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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偷襲

傍晚,四百里加急在驛道飛奔,留下一地煙塵。

大同節度使仇鸞在門樓上目送信使遠去,心里郁悶不已。

自來此上任,嚴閣老就吩咐他盡力壓制許文若,如今卻要為其表功……

他有什么辦法!

邊防廢弛,不堪一戰……這都是前任節度使的鍋。

他倒好,麻溜的被韃靼人斬了,偏要自己來收拾這爛攤子。

前腳才同意走私換取和平,后腳俺答汗就被許文若做掉,平白給韃靼人抓了把柄。

話又說回來,自己也算是完成了嚴閣老“以保全實力為第一要務”的指示。

如今大明宮在軍隊的影響力日益減損,也損失不起一個重鎮節度之位。

送走許文若這個強勢的二把手,還方便自己給太上皇掙孝敬,也不能完全說虧。

所以他并不擔心立刻變成棄子,只是事后被算賬的風險拉的有一點點高。

仇鸞回到府邸,將后日的接應事宜安排妥當。

黃臺吉擄掠一番自會退走,不聽話的部眾將是他仇鸞的軍功,許文若則可以順利升職返京。

如此,黃臺吉達成了目的,太上皇能從大同得到更多孝敬,皇上也將如愿調回許文若。

簡直皆大歡喜!

……

入夜,黃臺吉端坐榻前,眼皮開合間是止不住的疲憊。

他很困,但每次閉眼都是迎頭而來的混鐵棍。

恐怕要回到草原后,才能睡個好覺了。

索性再審視一下部署,下午得到消息,說許文若將于后日出關決戰。

如此一來,直面其鋒的是哪個倒霉蛋可就完全由自己來決定了。

該選誰呢?

“黃臺吉,你睡了嗎?我睡不著。”

寒風入帳,一道富有朝氣的漢話從面前傳來。

不看便知,聲音的主人定是一位精力滿滿,無處發泄的少年郎。

黃臺吉木然抬頭,胸中怒火猛然騰起……又悄然熄滅。

來者豐神俊朗、身材修長,無疑是個漢人。

值此隆冬時節卻只著一身樣式奇怪的單衣薄褲,而且赤手空拳未攜任何兵器。

神色輕松自然,儀態從容瀟灑,仿佛這里不是威嚴肅穆的汗帳,而是任他恣意妄為的臥房。

一股冷意從尾椎直沖腦門,沖得他雙腿發軟、頭皮發麻,一下就不困了。

黃臺吉想過或有與他見面的一天,但絕非深夜帳中獨處。

尋常人只剩戰戰兢兢,黃臺吉仍能強作鎮定:“許文若?”

許文若緩緩走近,伸手拿起案上的書。

“嚯,你不僅會說漢話,還看得懂孫子兵法?”

“本汗聰慧過人,沒有學不會的話、看不懂的書。”

“呵~”

許文若輕笑一聲,如有興致,他高低得整點偏微分方程之類的東西讓他瞧瞧。

可惜沒這興致。

“你可知我來此地所為何事?”

黃臺吉冷汗直冒,草原狼王失去了勇敢無畏的霸氣,并不敢當面直抒胸臆。

“沒想到霸氣蓋世的玉面人屠也用上了狡詐手段,說好后日決戰,卻今晚就來偷襲。”

許文若依舊風輕云淡:“你既讀孫子兵法,當知其中緣由。”

黃臺吉輕呼口氣,比起這個,他更想不通的是許文若修長的身形如何能有那般勇力。

略一思索,道:

“夫用兵之法,全國為上,破國次之;全軍為上,破軍次之……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許文若滿意的頷首,“不錯,因為我善。”

黃臺吉作出一臉欣賞的樣子,贊嘆道:“殺我一人,你既能保全自己的軍隊又能挑起草原內亂,確是兵法里用兵之善者,但是——”

話音未落,他大喝一聲抽出桌旁的小刀奮力一劃,隨后頭也不回的向前撲去。

只要大聲示警讓侍衛進來拖住片刻,他就有機會逃出生天。

正欲落地翻滾,只見一具無頭尸體撲倒在地上,還滑出了一段距離。

頭皮處似有痛感傳來,脖子……

不好!

黃臺吉努力瞪大雙眼,視界卻越發朦朧。

沒有但是。

許文若見他瞳孔未散,默默讀秒。

“什么草原狼王,也不過才三秒,據說拉瓦錫都眨了十多下。”

吹走手中那根奪命的發絲,許文若緩緩走出帳外。

對沉淀了兩年的他而言,萬軍之中取敵酋首級亦非難事,只是確定位置有些麻煩。

畢竟玉面人屠的威名遠播后,已經沒有敵軍將領敢穿奢華服飾、住高端營帳了。

值得一提的是,玉面人屠這個綽號純屬惡意造謠,對于尚未入關行兇的異族,善良如他通常都是只誅首惡。

殺一個人就能解決問題,沒必要殺一群。

他終歸是個愛好和平的好人。

至于之后在內亂中要死多少就與許大善人無關了。

……

北京,文淵閣。

永泰帝親臨內閣,與閣臣就大同來的奏報展開議論。

得知心腹愛將中炮落馬,他確實比黃臺吉還緊張。

這可是他親自拔擢的武探花,性行質樸、身世清白,是他難得的軍中嫡系。

憑借力挽狂瀾的大功以及兩年的守邊資歷,時機一到便能回來接手京營,成為他的尉遲敬德。

折在邊關太虧了。

還好后面便是:許文若殺敵數百,賊寇望風而逃,新式火炮亦被悉數繳獲。

永泰帝龍顏大悅,正想著找理由調回許文若,不意大同節度使仇鸞接著竟上表為其請功。

大同節度使在兩年多前由太上皇一脈推舉上任,是個純純的嚴黨。

只是當時正值危難關頭,大局為重,永泰帝忍了。

如今搞這么一出,是想棄暗投明?

永泰帝瞥了眼一旁的瘦高老者。

嚴嵩這老貨面色如常,看來早就得到了消息。

“元輔有何看法?”

“老臣以為,許副將既受炮傷,當以靜養為要。”嚴嵩不疾不徐道,“如今邊關大戰一觸即發,貿然調離恐于軍心不利。”

不管怎樣,一貫的立場先要表明。

次輔徐階身為清流之首,如今被陛下倚重,自然要反對:

“邊關苦寒,豈是養傷之地,可待許將軍傷勢稍緩,徐徐返京。

至于戰事,兩年前賊寇才元氣大傷,兵力有限。此次犯邊應當只為劫掠,又有仇節度總覽全局,大同當能無恙。”

永泰帝頷首:“仇鸞既然在此時請功,便是有相當的把握,元輔身在中樞,亦需尊重前線的判斷,擬旨吧!”

嚴嵩不復多言。

皇帝出馬,他偃旗息鼓也是很合理的。

近年來,皇上扶持的清流已稍成氣候,一些事也再不必同他轉圜。

但九邊兵事從來不是朝廷一紙詔令就能完全掌握的,武勛們大抵還是站在太上皇這邊。

許文若再能折騰也不過一人而已,來京城正如龍游淺灘,還能翻起什么浪花不成?

于是,一直未發言的閣臣張治嫻熟的提筆伏案,不消片刻,詔令已然書就,只待披紅用印便可發往大同。

看著即將生效的詔書,眾人心思各異。

這時,匆匆的腳步打破了殿內的平靜,所有目光同時投向門外。

“萬歲爺!捷報!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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