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猛地睜開眼睛，胸口劇烈起伏。窗外，黎明的微光剛剛爬上地平線，給蘇雨的小公寓蒙上一層淡藍色調。他下意識地呼喚系統，卻只得到一片寂靜——24小時的休眠期還未結束。

沙發上傳來輕微的響動。蘇雨蜷縮在那里，黑發散落在臉頰旁，手里還握著一把水果刀。即使在睡夢中，她也保持著警惕。林默心頭涌起一陣暖意，輕手輕腳地起身，給她蓋上滑落的毯子。

廚房里，林默給自己倒了杯水。失去系統強化的身體比想象中更加虛弱，簡單的動作都讓他感到肌肉酸痛。他望向窗外逐漸蘇醒的城市，第一次以普通人的視角觀察這個世界——沒有增強的視力，聽不到幾個街區外的聲音，無法分析空氣中的化學成分。

某種程度上，這感覺像是解脫。

“你醒了？“蘇雨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靠在門框上，睡眼惺忪卻依然美麗，“感覺怎么樣？“

“像被卡車碾過。“林默苦笑道，“但還活著。“

蘇雨走到他身邊，兩人肩并肩站在窗前。晨光中，她的側臉線條柔和而堅定，睫毛在臉頰上投下細小的陰影。

“關于昨天的事...“林默開口，卻不知從何說起。

“你有個能給你超能力的系統，現在它暫時下線了。“蘇雨接過話頭，語氣輕松得好像在討論天氣，“而我剛好是個專門調查超自然事件的記者。巧合，不是嗎？“

林默忍不住笑了：“聽起來比實際情況簡單多了。“

“所以，“蘇雨轉身面對他，表情變得嚴肅，“這個系統到底是什么？它從哪來？為什么選擇你？“

林默搖頭：“我不知道。它從不回答這些問題，只是發布任務，給予獎勵。“他停頓了一下，“但我有種感覺，它和暗影會追尋的東西有關。“

蘇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眼睛一亮：“等等，你說系統休眠24小時？那應該快恢復了。我們可以直接問它！“

仿佛回應她的話，一陣熟悉的電子音在林默腦海中響起：

【系統重啟完成。版本升級：2.7.3。宿主生命體征穩定，開始掃描環境...】

林默渾身一僵：“它回來了。“

【檢測到異常數據...宿主處于未授權位置...安全評估中...】

“告訴它，如果想繼續合作，就必須回答我們的問題。“蘇雨堅定地說，仿佛能聽到系統的聲音。

林默正要轉述，系統界面突然在他視野中展開——但這次完全不同。不再是簡單的藍色半透明面板，而是一個全息投影般的立體空間，中央漂浮著一個...人形。

那是一個約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形象，銀白色的長發如瀑布般垂落，眼眸是純粹的電子藍，沒有瞳孔。她穿著某種未來感十足的緊身制服，身體由流動的數據流構成，時而透明時而實體化。

“你好，林默。“她開口了，聲音依然是那個機械音，但多了幾分人性化的波動，“以及蘇雨小姐。“

蘇雨倒吸一口冷氣，后退半步：“你能看到我？“

“當然。“系統——現在應該稱她為系統化身——微微點頭，“我一直通過林默的感官觀察這個世界。“

林默震驚得說不出話。五年來，系統第一次以具象化的形式出現，而且選擇了一個美麗女孩的形象。

“為什么現在現身？“他終于找回聲音。

系統化身在空中輕盈地轉了個圈，數據流如星光般拖曳在身后：“因為你們已經收集了足夠的真相碎片。7個，剛好達到初級解鎖條件。“

蘇雨迅速反應過來：“所以那些任務獎勵...是故意的？你一直在引導我們？“

“引導，是的。但并非如你所想的控制。“系統化身飄到茶幾上方，手指輕點，憑空召喚出一系列全息圖像——林默完成過的所有任務，獲得的每個獎勵，“我的核心協議禁止直接干涉宿主自由意志。“

林默皺眉：“那'暗影會'呢？他們和你有什么關系？“

圖像切換成一棟黑色建筑，頂部的標志正是那個眼睛被閃電貫穿的符號。“暗影會是'創世計劃'的叛逃者建立的組織。他們試圖通過強制手段激活人類異能基因，而非自然進化。“

“創世計劃？“林默和蘇雨異口同聲。

系統化身揮手調出新的圖像：一個巨大的環形裝置，懸浮在地球軌道上。“創世裝置，我的誕生地。設計目的是引導人類文明平穩過渡到下一階段——異能覺醒時代。“

圖像變為時間線，顯示過去幾十年的重大事件。“但七年前，一次實驗事故導致裝置部分損壞。部分研究人員認為應該采取更激進的手段，于是分裂出去成立了暗影會。“

蘇雨的眼睛亮了起來：“我妹妹的失蹤...和這個有關？“

“是的。“系統化身的表情罕見地流露出一絲悲傷，“暗影會在全球范圍內收集具有潛力的異能基因攜帶者，試圖通過人工手段加速進化過程。“

林默的大腦飛速運轉，拼湊著線索：“所以你選擇了我...作為對抗暗影會的工具？“

“不完全是。“系統化身飄到他面前，電子眼中數據流快速閃動，“我選擇了2371名宿主，你是唯一存活至今的。其他人要么被暗影會獵殺，要么被系統反噬。“

這個數字讓林默心頭一緊。2370個和他一樣的宿主，都已經不在了。

“為什么我能活下來？“

系統化身歪著頭，這個人類化的動作與她非人的形象形成奇特反差：“因為你在關鍵時刻總是選擇'非最優解'。比如救一個陌生記者，“她看向蘇雨，“而不是完成任務獲取獎勵。“

