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林叔……我……我沒想偷雞，我就是……就是看看……”

棒梗的聲音帶著哭腔，小小的身子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手里那幾根雞毛顯得格外刺眼。

他想把雞毛藏起來，卻又不敢動彈，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林晨，眼神里充滿了恐懼。

林晨嗤笑一聲，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子冰冷的穿透力：

“看看？大半夜翻墻進來，鉆進別人家雞窩里‘看看’？棒梗，你這‘看’的方式挺別致啊？是不是還得給你頒個‘最佳觀察員’獎？”

他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棒梗的心尖上。

“你爹媽沒教過你，不問自取視為偷嗎？啊？”林晨猛地提高聲音。

“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人偷雞摸狗！今兒個被我抓住了，算你倒霉！走！跟我去派出所！讓你去里面好好‘看看’，‘學習學習’！”

說著，林晨伸手就抓住了棒梗的胳膊。棒梗細胳膊細腿的，哪里是成年人的對手，頓時被拽得一個趔趄。

“不去！我不去派出所！哇——”棒梗這下是徹底繃不住了，扯開嗓子嚎啕大哭起來，聲音尖利，劃破了清晨的寧靜。他一邊哭一邊掙扎。

“放開我！放開我！奶奶！媽！救命啊！”

這殺豬般的哭嚎聲，效果拔群。

很快，正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著臃腫棉襖的身影踉蹌著沖了出來，正是豎著耳朵等消息的賈張氏。

緊接著，秦淮茹也披著衣服跑了出來，臉上帶著焦急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干什么！干什么！林晨你個挨千刀的！你對我孫子干什么！”

賈張氏一看到林晨抓著寶貝孫子，那還得了？潑婦本色瞬間上線，張牙舞爪地就撲了過來，那架勢，仿佛要跟林晨拼命。

秦淮茹則趕緊跑到棒梗身邊，一把將兒子摟在懷里，對著林晨哭喊道：

“林兄弟！林兄弟！你這是干嘛呀！孩子還小，不懂事，你嚇著他了！快放手啊！”

林晨冷眼看著這對婆媳，手上卻絲毫沒松。他直接無視了賈張氏的叫罵，目光銳利地盯著秦淮茹：

“秦淮茹，不懂事？翻墻偷東西叫不懂事？那什么叫懂事？是不是把我家搬空了才算懂事？”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剛被驚醒、探頭探腦出來看熱鬧的左鄰右舍耳中。

“大家伙都來評評理！”林晨提高了音量，確保每個人都能聽見。

“我昨晚剛被他奶奶訛詐，答應今天給她錢。結果呢？這大清早的，天還沒亮透呢，就派這小的來偷我家的雞！這是人干的事嗎？啊？賈家這是窮瘋了，還是天生就壞種啊？”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嗡嗡的議論聲。

“哎喲，真的假的？棒梗偷雞被抓了？”

“看那樣子，八九不離十，手里還攥著雞毛呢。”

“嘖嘖，這賈家……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昨天剛鬧完，今天就偷，這膽子也太大了！”

賈張氏一聽風向不對，尤其是聽到“派出所”三個字，心里咯噔一下。她可以撒潑打滾，可以不要臉，但她寶貝孫子要是真被送進去了，留下案底，那可就一輩子都毀了！

這年頭，有案底的人，誰敢要？工作、前途，全完了！

“林晨！你……你別胡說八道！小孩子抓只雞怎么了？至于上綱上線嗎？還派出所！嚇唬誰呢！”

賈張氏嘴上還硬，但底氣明顯不足了。

“嚇唬？”林晨冷笑。

“賈大媽，我可沒功夫跟你這兒演戲。盜竊，懂嗎？數額大小是其次，性質是惡劣的！尤其是屢教不改！

這小子以前在院里順手牽羊的事兒還少嗎？今天正好，人贓并獲，送去派出所讓警察同志好好教育教育，免得以后長大了真成了社會的禍害！”

他作勢就要拖著棒梗往院門口走。

“不要！不要啊！”棒梗嚇得魂飛魄散，死死抱住秦淮茹的腿。

秦淮茹也慌了，她太清楚留下案底的后果了。她哭著哀求道：

“林兄弟！林師傅！求求你了！看在街坊鄰居的面子上，饒了棒梗這一回吧！他還只是個孩子啊！他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孩子？”林晨停下腳步，眼神冰冷地掃過秦淮茹和她懷里的棒梗。

“秦淮茹，別拿‘他還是個孩子’當擋箭牌！七八歲的孩子，偷東西對不對，他心里門兒清！這次偷雞，下次就敢偷錢，再下次呢？殺人放火嗎？從小偷針，長大偷金，這道理你不懂？”

他看著秦淮茹那張梨花帶雨的臉，心里沒有半分憐憫。

這個女人，慣會利用自己的外貌和“柔弱”來博取同情，實際上心眼比誰都多。

“林兄弟，你就行行好，給孩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秦淮茹哭得更兇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賈張氏一看硬的不行，軟的也不管用，眼見著林晨是鐵了心要把棒梗送走，頓時急火攻心。她“噗通”一聲，竟然真的跪了下來！

“林晨！林大爺！我求求你了！我給你磕頭了！”賈張氏老臉皺成一團，一邊磕頭一邊哭嚎。

“是我們錯了！是我們賈家對不起你！棒梗不懂事，都是我這個老太婆沒教好！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撐船，就放過他這一回吧！你要打要罵，沖我來！別送他去派出所啊！那是要毀了他一輩子啊！”

這突如其來的一跪，把周圍看熱鬧的鄰居都驚呆了。賈張氏是院里出了名的攪屎棍、老潑婦，什么時候見她這么低聲下氣過？還是給林晨下跪！

林晨看著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的賈張氏，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跟我斗？你們還差得遠呢！

他等的就是賈張氏這徹底的服軟。他當然不會真的把棒梗送去派出所，那太麻煩，而且影響也不好。

他的目的，是徹底打掉賈家的囂張氣焰，讓他們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以后別想再從他這里占到半分便宜！

“哼，”林晨故作沉吟，拖長了聲音，“賈大媽，您這又是何必呢？快起來吧。”

他嘴上說著，卻絲毫沒有去扶的意思，就這么居高臨下地看著。

賈張氏哪里敢起來，繼續磕頭：“林大爺，只要你放了棒梗，讓我干什么都行！我給你賠罪！我給你賠不是！”

秦淮茹也趕緊附和：“是啊，林兄弟，我們賠！我們賠你損失！”

林晨這才慢悠悠地開口：“賠？你們打算怎么賠？”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幾只在雞窩里受驚不小的母雞，慢條斯理地說：

“棒梗這一鬧，把我這幾只寶貝雞都嚇壞了，估計好幾天都下不了蛋了。這精神損失費，驚嚇費，誤工費……哦不，誤‘蛋’費，總得算算吧？”

秦淮茹和賈張氏一聽要賠錢，臉色都變了。賈家現在什么情況？秦淮茹三個月工資沒了著落，家里早就揭不開鍋了，哪還有錢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