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間的消毒水味混著樟腦丸氣息涌進鼻腔。林夏將數碼相機藏在挎包夾層,指紋還粘著暗房殘留的定影液。管理員老吳的絮叨在走廊回蕩:“2003年的骨灰早遷去西山了,倒是冷柜最底層…哎,你確定要看他?”
金屬抽屜滑出的瞬間,她終于看清法醫檔案上的照片——男人左耳垂三顆黑痣排列成鈍角,與婚紗照倒影中的細節完全重合。死亡原因一欄卻寫著:“高墜致顱骨粉碎,尸體于護城河打撈,無目擊證人。”日期赫然是2003年5月18日。
相機快門自動連響三聲。取景器里,泛黃的尸檢報告突然滲出細密水珠,仿佛正被護城河淤泥重新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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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微波爐里的檸檬茶炸開時,林夏正用鑷子夾起暗房地板上的頭發。瓷杯碎片在奶白色地磚上拼出扭曲的星座,就像養母砸碎馬芬時的裂痕。她盯著自己迅速腫脹的手背:自從上周誤喝工作室客戶送的檸檬飲料后,這種致命過敏反應已是第三次發作。
而書架上,父親送她的十二歲生日禮物依然刺眼——印著檸檬圖案的陶瓷杯,杯底刻著“給最愛檸檬茶的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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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夜。林夏蜷縮在1998年就停止使用的紅色電話亭內,濕發黏住脖頸后的燒傷疤痕。公共電話突然震響,聽筒傳出機械變聲器的轟鳴:“你查過紅星孤兒院2003年6月的火災報告嗎?”
她猛地轉身。隔著雨幕,街對面便利店監控攝像頭閃過一抹灰影——男人夾克口袋里,諾基亞手機亮著藍光。
通話戛然而止。硬幣退幣口“咔嗒”吐出一張寶麗來相紙:畫面里穿草莓睡衣的小女孩背對鏡頭,后頸疤痕位置與她完全一致。相紙邊緣印著褪色鋼戳:紅星兒童福利院·2003.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