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市。

“怎么回事？”

封陽被強烈震感驚醒，半闔眼皮猛地睜開。

這時才發現，視野已經被灰蒙蒙的山霧完全覆蓋，天色昏沉宛如快進到了傍晚。

“咳咳...”

喉間突如其來的瘙癢讓封陽本能干咳，唾液里竟混著血絲。

流感？

不可能！流感不會發作得這般迅猛。

況且自從修煉樁功后，他免疫力大增，經常在初春嚴寒中冷水沖涼都沒感冒一次，流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難道是...？

封陽眼睛微瞇，意識到可能是山霧的問題，當即打濕毛巾捂住口鼻，疾步沖向屋外。

“剛才那是地震了吧？”

“太嚇人了！”

“整棟樓都在晃......”

“可咱這兒也不是地震帶?。俊?

居民擠滿巷道，有人赤著腳，有人裹著睡衣，所有人臉上都充滿恐慌。

“你們有沒有感覺呼吸發燙？喉嚨灼痛？”

站在灰霧中，有人臉色漲紅發燙，開始感覺不對。

“嘶...還真是！”

“鼻子、喉嚨都火辣辣的......”

被恐慌壓下的不適感驟然蘇醒，人群開始騷動。

“天！你流鼻血了！”

體質孱弱者最先溢出鼻血，引發新一輪驚叫。

“我、我也......”

“怎么回事？！”

如同推倒的多米諾骨牌，血色接連從眾人鼻腔涌出。

“這不是山霧，是瘴氣！”

“快回屋封死門窗！報警！叫救護車！”

老人的厲喝撕開迷霧，拉著家人轉身就朝自家瘋跑，速度還要快過年輕小伙。

盤縣地處山區，大多數時間都有山霧彌漫。

但老人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未見過這般劇毒山霧。

現在已經不是擔心余震的時候。

“對，回家！”

剛剛才被強震嚇跑出來的人群，又如潮水般快速返回居民樓。

“不行，手機沒信號，電話打不通！”

“用座機！”

“座機也打不通?！?

“應該是地震破壞了線路?！?

“那就沒辦法了，先用感冒藥撐著等救援?！?

居民一邊關門封窗，一邊對著外面大喊。

怎么回事？

不是唯我獨法嗎？

怎么突然改畫風了？

無法解釋的詭異一幕，讓封陽感覺很懵。

不過他反應很快。

轉身、疾跑，沒用三秒就快速返回老屋，然后開始封緊門窗。

畢竟，他睡個覺就多出了一段異世記憶。

跟這比起來，小小鼻血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嗯...

說鼻血，鼻血到。

剛把門窗關好，封陽就感覺鼻腔溫熱突涌，拉開毛巾一看，滿眼猩紅。

好吧！

他比常人稍強一點的抵抗力，在灰霧面前好像也不堪一擊。

“該死！”

窗門緊閉也無法阻止灰霧侵蝕，封陽隔著玻璃望著灰蒙蒙的天穹，恐慌如毒藤纏上脊背。

畢竟，他只是一個在和平年代長大的普通青年。

雖然看了十多年的小說，對異常情況的接受能力很強。

但接受跟自救完全是兩碼事！

更何況是面對堪比生化危機般的劇毒瘴氣？

“啊噗...”

僅僅五分鐘不到，不適感再度加強。

不止鼻子流血，眼睛跟耳朵也有血跡滲出，同時還伴隨著強烈頭昏。

“擦，義務教育也沒教這個呀？”

封陽強撐著頭暈快速泡了兩包蓮花清瘟吞服，結果身體反而燙紅冒氣，好似一只即將被煮熟的大蝦。

藥起沒起效不知道，反正免疫系統已經殺瘋了！

要死！

身體升溫，強烈暈眩感反復涌動，讓封陽近乎昏迷。

繼續吃藥？

打電話？

去醫院？

等待救援？

來不及了，病變反應太快，自己撐不到那個時候。

那就只能靠...

“哈吸...”

高溫炙烤著意識，封陽深吸一口氣，下意識擺出樁式。

噗！”

然后又被嗆出大口黑血，同時感覺好似吸進了無數根鐵針，劇烈刺痛從呼吸道擴散至全身，無一處不痛。

血管中流動的也好像不是血液而是熔漿，喉嚨全是鐵銹味。

病變又加強了！

“啊...好痛，好難受！”

“老頭，我不行了。”

“我也一樣...啊痛！”

“啊...好難受??！”

“........”

