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要從兩面看。

商業片的興盛，是在一定程度上擠壓了文藝片導演的生存空間，但也為電影圈吸引來了諸多小白投資人。

他們哪能分得清什么是商業片、文藝片。

跨世紀當晚。

幾個揮舞著鈔票，進帝都，投資商業片的土老板，便和北電導演系的幾個畢業生，達成了初步合作意向。

畢業證一拿出來，幾句京腔一說，再扯點商業片如何如何，土老板們就相信了。

實際上。

這幾個北電畢業生，要拍的是文藝片。

在他們看來，拍文藝片才是正道，因為師哥們都是通過拍文藝片，才在國際上暴得大名，成為一代名導。

所以，商業片的成功，頂多讓人稱呼一聲大導，文藝片的成功，才會被人尊為名導。

就像馮曉剛不如張億某、陳愷歌一般。

馮曉剛拍了兩部賀歲片，為什么不想拍商業片了，要去拍文藝片，根上的原因就在這。

是，你賺票房了，你牛逼，但我們搞電影藝術的就是看不起你。

你只有像張億某、陳愷歌、姜紋那樣，去國際電影節上拿獎，才能尊你一聲名導。

馮曉剛是得了利，又想要名。

《沒完沒了》票房大爆，都沒能動搖他追求文藝片，追求歐羅巴三大電影獎、奧斯卡的決心。

“趙劍飛算個什么東西！他就是個偷師學藝的半拉徒弟！內地的商業片市場，如果不是我打下的基礎，他能有一億票房嗎？他能有一千萬，都算他燒了高香！”

馮曉剛在華億的跨世紀年會上喝飄了。

他之所以這么生氣，是因為媒體最近的拱火報道。

數十家殖人媒體發現，對噴噴不過趙劍飛，派出去的狗仔，總是喜提24小時免費班房住，便嘗試換了打法。

他們仔細研究了下趙劍飛身邊的仇人。

矮大緊已經自閉了。

卡皮王的賈總銷聲匿跡。

剩下的仇人……

數十家殖人媒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媽的。

恰巧，他們和馮曉剛也有點仇。

馮曉剛前些年婚外戀的事，他們可沒少報道，馮曉剛也沒少罵他們咸吃蘿卜淡操心。

各家媒體的點子王們一合計，便用上了‘攻火計’。

【《沒完沒了》配碰瓷《我的野蠻女友》？扮演‘睡美人’的吳茜蓮，也配碰瓷野蠻女友范小胖？】

【吳茜蓮成‘睡美人’女性角色為何在馮氏喜劇中失語？】

【《沒完沒了》綁架討債也能圓滿收場？專家批影片價值觀存疑】

【真是趙劍飛跟馮曉剛學到了東西嗎？講愛情考驗，卻把女主塑造成一個對兩位中年男人莫名其妙產生感情的花瓶，馮曉剛還是跟趙劍飛仔細學學，怎么拍愛情吧】

【趙劍飛為什么要搶在馮曉剛前面上映，因為他看了《沒完沒了》的愛情戲，直呼辣眼睛！】

【趙劍飛打開了新式愛情片大門，馮曉剛用他的方言梗與性別偏見，又把門關上了】

【如果不是《我的野蠻女友》橫空出世，促使電影發行市場進一步整合，《沒完沒了》有什么資格沖擊五千萬票房】

【三部電影票房加起來，還沒有趙劍飛一部電影票房高，馮曉剛還有什么臉面稱商業片大導，賀歲片之王】

【……】

不得不說。

這些媒體的點子王，是真把馮曉剛給研究透了。

馮曉剛這人，向來捧高踩低，反復無常，自大傲慢。

其早年，跪舔王作家，將《甲方乙方》原著《你不是一個俗人》改編成了劇本。

1997年電影大賣后，僅支付給作家5000元劇本費且拒絕署名，王作家放話，馮褲子會算計。

《甲方乙方》、《不見不散》的成功。

已經使馮曉剛在內地商業片領域，難逢敵手。

人也就跟著膨脹了。

馮曉剛自認，他應該和張億某和陳愷歌齊名，是和他們一樣的名導。

可如今，在媒體的‘攻火計’下，他馮曉剛，竟然不如趙劍飛一個投機取巧的新人，《沒完沒了》的高票房，竟還是靠《我的野蠻女友》帶起來的？

馮曉剛這人，明明知道自己風評極差，內心敏感，卻還愛關注外界對他的評價。

媒體的‘攻火計’，結結實實撞在了他心上。

馮曉剛看在韓董的面上，還有趙劍飛挺尊敬他的份上，本來能忍住。

但這一斤白酒下肚，馮曉剛是真忍不住了。

王老二都被他的突然爆發，給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王老二看了眼大哥，隨后推開懷里的姑娘，攬住馮曉剛的肩膀，撫著馮曉剛的胸口道：“馮導，您消消氣，您絕對是咱們內地商業片的先驅，要不是您的兩部賀歲片，也帶動不了觀眾相信國產商業片，您絕對是先登之功，趙導是撿了便宜。”

“在我這沒有趙導，他就是個從港島來的……那叫什么，爛仔！”馮曉剛喝的五迷三瞪，鬼迷日眼，說話大著舌頭道。

王老大面色稍稍難看起來。

他倒不是為趙劍飛鳴不平，而是馮曉剛今天太不給他面子了。

這是華億的跨世紀年會，他才是大老板。

更別提，這一桌，還有其他資方。

眾人的神情微妙起來。

“老二，你送馮導回家。”

王老大冷聲說道。

“是。”

王老二向助理使了下眼色，夾起馮曉剛，向外走去。

……

“什么玩意？收徒？”

“啥？誰收誰為徒？”

次日早上七點。

剛和顏丹辰結束戰斗三小時的趙劍飛，被電話鈴聲吵醒。

打來電話的人，是王老二。

“馮曉剛收我當徒弟？小王總，你是不是喝多了還沒睡？”趙劍飛一臉莫名其妙的坐起了身。

馮曉剛和這廝是喝了幾斤假酒啊，敢說要收他為徒。

就算是往前倒騰幾個月，趙劍飛都不可能拜馮曉剛為師啊。

他只是借著跟馮曉剛學藝，把導演技能好拿出來而已，怎么可能拜他當師父。

同為商業大導，亦師亦友的關系，已經是段佳話了，馮曉剛這是在抽什么瘋。

電話那頭，王老二連忙解釋：“趙導，我和我哥可沒這個意思啊，這都是馮導的想法，他昨天喝多了，我好不容易他送回去，我這才回來睡下沒多久，馮導剛給我打電話，讓我給您遞話，說要收你為徒，你要不答應，他就公開回應媒體，說你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這事真跟我沒關系啊。”

王老二那個委屈啊。

切割關系？

還是什么？

趙劍飛琢磨了下。

淦，馮曉剛該不會是覺得，我罵那些殖人、殖人媒體、他們背后的主子，會牽連他拿不到國際大獎吧？

趙劍飛無語道：“那你讓他回應好了。”

“您不管啦？”

“管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