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幾天沒見，小翠是不是長胖了？來，哥給你量量身子。”

“嬸兒，別拿菜刀啊，我家不缺菜刀。”

進了村子，日常睦鄰友好后，程賢快速往自己家院子跑去。

“老頭子，我回來了。”

人未至，聲音先到。

不過，開門后，整個院子靜悄悄，老爺子并沒有像日常一樣應答。

奇怪，老爺子又出去玩兒了？

很快，在堂屋桌子上，程賢看到一個不常見的東西——信封。

隨著紙張上的內容一點點映入眼簾，微微的失落感涌上心頭。

老爺子走了。

說是要出趟遠門。

去哪里，多久回來，都沒有說，只是叮囑程賢跟著胡老爺好好學本事。

說實話，程賢心里并沒有太大感觸。

畢竟他來這個世界才沒幾天。

只是心里稍微有些難受。

應該過幾天就會好吧。

程賢安慰著自己。

看著老爺子留給自己的屋子，桌子上的一包銀子，成箱子的供香，以及從灶房挪到桌子上的灶王爺和灶王奶奶....

忽地一抹涼意順著程賢的臉龐流下。

程賢用手抹了抹，竟然是上輩子都不常見的眼淚。

奇怪，為什么我會流眼淚？

程賢不解，用袖子在臉上胡亂的擦了擦，可是那不爭氣的眼淚還是不停的往下掉落。

難道是潛意識里的記憶在對老爺子的離開感到不舍？

老爺子又不是死了，那么傷心干嘛。

“老哥哥，不用麻煩你了，老胡我已經弄好了。”

胡老爺的聲音在院子里響起，不等程賢應答，人已經到了屋門口。

“臭小子，你爺爺呢。”

“走了。”

“走了？”

胡老爺看著程賢臉上的淚痕，一臉震驚，身子有些踉蹌的后退了兩步，然后喃喃問道：

“這么大的事情，我咋不知道？啥時候的事兒？”

“出去找老朋友去了，啥時候回來不知道....”

待程賢解釋清楚之后，胡老爺才大喘了一口氣，瞪著程賢說道：

“臭小子，老哥哥不就是出去玩兒幾天，你哭個錘子。”

程賢無語，我也沒想哭啊。

看著程賢的樣子，胡老爺這才想起來，程賢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從小沒有父母，唯一的爺爺也忽然走了，傷心也是正常的，胡老爺眼神忽然掛上了未曾有過的溫柔：

“臭小子，不是有胡老爺我在的么，今兒回去后給你改善改善伙食。”

“好，她們幾個呢？”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已經安排好了。”

......

小黃坡，院子內，兩頭碩大的山羊被架在炭火上炙烤著。

明亮的油脂不斷順著紋理清晰的羊肉滴落在炭火上，時不時發出滋滋的響聲。

少年們圍在一旁，不停咽著口水。

“胡老爺，咱是要散伙了么？咋忽然這么好的伙食？”

“散你娘，不會說話就別說。”

胡老爺瞪了說話的少年一眼，對這說話不過腦子的二貨，很是不滿。

旋即，他心里又嘿嘿一笑，這不還是多虧了老陳莊族長的贊助，還別說，那老頭家的家底還挺厚實。

一旁，褚呈祥在其余人眼神試一下，扭扭捏捏的來到程賢身邊坐下：

“義父，昨天你和胡老爺是咋和畫皮鬼大戰的？是不是特別刺激，給大家伙講講唄。”

程賢還在想著自家老爺子，笑著搖了搖頭。

看到程賢這個樣子，一眾少年們心里的好奇愈發躁動，連連朝褚呈祥再次眼神示意。

昨晚上畫皮鬼那么厲害，在胡老爺沒有回來之前，程賢可是一個人在隔壁屋子的，少年們很想知道具體情況。

而褚呈祥似乎是會錯了意，厚著臉皮繼續說道：

“嘿嘿，義父，那個，表妹下次什么時候來啊？”

頓時，四周少年們一陣唏噓。

“什么表妹，按輩分，你得叫姑姑。”

二蛋擠在褚呈祥和程賢之間，屁股一頂，把褚呈祥給頂到了一邊，然后又把手里的碗遞給程賢：

“賢哥兒，喝水。”

“二蛋，你可不要瞎說，各論各的，我叫程賢義父，但是表妹還是表妹。”

褚呈祥憤憤不平，要是真的被安插上了這個輩分，以后還怎么跟表妹套近乎？

“去去去，別來煩賢哥兒，胡老爺說肉快烤好了，還不去把你碗拿過來。”

一聽說肉快好了，褚呈祥這才依依不舍離開。

對于院子里的少年們來說，就算是過年吃肉也沒有這么奢侈，哪有直接把一整頭羊掛起來烤的。

這種吃法，打破了他們的想象。

待院子里的少年們吃飽喝足，開始收拾東西的時候，一道聲音從院門口傳來：

“胡老爺，俺村子好像鬧祟了，能不能請您去看看？”

這聲音不像以往那么焦急，甚至帶著幾分扭捏。

聞聲，院子里的少年們皆是好奇的朝著院子門口看去。

經歷了美女蛇和畫皮鬼之后，雖然本事沒有怎么增長，但是少年們的膽量已經今非昔比。

鬧祟就鬧祟，加上好像兩個字是什么意思？

胡老爺也是不解的看著院子門口的男子：

“石頭村的？”

“嗯嗯，想不到胡老爺還記得俺。”男子憨厚連連點頭。

不，我不記得你，我瞎猜的，胡老爺笑著點頭：

“啥情況？詳細說說。”

“這幾天晚上，俺老是看到俺那死去的老娘回來，俺懷疑是鬧祟了，這才求胡老爺您去看看。”

聞言，胡老爺眉頭直接皺了起來。

石頭村在附近的村子里，名聲可是不太好。

并不是因為民風彪悍，而是因為“瓦罐墳”。

石頭村的老人只要到了六十歲，就要送到提前建好的墳墓里。

家里人每天會送一頓飯過去，順便會把留得瓦罐口大小的透氣口上壘上一塊磚。

瓦罐口大小的透氣孔口，往往用不了幾天就會被封死。

里面的老人也會隨著活活餓死。

附近的村子雖然對這習俗不齒，但是那是人家石頭村自己的習俗，別的村子也不好強制干預。

而胡老爺則是最厭惡這陋習的人之一。

若是大柳村也有這個習俗，他胡老爺現在都已經進瓦罐墳里給餓死了。

胡老頭眉頭微皺，隨后扭頭朝著院子內喊道：

“褚呈祥，這是你村子的事情，你跟著回去看看。”

“啊？我？”

褚呈祥一臉為難，雖然已經點了一把命火，但是他對自己斤兩還是清楚的。

平時在院子里耍耍威風還行，真單獨對上邪祟，真不夠看。

“胡老爺，您別為難我。”

褚呈祥一臉哀求，看胡老爺不為所動，連忙看向了程賢：

“胡老爺，要不，你讓程賢跟我一起。”

......程賢無語，這好大兒好事兒的時候不想義父，這個時候拉上義父干嘛。

不料，胡老爺竟直接點頭：

“行，那你倆收拾收拾，晚上就住你們村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