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瑤是被一陣刺骨的寒意凍醒的。

她猛地睜開眼睛，入目卻是一片陌生的黑暗。記憶的最后片段停留在片場那場爆破戲——本該是安全的特技表演，炸藥卻提前引爆，灼熱的氣浪將她掀飛出去。

“我...沒死？“她試著動了動手指，卻聽到細微的“咔噠“聲，像是某種硬質材料相互摩擦的聲響。

隨著意識逐漸清晰，楚瑤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異常輕盈。她下意識抬手摸臉，觸感卻不像皮膚，反而像是某種精致的瓷器。

“這是什么情況...“

她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發現周圍的空間大得離譜。原本應該輕易完成的起身動作變得異常艱難，她的視線只能勉強越過面前那堵“高墻“——那看起來像是某個家具的邊緣。

突然，頭頂亮起刺眼的光芒。楚瑤本能地抬手遮擋，這才看清自己的手臂——那是一條不足三厘米長的精致手臂，皮膚紋理清晰可見，卻泛著不自然的瓷白色光澤。

“我變成了...人偶？“

她的聲音細如蚊蚋，但在寂靜的環境中卻格外清晰。楚瑤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一件精致的淡藍色連衣裙包裹著她不足十厘米高的身軀，裸露在外的皮膚呈現出與真人無異的質感，只是尺寸小得可憐。

“冷靜，楚瑤，冷靜...“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觀察周圍環境。

這里似乎是一個豪華的展示柜，四周擺滿了各種精致的手辦和收藏品。透過玻璃，能看到外面是一個寬敞的臥室，裝修風格低調奢華，床頭柜上擺著幾個金燦燦的獎杯。

“有人嗎？救救我！“楚瑤用力拍打玻璃柜門，但她的力量太小了，只能發出輕微的“嗒嗒“聲。

就在她幾乎絕望時，臥室的門被推開了。

走進來的男人身形修長，穿著一件深灰色絲質睡袍，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他隨手將濕漉漉的頭發向后撥去，水珠順著下頜線滑落。

楚瑤的呼吸一滯——那是陸謹言，娛樂圈最年輕的影帝，以演技精湛和脾氣差聞名。

“見鬼的天氣?！瓣懼斞园櫭伎戳搜鄞巴鈨A盆大雨，隨手將毛巾扔在一旁。他走向展示柜，楚瑤立刻屏住呼吸。

“應該到了才對...“陸謹言修長的手指在柜門上輕敲，目光掃過柜內陳列品，突然停在了楚瑤所在的位置。

楚瑤能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她不敢動，也不敢呼吸，希望他能把自己當成普通的人偶。

陸謹言的眼睛微微瞇起，那是一雙極好看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此刻卻帶著危險的探究意味。

“有趣。“他輕笑一聲，突然打開柜門，精準地捏住楚瑤的后衣領，將她提了起來。

“啊！放開我！“楚瑤尖叫著掙扎，四肢在空中亂揮。

陸謹言挑眉，將她舉到與自己視線平齊的位置：“果然會動。林秘書這次倒是找了個有意思的玩具。“

“我不是玩具！我是人！“楚瑤憤怒地瞪著他，可惜她現在的體型讓這個表情毫無威懾力，反而顯得格外可愛。

陸謹言饒有興趣地觀察著她：“高級AI？還是遠程操控？“他用另一只手輕輕戳了戳楚瑤的臉頰，“皮膚質感做得不錯。“

“別碰我！“楚瑤張嘴咬住他的手指，可惜她的牙齒太小，只換來陸謹言一聲輕笑。

“脾氣還挺大?！八麑⒊幏旁诖差^柜上，居高臨下地俯視她，“說吧，誰派你來的？狗仔？競爭對手？“

楚瑤氣得渾身發抖：“我說了我不是間諜！我是楚瑤，是個演員，我...我本來在拍戲，然后...“她的聲音突然哽咽，“然后發生了爆炸，我醒來就變成這樣了...“

陸謹言的表情逐漸嚴肅起來。他沉默地觀察著眼前這個會說話、會生氣的小人偶，眼神中的戲謔漸漸被深思取代。

“楚瑤？“他重復這個名字，“那個武替演員？“

“你認識我？“楚瑤驚訝地抬頭。

陸謹言沒有回答，而是拿出手機快速搜索了什么，隨后臉色微變。他將屏幕轉向楚瑤——那是一則三天前的娛樂新聞：《特技事故！武替演員楚瑤片場重傷不治》。

楚瑤呆呆地看著新聞中自己的照片，一種不真實感席卷而來。

“我...我真的死了？”

陸謹言收起手機，若有所思：“所以你現在是...鬼魂附在人偶上？“

“我不知道...“楚瑤抱住膝蓋，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這具小小的身體正在發出饑餓的信號。

陸謹言敏銳地注意到她的異常：“怎么了？“

“我...好像餓了?！俺幱行┚狡鹊卣f。作為一個“人偶“提出這種要求實在太奇怪了。

出乎意料的是，陸謹言沒有嘲笑她。他轉身走向房門：“在這等著?！?

