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二十年鑄造的渾儀銅龍突然吐出赤焰。陳雨眠用液氮噴射管對準龍吻，霜霧中浮現出北宋蘇頌的親筆簽押——這尊國家一級文物竟是被執念金漆覆蓋的贗品。

“水輪樞機的銅齒輪被換成鈦合金。“云響的水晶指尖劃過擒縱器殘件，金屬表面立刻生長出宋代特有的銅綠，“有人在用現代科技篡改時間基準。“

銜蟬突然躍上渾儀黃道環，三重虹膜聚焦在春分點位置。它的玉化尾巴掃過赤道經緯環，環面陰刻的星宿圖突然投影在修復院穹頂。陳雨眠看見火星正運行到心宿二附近，形成古老禁忌的“熒惑守心“天象。

暴雨敲打彩鋼瓦的聲響驟然消失。陳雨眠抬頭發現夜空變成詭異的暗紅色，雷峰塔尖的水晶柱正在吸收月華，塔身浮現出安祿山的粟特文刺青。

“是偽紅月！“云響扯下鎏金步搖插入渾儀樞軸，“他們用火星反射器放大了曜變殘片的能量...“

整座渾儀突然高速旋轉，銅制地動儀模型迸發青光。陳雨眠被氣浪掀翻，后背著地時摸到冰冷的金屬片——竟是漢代透光鏡的殘片，鏡背的“見日之光“銘文正在滲血。

云響的水晶心臟突然離體，在偽月光中化作日晷指針。影尖指向渾儀上的昴宿方位時，銜蟬發出痛苦的嗚咽——它瞳孔中存儲的唐代記憶正在被紅月凈化。

“用皮影屏障！“陳雨眠想起地下庫房的南宋驢皮影人。他撞開展柜玻璃，抓起楊貴妃剪影貼住透光鏡。X光機掃描下，皮影關節處的針孔竟組成波斯數字密碼。

偽月忽然漲大如血瞳。雷峰塔方向傳來戰馬嘶鳴，安祿山騎兵的虛影踏著西湖水面沖鋒。云響咬破水晶指尖，靛藍色血液在渾儀表面畫出《周髀算經》七衡六間圖。

“寅位！離卦！“她將透光鏡殘片拋向空中。陳雨眠用激光筆照射鏡面，被反射的光束在偽月表面蝕刻出《霓裳》第六樂章的律呂譜。騎兵虛影在樂聲中扭曲成青煙，被銜蟬擴張到極致的第四重瞳孔吸收。

渾儀的銅制天球突然崩裂，露出內部微型托勒密宇宙模型。云響的水晶心臟歸位時，模型中的水晶地球儀開始逆向旋轉——那些用納米雕刻的大陸板塊，竟顯示著安史之亂前的唐疆域圖。

“這才是真正的璇璣玉衡...“陳雨眠用紫外燈照射地球儀，南海位置浮現出永新公主的螺鈿畫像，“公主把凈化裝置埋在了曾母暗沙！“

偽月表面突然睜開數千只電子眼。走私集團首腦的全息投影籠罩西湖，他手中把玩的正是曜變天目盞最后的核心殘片：“用南海鯨歌喚醒驪山怨靈，這才是完整的《霓裳羽衣曲》...“

云響的鎏金步搖突然分解重組，化作渾天儀的窺管。她將水晶心臟嵌入窺管目鏡，偽月瞬間被分解成光譜色帶。陳雨眠趁機拋出驢皮影人，楊貴妃的剪影在七色光中暴漲，用水袖纏住首腦的量子通訊器。

“亥時三刻，大火西流！“云響轉動渾儀赤道環。雷峰塔尖的水晶柱應聲斷裂，塔身粟特文如融化的金漆般墜落。銜蟬躍入西湖，吞下正在汽化的偽月能量，玉化身軀浮現出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圖。

當第一縷真實月光穿透云層時，陳雨眠看見蘇堤上布滿了青銅渾儀碎片。每塊碎片都映照著不同年代的星空，而南海方向的夜空，隱約傳來座頭鯨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