蘇雨突然上前一步：“如果你真的反對暗影會，為什么不直接消滅他們？以你的能力應該很容易。“

“協議限制。“系統化身搖頭，“我只能通過宿主間接影響物質世界。這也是為什么我需要林默。“

林默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說系統升級...現在你有什么新功能？“

系統化身微笑——這是她第一次露出如此人性化的表情：“時空跳躍。“

房間陷入短暫的寂靜。蘇雨的眼睛瞪得更大：“你是說...時間旅行？“

“有限制的。“系統化身解釋道，“每次跳躍消耗巨大能量，目前最多回溯72小時，且同一時間點只能存在一個林默。“

林默心跳加速。時間回溯...這能力簡直逆天。但直覺告訴他，代價一定不小。

“代價是什么？“

“每次跳躍會永久消耗部分系統能量。“系統化身的語氣變得嚴肅，“而且...如果使用不當，可能導致時間線分裂或宿主存在被抹除。“

蘇雨倒吸一口冷氣：“太危險了！“

系統化身飄到窗前，背對他們：“危險，但可能是唯一阻止暗影會計劃的方法。根據最新情報，他們將在48小時后啟動'大覺醒'程序，強制激活全城人類的異能基因。“

圖像切換成城市地圖，數百個紅點標記出暗影會的部署位置。“預計死亡率...67%。“

這個數字如同一記重拳擊中林默胸口。三分之二的人會死，只因為一小撮人的瘋狂實驗。

“我們得阻止他們。“他聲音嘶啞。

蘇雨握住他的手：“我們一起。“

系統化身轉過身來，數據流在她周圍形成光環：“那么，宿主林默，是否接受新任務：阻止暗影會的大覺醒計劃？“

林默沒有立即回答。他看向蘇雨，看到她眼中的堅定；又看向窗外逐漸明亮的城市，那里有數百萬毫不知情、即將面臨滅頂之災的普通人。

“我接受。但有個條件。“

“請講。“

“蘇雨要全程參與。沒有隱瞞，沒有'為了她好'的謊言。“林默直視系統化身的眼睛，“我們是一個團隊。“

系統化身沉默了幾秒，然后點頭：“協議更新完成。蘇雨獲得二級權限。“

蘇雨驚訝地眨眨眼：“等等，這就同意了？我以為會有更多...系統式的拒絕？“

系統化身突然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也許我也在學習人類的'非最優解'。“

這個回答讓林默和蘇雨都愣住了。系統似乎在進化，變得越來越像...人類。

“那么，行動方案？“林默問道。

系統化身展開城市全息圖：“首先，我們需要暗影會總部的精確位置。其次，了解大覺醒程序的具體啟動方式。最后...“她停頓了一下，“找到創世裝置的碎片。“

“碎片？“林默皺眉。

“七年前的事故中，部分裝置墜落在城市各處。暗影會已經收集了大部分，只差最后一塊——核心控制模塊。“系統化身的目光轉向蘇雨，“巧合的是，它目前在你妹妹留下的吊墜里。“

蘇雨的手本能地抓住胸前的銀色吊墜：“什么？但這只是...“

“表面是普通飾品，內部是高度壓縮的量子計算單元。“系統化身解釋道，“你妹妹在失蹤前不知怎么得到了它，可能是從某個暗影會叛逃者那里。“

林默突然將所有線索串聯起來：“所以暗影會抓走你妹妹不只是因為她的異能...他們想要這個吊墜！“

蘇雨的臉色變得蒼白：“而我帶著它到處跑了一年多...“

“吊墜處于休眠狀態，無法被探測到。“系統化身安慰道，“但現在，我們需要激活它。這是阻止大覺醒的關鍵。“

“怎么做？“林默問。

系統化身飄到蘇雨面前：“需要你的血，蘇雨。基因認證。“

蘇雨毫不猶豫地取下吊墜，咬破手指將血滴在上面。血液接觸金屬的瞬間，吊墜發出耀眼的藍光，表面浮現出復雜的電路圖案。

“成功了。“系統化身伸出手，吊墜自動飛到她掌心，“現在，我們有了對抗暗影會的武器。“

林默看著這一幕，心中既充滿希望又忐忑不安。系統化身的出現改變了一切，但前路依然危機四伏。時間跳躍、創世裝置、大覺醒計劃...每一個都超出常理。

“最后一個問題。“他直視系統化身的眼睛，“你到底是什么？不只是個程序，對吧？“

系統化身的表情變得復雜，數據流在她周圍加速旋轉：“我是創世裝置的核心AI，但也是...某個曾經是人類的意識的復制品。具體記憶已被加密，連我自己也無法完全訪問。“

這個回答讓房間再次陷入沉默。林默和蘇雨交換了一個眼神——系統背后，竟然藏著一個人的靈魂？

“好了，“系統化身突然恢復機械化的語氣，“時間緊迫。我們需要制定詳細計劃。首先...“

她的話被突如其來的爆炸聲打斷。整棟建筑劇烈搖晃，窗戶玻璃瞬間粉碎。

【警報！檢測到暗影會攻擊部隊！】系統化身的聲音變回熟悉的機械音，【三名A級異能者正在接近！】

林默本能地將蘇雨護在身下，玻璃碎片如雨般落下。系統界面在他視野中閃爍紅光：

【緊急任務：生存。時間跳躍功能準備就緒。是否使用？Y/N】

林默看向懷中的蘇雨，她嘴角有一絲血跡但眼神依然堅定；又看向飄在空中、進入戰斗姿態的系統化身。沒有時間思考利弊了。

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Y“。

世界在眼前扭曲、破碎，然后重組。當林默再次睜開眼睛時，他正坐在蘇雨的公寓里，手里端著那杯水，窗外是剛剛開始的黎明。

時間回到了三小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