楚瑤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突然意識到自己正面臨一個絕佳的逃跑機會。雖然不知道自己能去哪，但總比被當成奇怪的研究對象強。

她環顧四周，目光落在床邊的窗簾上——如果她能爬到窗臺，或許可以順著窗簾滑下去。

楚瑤深吸一口氣，試著活動自己的背部。令她驚喜的是，隨著意念集中，一對透明的、蜻蜓般的翅膀從她肩胛骨處緩緩展開。

“我會飛？“她驚訝地扇動翅膀，小小的身體立刻騰空而起。

雖然飛行技巧還很生疏，但楚瑤很快掌握了基本要領。她小心翼翼地飛向窗戶，卻在即將到達時聽到門把手轉動的聲音。

“該死！“她加速沖向窗縫，卻因為太過慌張而一頭撞在玻璃上，暈頭轉向地墜落下去。”

一雙溫暖的大手及時接住了她。

“想跑？“陸謹言的聲音帶著危險的意味。他左手托著楚瑤，右手拿著一個精致的茶匙，里面盛著幾滴蜂蜜和一小塊面包屑。

楚瑤心虛地縮了縮脖子：“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天氣?！?

陸謹言冷笑一聲，顯然不信她的說辭。但他沒有追究，而是將茶匙遞到她面前：“吃吧，小人偶?！?

雖然稱呼讓楚瑤不爽，但食物的香氣實在太誘人。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面包屑咬了一口，立刻被甜蜜的滋味征服，幸福地瞇起眼睛。

陸謹言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慢點，沒人跟你搶?！?

楚瑤吃得正歡，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一個小女孩清脆的聲音：“舅舅！我來了！“

陸謹言的表情瞬間變得柔和。他迅速將楚瑤塞進睡袍口袋：“別出聲?！?

臥室門被推開，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沖了進來，直接撲進陸謹言懷里。女孩身后跟著一位神色疲憊的中年女性，應該是保姆。

“小雨，不是說好了敲門嗎？“陸謹言蹲下身，輕輕抱住小女孩，語氣是楚瑤從未聽過的溫柔。

小女孩沒有回答，只是緊緊抓著陸謹言的衣服。楚瑤從口袋縫隙中看到，這個叫小雨的女孩有著與陸謹言相似的眉眼，但眼神卻有些空洞，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抱歉，陸先生。“保姆歉意地說，“雨太大，夫人臨時有事，讓我把小姐送過來?！?

陸謹言點點頭：“辛苦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上再來接她?！?

保姆離開后，陸謹言輕聲對小雨說：“舅舅給你準備了一個生日禮物，想看看嗎？“

小雨依舊沒有反應，只是機械地擺弄著自己的手指。

陸謹言嘆了口氣，從床頭柜抽屜里拿出一個精美的禮盒。楚瑤在口袋里屏住呼吸——那該不會是她吧？

果然，陸謹言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人偶，只是那個是真正的玩具，不會動也不會說話。

“這是特別為你定制的，喜歡嗎？“陸謹言將人偶遞給小雨。

小雨終于有了反應。她接過人偶，盯著看了幾秒，突然搖頭：“不對?！?

“什么不對？“陸謹言耐心地問。

“不是這個?！靶∮旯虉痰卣f，目光卻落在陸謹言的口袋上，“是那個?！?

楚瑤的心跳漏了一拍——這孩子是怎么發現她的？

陸謹言明顯也愣住了：“小雨，你在說什么？“

小雨不再說話，只是伸手去掏陸謹言的口袋。陸謹言來不及阻止，楚瑤已經被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手心里。

“活的。“小雨輕聲說，空洞的眼睛里突然閃過一絲光亮，“她是活的。“

陸謹言的表情變得復雜起來。他蹲下身，與小雨平視：“你能看到她動了？“

小雨點頭，用指尖輕輕撫摸楚瑤的頭發，動作出奇地溫柔。

楚瑤驚訝地發現，這個對外界幾乎沒有反應的小女孩，對待她卻異常專注。她鼓起勇氣，沖小雨揮了揮手：“你好，我叫楚瑤?！?

小雨的嘴角微微上揚——這可能是她很長時間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陸謹言愣愣看著小雨嘴角的笑，他看著楚瑤“謝謝你。”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楚瑤心頭一暖。她勉強笑了笑：“不客氣...能給我點蜂蜜嗎？“

陸謹言輕笑出聲，眼中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些許：“貪吃的小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