隔壁的痛吼跟哀嚎不斷在耳邊炸響，但封陽已經無暇分心，因為他現在也是自身難保。

劇烈不適跟痛楚，讓他身體開始顫抖、抽搐，甚至連剛擺好的樁式都差點維持不住。

但強烈的求生本能，又讓他左腳朝前猛踏。

嘭！

身體在反震中劇烈顫抖，好似要將渾身不適全都震出去。

嘭！

隨后全身肌肉繃緊轉身再踏，肩背朝前，強行穩住樁式。

“咦...這感覺？”

剛把即將崩潰的肉身勉強穩住，封陽突然又感覺身體出現了異樣。

不是痛楚減弱了。

隨著時間流逝病變加強，痛楚還在加劇。

封陽感覺到的異樣，是愉悅。

不要誤會，他不是被虐狂，反而正被病變折磨的痛不欲生。

是細胞！

是他的‘細胞’在愉悅。

灰霧侵蝕，劇痛碾過每一根神經末梢，封陽感覺自己痛的都要裂開了，但身體細胞卻好像看到了什么無上珍饈。

跟免疫系統殺瘋了一樣，貪婪又饑渴的吞噬著里面的物質，完全不管宿主扛不扛的住。

或許就算封陽死了，‘它’也依然不會停止。

裂開了！

精神跟身體裂開分離了。

理智在痛楚中瀕臨崩潰，細胞卻在狂歡。

反應在外就是，封陽暗紅青筋浮現體表，周身血肉劇烈抽搐、跳動，皮膚不斷鼓起一個個肉包。

就好像...

就好像下面藏著一大群老鼠在瘋跑。

完蛋！

免疫系統瘋了，身體也瘋了！

不過...

這‘感覺’跟‘封巖’初次引靈氣入體時很像，只不過他的反應沒有這么迅猛跟強烈。

難道說，這灰霧有靈？

想到這里，封陽眼睛猛地亮起。

“哈吸...”

隨后張開嘴試探性淺吸一口。

“啊嘶...”

濃霧入肺，封陽頓時面色緋紅，眼神迷離。

確定了！

拋開破壞性不談，這灰霧的確含有靈質！

雖然跟夢中的靈質很不一樣，充滿了暴戾，恐懼、殺戮...等負面氣息。

但不可否認的是，里面真的含有靈質，而且濃度還不低！

只是之前病變反應太劇烈掩蓋了這種感覺。

直到現在進入樁式才感知到。

畫風又從末日轉換成靈氣復蘇了？

跟之前一樣，封陽對‘異常情況’接受的很快！

畢竟除了接受，他也反抗不了。

俗話說的好；有飯吃飯，沒飯吃糠！

只要有靈質，別說劇毒，就是屎他也能干個底掉。

雖然這樣無疑是飲鴆止渴，灰霧吸收越多對身體破壞就越大，但現在卻是他的唯一生機。

所以？

區區病變？

我吸！

“噗...”

大口黑血噴出，封陽承認，灰霧對身體的破壞絕不是“區區”能形容。

但這絲毫阻止不了他繼續吐納的決心。

畢竟吸也是死，不吸也是死，他現在已經沒有選擇。

再來！

我吸...

借助樁式強行穩住即將崩潰的身體，封陽貪婪又克制的吐納著摻雜著大量雜質的灰色氣流，然后按照‘記憶’引導、梳理，融入自身。

貪婪是因為他還從來沒有吸收過‘靈質’這種超自然能量。

別說是他，就是夢中封巖，從出生到死亡都沒吸過這么飽滿的靈質。

克制是因為灰霧破壞性太強，身體初初接觸適應不了。

步子太大不但會扯著蛋，還有可能直接掛掉，所以只能克制。

咔咔...

心神帶動身體，熟練轉換樁式。

身體關節骨骼齊齊顫動，浮現體表的烏黑青筋再度暴起，宛如古藤纏石。

百骸淬鐵！

“啊噗...”

隨著又一口黑血吐出，封陽舌抵上顎，左腳前移，從正馬改成側馬，身形好似游龍。

“吸...”

淺吸變成深吞，胸膛隨著七淺三深的呼吸節奏上下起伏，肩胛骨也如呼吸般律動賁張，以此產生腔壓不斷震蕩全身。

虬筋化龍！

“啊嘶...”

排山倒海的劇痛以及灰霧自帶的暴戾之氣，仿佛巨浪瘋狂沖擊大腦，像似是要將他心志徹底碾碎一般。

生死存亡間，封陽心神前所未有的凝聚。

巨象固本！

淬鐵滌穢！

化龍奪靈！

身體隨著‘記憶’映照，三樁九式不斷轉換，逐漸進入一種‘忘我’的深入狀態。

任憑痛楚洪流反復沖刷，死死維持最后一點清明。

灰霧侵蝕，破壞，細胞修復、分裂，反復循環。

隨著時間流逝，體表不斷鼓起的肉包逐漸恢復平靜。

只是身體依然燙紅冒氣。

不過這是好事！

這表明免疫系統仍處于殺瘋狀態！

......

而住在隔壁的老頭老太這會已經沒了聲息。

兩人七孔溢血的蜷縮在地上，好像死了，但軀殼卻還在瘋狂抽搐、跳動。

極其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