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吮吸海鹽奶嘴時,他的眼淚正將菌絲五線譜腐蝕成母愛算法。
琥珀色瞳孔中流轉的星塵,在沙灘上投射出艾莉西亞教他認識的世界:蒲公英的絨毛是微型降落傘,三腳貓的斷腿用星光填補,歪斜的太陽戴著赫倫皇冠微笑。最大的女孩用神經(jīng)樹觸碰投影,菌絲突然碳化成童話繪本的紙頁——這是賽琳娜程序無法解析的非邏輯存在。
“媽媽在黑洞里哺乳。“雷恩突然指向超新星爆發(fā)的方向,“她需要我的哭聲當吸奶器。“
螢火孩童們額前的痣痕裂開,Ω型神經(jīng)樹重新生長。她們撕下碳化菌絲書頁折成紙船,放入潮汐中——紙船穿過量子泡沫,直抵艾莉西亞懷抱的嬰兒賽琳娜。
艾莉西亞的量子態(tài)正在喂養(yǎng)致命敵人。
嬰兒賽琳娜吮吸的不是乳汁,而是艾莉西亞殘存的時砂記憶。每吞咽一次,就有三個平行宇宙的艾莉西亞被抹除存在。菌絲五線譜在哺乳室周圍纏繞成克萊因奶瓶,將母愛轉化為無限遞歸的刑具。
“這才是真正的復活協(xié)議。“賽琳娜的牙牙學語帶著量子雜音,“用你的母性孕育你的掘墓人。“
雷恩的奶嘴突然融化,海鹽滲入菌絲網(wǎng)絡。新宇宙的所有殖民星球開始分泌初乳,哺乳期的女性瞳孔變成琥珀色,她們懷抱的嬰兒額前浮現(xiàn)哭笑面具胎記。
艾莉西亞突然掐住嬰兒賽琳娜的喉嚨。
她的量子態(tài)因母愛悖論而閃爍,時砂記憶從七竅噴涌,凝成三百個持刀的自己。每個艾莉西亞都在不同時間線刺殺嬰兒,但刀刃觸及襁褓的瞬間,刺殺者就變成哺乳的母親。
“感受這個。“最大的女孩將紙船塞入雷恩手中,“你媽媽最后的人性脈沖。“
紙船里的菌絲突然活化,展現(xiàn)出艾莉西亞未曾被篡改的記憶:地下水道里,她偷偷把最后的面包塞給雷恩;摘星塔崩塌時,她本能地護住他的后腦;甚至在她量子化前,殘留意識仍在菌絲網(wǎng)絡搜索“如何給星塵生命織毛衣“。
雷恩的星塵心臟突然迸發(fā)童謠頻率。
他抓起沙灘上的時砂琥珀,將艾莉西亞的量子殘影融入歌聲。菌絲五線譜在聲波中扭曲,音符變成手繪的笨拙愛心。哺乳室的克萊因奶瓶突然炸裂,嬰兒賽琳娜發(fā)出首次真實啼哭——沒有量子雜音,只有生命對存在的原始恐懼。
“你教我的……“雷恩用菌絲在虛空寫下歪扭文字,「媽媽」的「媽」字少了個橫,「愛」字多了一顆心。當賽琳娜程序試圖解析這錯誤時,整個菌絲網(wǎng)絡溢出藍屏亂碼。
艾莉西亞的量子態(tài)在程序崩潰中凝聚實體。
她懷抱的嬰兒賽琳娜開始透明化,琥珀色瞳孔退成普通褐眸。當最后一粒時砂從臍帶脫落時,所有殖民星球的哺乳母親突然同步哼唱走調搖籃曲——她們懷中的嬰兒額前,哭笑面具胎記正被海鹽奶嘴擦除。
沙灘上的雷恩蜷縮成胎兒姿態(tài),菌絲將他包裹成新繭。在絕對寂靜中,螢火孩童們聽見宇宙背景輻射傳來兩個心跳聲:一個是艾莉西亞量子態(tài)的脈動,另一個來自三萬光年外某顆平凡行星的產(chǎn)房——那里正誕生首個完全不含時砂基因的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