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四合院里就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躁動。

往日里這個點，除了早起倒夜香的、急著去占公共水龍頭位置的，院里大多還靜悄悄的。可今天，中院卻像是提前開起了露天大會。

易中海背著手，眉頭緊鎖，在院子中央踱步，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眼神卻時不時瞟向林晨緊閉的房門。

劉海中挺著他那標志性的肚子，雙手叉腰，唾沫橫飛地跟旁邊蔫頭耷腦的傻柱說著什么，官威十足，仿佛他不是在自家院里，而是在會議上做指示。

閻埠貴推了推老花鏡，縮著脖子，小眼睛滴溜溜地轉，一會兒看看易中海，一會兒看看劉海中，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作響，盤算著等會兒怎么開口能占到最大的便宜。

許大茂則是一臉幸災樂禍，抱著胳膊斜倚在廊柱上，嘴角掛著不懷好意的笑，眼神里充滿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

他昨晚被林晨懟得夠嗆，巴不得今天能找回場子。

而噪音的主要來源，則是賈張氏。她像個圓規似的，以林晨的房門為圓心，焦躁地轉著圈，嘴里罵罵咧咧，唾沫星子噴得老遠：

“這個小王八犢子！肯定是心虛了！把那破車藏起來了！我就說那玩意兒來路不正！不然他藏什么藏？”

“還有沒有王法了？啊？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搞這些歪門邪道！我看就該報警抓起來！”

“等會兒他出來了，咱們一起上！問他個清楚明白！他要是不交待，咱們就把他扭送派出所！”

傻柱被劉海中訓得暈頭轉向，又被賈張氏的噪音吵得心煩，揉著惺忪的睡眼，嘟囔道：“賈大媽，您小點聲…林晨還沒起呢…”

“起？我恨不得現在就把他被窩掀了！”賈張氏嗓門更大了。

“傻柱！你給我立場堅定點！這林晨現在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目無尊長！我們這是替院里主持公道！”

易中海適時地咳嗽一聲，打斷了賈張氏的聒噪，擺出“顧全大局”的姿態：

“行了，張大媽，先別嚷嚷。等林晨出來了，我們好好問問。劉老二，老閻，大茂，傻柱，咱們統一一下口徑，主要是為了院里的安全和風氣，不是要針對林晨個人，明白嗎？”

嘴上說著“不是針對”，那眼神里的算計和惡意，卻毫不掩飾。

劉海中立刻接話：

“對！一大爺說得對！安全第一！那車沒經過我們院委會的審查批準，誰知道有沒有隱患？萬一傷到人怎么辦？我看，必須由我們代為保管！”

他終于說出了心里話。

閻埠貴搓著手，附和道：

“是啊是啊，保管好，別讓小林年紀輕輕不懂事，把國家獎勵的東西弄壞了，那損失多大？我們幫他看著，也是為了他好嘛。那個…保管期間，偶爾…偶爾也可以幫他檢查檢查性能嘛，免得放壞了…”

許大茂嗤笑一聲：“三位大爺真是深明大義，一心為公啊！”他這話陰陽怪氣的，但目標顯然還是林晨。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林晨的房門開了。

他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仿佛剛睡醒的樣子，看到院子里這“全明星陣容”，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

“喲！今兒是什么大日子？三位大爺、賈大媽、許大茂、傻柱…怎么都堵我門口了？開批斗大會呢？還是…迎接我上班？”

他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賈張氏身上，微微一笑：

“賈大媽，您這一大早的，中氣挺足啊，剛才隔著門都聽見您老的‘獅吼功’了，不去公園練嗓子可惜了。”

“林晨！你少給我嬉皮笑臉的！”賈張氏立刻炸毛，指著林晨鼻子罵道。

“我問你！你那輛‘怪車’呢？藏哪兒去了？是不是做賊心虛，怕我們發現問題？”

林晨掏了掏耳朵，一臉無辜：

“車？什么車？哦…你說那輛電動自行車啊。”他恍然大悟般拍了下腦袋，“賈大媽，您這眼神兒看來是真不太好使了。我屋里就這么大點兒地方，您看像是能藏下那么大一輛車的地方嗎？您當我大衛·科波菲爾，能憑空變沒啊？”

“你！”賈張氏被噎得直翻白眼。

劉海中立刻挺身而出，官腔十足：

“林晨！注意你的態度！我們問你車在哪兒！你老實交代！根據我們院委會…呃…根據大家的普遍擔憂，那輛車存在安全隱患，我們需要進行檢查！你必須把它交出來！”

“交出來？憑什么？”林晨笑了，笑得有些冷。

“二大爺，您這官癮是越來越大了。我的私人物品，國家獎勵給我的，有合法文件，我放在哪兒，需要向您報備？還要交給您檢查？您是哪個部門授權的？公安部？交通部？還是一機部？麻煩您把文件拿出來給我看看，我一定配合。”

“再說了，您憑什么說它有安全隱患？您是工程師還是質檢員？空口白牙就給人定性，您這是誹謗，知道嗎？”

“你…你強詞奪理！”劉海中氣得臉紅脖子粗，指著林晨的手都哆嗦了。

易中海皺著眉頭，沉聲道：

“林晨，話不能這么說。大家也是關心你，怕你年輕，掌握不好這種新東西。再說了，那車速度快，在院子里進出，萬一碰到孩子怎么辦？鄰里鄰居的，還是得以和為貴。”他開始打“溫情牌”和“道德牌”。

“關心我？”林晨挑眉。

“一大爺，您的關心方式可真特別。昨天是誰說我這車‘顯眼’，影響不好來著？今天又變成關心我了？您這變得也太快了吧？”

“至于安全，我心里有數。倒是院里有些孩子，手腳不太干凈，喜歡亂摸亂動。

三位大爺，你們可得管好自家孩子，別到時候刮了碰了我的車，那玩意兒金貴，賠起來，怕是把您幾位的老底兒都掏空了！”

他這話，不僅敲打了三位大爺，連帶把賈張氏的寶貝孫子棒梗也捎帶上了。

閻埠貴一聽要賠錢，立馬縮了縮脖子，但還是不死心，眼珠一轉：

“小林啊，你看你這話說得…咱們不就是怕你放在外面不安全嘛。你要是信不過我們…要不，你告訴三大爺，你放哪兒了？我幫你盯著點兒？保證沒人碰！”他還是想知道車的下落。

林晨嗤笑一聲：“喲，三大爺，您這算盤打得真是…‘為鄰居服務’啊！心意我領了，不過就不勞您大駕了。我的東西，我自己會保管好。”

許大茂在一旁煽風點火：

“我看啊，他就是編瞎話！什么國家獎勵，說不定是他從哪兒偷來的，或者用不正當手段搞來的！現在心虛，不敢拿出來了！”

傻柱也被這氣氛搞得有點糊涂，但看著林晨被圍攻，又想起之前林晨幫過他的事，撓了撓頭，沒吭聲。

就在院子里劍拔弩張，三位大爺和賈張氏、許大茂等人把林晨圍在中間，唾沫橫飛，試圖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淹沒他的時候——

“嘀嘀——”

一陣清晰、響亮的汽車喇叭聲，突兀地從院門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