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這日，青城山三千石階鋪滿黃櫨葉。楊凡一襲玄色掌門服立于山門，腕間炎龍殘甲已重鑄成赤金護腕。七十二派賀禮挑夫在山道排成長龍，最扎眼的是唐門那架鎏金機關轎——轎頂嵌著的雪獒靈珠碎片，正是半月前唐無影跪獻的賠罪禮。

“峨眉派到——“

三十六名女弟子踏著“流云步“拾級而上，為首的老尼捧出個紫檀匣。匣開剎那，寒光映亮半山云霧，竟是二十年前被銅錢商會劫走的鎮派寶劍“清霜“。林清瑤的冰蠶絲手套輕撫劍身，霜花自劍柄蔓延至鋒刃：“這把劍，本該在我及笄那年……“

話音未落，山腰突然炸響驚雷。十八具青銅尸傀撞碎賀禮箱籠，關節處新嵌的唐門火蒺藜噴著毒煙。楊凡足尖點過石欄，赤金護腕在陽光下炸開流火：“跳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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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龍勁凝成三尺火刃，劈開毒霧時帶起龍吟。首具尸傀的玄鐵頭顱沖天而起，腔子里竄出的卻不是菌絲，而是淬毒的牛毛細針！林清瑤廣袖翻卷，清霜劍畫出的冰墻將毒針盡數攔下，劍鋒順勢刺入第二具尸傀心口——

“喀嚓！“

冰霜自劍尖瞬間蔓延，尸傀化作冰雕墜入深澗。各派高手此刻方才回神，武當七子的太極陣、少林棍僧的伏魔圈齊齊展開，卻見楊凡已獨破九具尸傀，赤金流光在殘骸間織成火網。

“留活口！“

林清瑤的清霜劍釘住最后一具尸傀的琵琶骨，冰魄針挑開其胸前鐵甲——暗藏的銅錢紋烙印下，竟刺著行小字：“慕容不死，千面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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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祭鐘響徹云霄。三清殿前，楊凡手持初代掌門留下的青銅令，炎龍勁點燃九尺高的歸墟香。青煙凝成游龍繞柱時，跪在階下的唐無影突然暴起，袖中淬毒匕首直刺林清瑤后心！

“叮！“

赤金護腕格住利刃，火星濺上唐無影扭曲的臉。楊凡反手扣住他天靈蓋，炎龍勁透體而過：“這手易容術，比銅錢紋差遠了。“

人皮面具在熱浪中卷曲脫落，露出昆侖長老那張布滿血痂的臉。林清瑤的清霜劍已抵在他喉頭：“說！慕容雪的殘黨藏在……“

“在你們心里！“

老者突然咬碎毒囊，黑血噴在祭壇中央的青銅鼎上。鼎身銘文遇毒泛出熒光，拼出的路線圖竟指向后山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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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地石門被百年藤蔓遮蔽，青城派幼徒舉著火把哆哆嗦嗦照路。林清瑤的清霜劍劈開最后一道蛛網時，冰魄劍穗突然無風自動：“有血腥氣！“

楊凡炎龍勁震碎封門石，腐臭撲面而來。密室中央的寒玉床上，慕容雪的半截白玉骨泛著幽光，掌骨捏著的金鎖片與林清瑤頸間之物嚴絲合扣。

“她至死都握著這個……“林清瑤劍尖微顫，二十年記憶洶涌而至——冰窟試藥、菌絲纏心、還有生辰那碗藏著蠱蟲的長壽面。

赤金護腕忽然發燙，楊凡的炎龍勁注入玉床。冰霜消融處，床底暗格彈出本泛黃手札。首頁簪花小楷寫著：“瑤兒親啟“，落款日期正是青城滅門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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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陽宴上，七十二派掌門舉杯齊賀。楊凡的赤金護腕與林清瑤的清霜劍交叉置于祭壇，雙甲共鳴震得銅錢紋余孽無所遁形。鶴先生倚在千年銀杏下，洞簫吹散的落葉拼出個“安“字。

后山禁地的楓林深處，林清瑤焚盡手札?；覡a隨風卷上云霄時，她頸間金鎖片“咔嗒“輕響，露出內層暗藏的梨花銀墜——那是楊凡幼時在藏經閣遺失的平安符。

“師兄?！?

二十年首次喚出這個稱呼，清霜劍歸鞘時的錚鳴驚起滿山棲鳥。山門下，新入門的稚童正跟著師兄習劍，一招“回風拂柳“使得歪歪扭扭，卻透著勃勃生機。

楊凡將炎龍令拋給值守弟子，腕間赤金流光漸隱。暮色中的青城山鐘聲再響，驚散最后一片裹著銅錢紋的陰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