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成為驅魔師最重要的東西是什么嗎。”

穿著白大褂的老者提著一盞造型奇特的骨燈在比企谷八幡面前搖晃，看上去像是某種生物的頭骨制作成的獵奇藝術品。

從造型上觀察，頭顱的嘴部被撕裂，光源就從中間段的位置發出。

“血統？”比企谷回答，畢竟就從卡塞爾的3E考試來看，混血種的世界就是殘酷的血統至上。

“錯。”原本明黃色的光亮在一瞬間轉為幽藍色調，讓這場談話多了幾分詭異的氣息。

“成為驅魔師最關鍵的并非血統，而是這里。”

老者枯槁的手指敲擊太陽穴，渾濁的瞳孔掃過比企谷。

“意志力夠強的普通人照樣能通過后天改造獲得資格。至于空有血統的軟腳蝦？”他冷笑著將報告甩在工作臺上，“遇見邪祟時逃得比喪家犬還快。”

老者名為西野進也，E級混血種，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遺傳工程博士出身，曾任帕拉塞爾蘇斯制藥亞太區研發總監，因重大實驗事故退居二線。

低微的血統評級讓他嘗盡白眼，卻硬是憑著基因編輯領域的突破性研究，以E級血統躋身頂尖行列。

這份刻入骨髓的偏見讓他對高血統者抱有近乎執念的輕蔑，同時又因為過往經歷讓他持有著上位者的高傲。

“來進行你的第一項測試，把手伸進這盞燈的光源里。”

西野把頭骨燈放在工作臺上示意比企谷伸手。

看起來相當不妙啊。比企谷吞了一口唾沫，如果是體能測試或者是技術考驗他興許還有些自信，但是這種所謂的意志…

手掌伸入光源，最先感受到的不是灼燒的痛感，而是陰冷的濕意，像是被什么冷血生物的舌頭舔舐一樣。

體溫開始下降，比企谷感到一陣難以言說的心慌，那寒意順著手掌一路攀爬，像是要把他的整個身體都凍結一樣。

身體開始難以承受，比企谷本能地想要把手抽回，卻發現自己的動作好像被鎖住一樣無論如何也無法動彈。

“放過我吧……”比企谷聽見陰冷又空靈的聲音。

他忽然發現自己不再是比企谷了，而是成為了一個被囚禁在地下室里束縛住手腳的少女。

猙獰的怪物擺開刑具一般豐富的器械，用刀子輕輕刮著自己的臉，就在不遠處，三四具被凌虐的面目全非的尸體吊在上方搖晃，每一張沒有皮膚的臉都是如鬼怪般猙獰。

那就是你的下場。怨靈的聲音提示著比企谷。

已經可以大致預見接下來究竟會發生怎樣的事情，慘無人道的折磨將降臨到一個成年未滿的少女身上。

而更加不幸的是，比企谷目前正在充當這個少女角色。

黃金瞳驟然點亮，熾熱的精神之火將周圍模糊的牢房畫面燒毀，比企谷從由怨念編制而成的幻象掙脫出來，以觀測者的身份來旁觀這里所發生的一切。

無法干涉，因為這里發生的事情都只不過是投影。

被邪祟控制的藝術家將少女制作成一件又一件所謂的藝術品，在他人的身上肆意宣泄著自己丑陋的怨恨與扭曲的創作欲望。

比企谷將手從燈的光源里抽離出來，不知不覺間冷汗已經徹底打濕后背。

“沒有像個小姑娘一樣的尖叫哭泣或是當場尿濕褲子。”西野教授刻薄的夸獎著比企谷，“不錯，看來你不是一般的垃圾，而是有一定回收利用價值的垃圾。”

“這是……祟物？”比企谷八幡大口喘著粗氣。

“這就是驅魔師們要應對的東西，純粹的恨意釀造出的扭曲之惡。”西野教授進一步解釋道，“瘋掉的驅魔師不比死掉的驅魔師少，那些以人類之軀直面母神惡意的驅魔師更是不在少數，和你們這些高血統評級的混血種不同。”

“他們可沒有那么強韌的精神屬性，都是靠拼上性命來對抗這些事物。”

比企谷八幡久違的沉默。

比起路明非世界里數量稀少的死侍，在自己這邊的世界，有著更多微小而扭曲的痛苦。

神的惡意被投放到人間，將每一個人心中的扭曲放大。盡管有許多邪祟在戰斗力上遠遠不如死侍，破壞力也無法與那些龍種比肩，但是造成的傷害性卻是任何一個家庭都難以承受的。

“這是我給你上的第一課，不要忘記自己是誰，邪祟能很輕易的通過各種手段讓你迷失自己，從而淪陷在那些被惡意編織的幻境之中，如果剛才沒有從受害者的身份中脫離出來，你覺得你能承受得住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嗎？”

任何一個正常人都無法承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我現在算是測試通過了嗎？”比企谷問。

“剛才那個不是測試，只是我看你不順眼想給你一點教訓而已。”西野毫不在意的說。

“你是被特招進來的驅魔師，又有雪之下家和課長給你做保，我能做的無非也就是讓你體驗一遍完整的測試流程，并且在這途中給你一點點小小的教訓而已。”

血統測驗不出意料的也是龍文共鳴，這次可沒有其他考生來和他一起進行精神鏈接，不過好在他已經通過學習將卡塞爾那邊的龍文記了七七八八。

可以看到西野教授在確認完共鳴成績后臉色變得更差了。

接下來是體能測試，適應測試，特長測試與言靈測試。

檢測身體各項素質指標，是否存在尚未查明的身體隱患，有沒有家族遺傳病史。

適應測試則是檢測受試者在各種情景下是否能維持穩定精神狀態，會借助各種祟物道具來配合考驗。

而特長測試顧名思義，報出你認為自己擅長的方面，再由專人對你進行特長天賦方面的考驗。

“各項數據成績都在及格線之上，在龍文共鳴上的表現尤其突出。瞧瞧我發現了什么？一個野生的天才。”老者語氣嘲弄。

只不過最后一輪測驗令西野意想不到，在反復確認完比企谷沒有言靈之后，他一改之前的刻薄態度，用興奮到讓人有些發毛的眼神打量著比企谷的身體。

“我收回之前說過的話，你不是垃圾，你是絕佳的活體實驗材料，一個血統等級如此之高的龍裔竟然沒有言靈……”

西野快速的從抽屜里抽出一份協議書，將鋼筆遞給了比企谷。

“你的價值遠在那些空有血統的庸才之上，不過在確認入職之前還要麻煩簽下這份協議。”

比企谷定睛一看，協議上明明白白的寫著【遺體捐獻協議書】，表明簽下協議者自愿將死后遺體捐獻給科學研究工作。

比卡塞爾還過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