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能夠將技藝千錘百煉到你這種程度的，我這輩子也只見過兩個，只是有一點你或許還不清楚。”

“那就是戰者相對于武者而言，最根本的不同在哪里。”

中心財富大廈，125層，足有一千多平面積的寬闊練武場里，昏暗的燈光之下。

無數鍛煉用的器械、木人樁、沙袋、刀槍棍棒等十八般武器，全都靜靜地矗立著。

姜天河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同時右手正在慢慢解開青衫上的一個又一個扣子，整個人的氣勢也在這個過程中不斷變化。

就像是一頭假寐許久的猛虎終于睜開了雙眼，閑庭信步走到山巔上咆哮山林，以君臨天下的氣勢宣告著王者的到來！

陳澈神情微凜，全身上下都在因為對方的氣息而微微顫動著，瞳孔中一點火光旋即出現，然后開始燎原。

青衫最終順著姜天河的上身落了下來，掉落在腳旁，露出一具布滿了無數可怖傷痕的肉體。

刀劈斧砍的各種傷疤，野獸撕咬過的痕跡，左側胸口處深陷一寸的拳洞，從胸口心臟處綿延到肚臍眼的一片燒焦傷痕......

姜天河隨意舒展了一下雙臂，溝壑縱橫的背肌便響起了喀啦啦的恐怖聲響。

下一刻，空氣中流動著的屬于對方的氣息慢慢凝滯了下來。

蓬勃旺盛到一個極恐怖程度的生命氣息開始如同龍卷風般狂暴熱烈，之后陳澈聽到武場里響起了一聲——

虎嘯龍吟！

......

......

時間慢慢流逝，傍晚六點的黃昏逐漸拉滿了天際，就像是一條熾熱的火線在天上燃燒。

124層的天甲武場里，所有人此刻都在盤膝而坐，等待著最后的結果出來。

“那人確實夠變態的，看著也很年輕，難道是錢城高中的？”

九夜市能夠算得上頂尖的高中差不多有兩三個，而其中名聲最大的無疑是錢城高中。

最近幾年的高考中，錢城高中的總體成績一直位列第一，每一年的武道六科第一也基本都是出自于這所學校，所以此刻便有人懷疑陳澈是錢城高中的學生。

“不是的，林師兄，陳澈是我們石英高中的。”楚菲很快搖了搖頭道。

“石英高中？”

被稱作‘林師兄’的青年林西先是一愣，隨后才又打量著楚菲和苗淼，玩味的笑了起來：“這么說你們是同學了？”

“剛剛我看見你們兩個還沒靠近就被他一拳一腳給轟飛到了墻邊，怎么，你們之間關系不睦嗎？這小子竟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面對師兄的調侃，二人一時之間倒是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小臉都有些發紅。

其實雖說是同學，但陳澈在石英高中一向都是沉默寡言的獨行俠，就連朋友都沒有幾個，她們自然也算不上太熟悉，頂多是當作了一個競爭六科排名的對手。

很快，有位師姐心下也覺得好奇，開口問道：“聽說石英高中上個月來了一個實習教導，是從帝都蒼穹武院來的，難不成是教了你們些什么秘技？”

“好像......沒有吧。”

苗淼想著過去一月上的武道課，蹙眉道：“秦老師確實是很和藹，但是也沒有教我們什么特殊的東西，至于陳澈......以前確實沒察覺到他這么厲害。”

“這么說，他的野心很大啊。”

林西咂了咂舌，表情認真的猜測道：“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等到高考那日再以絕對的成績一舉奪魁，拿下武道六科第一......苗淼，他的文化成績如何？”

苗淼愣了一下后回道：“比我和楚菲都好，年級前三的水準。”

“果然。”

林西露出恍然神色。

吱——

武場內聊的熱火朝天時，那扇沉重的木門再次被推了開來。

姜天河右手捧著自己的那件青衫，左手提著一個保溫杯，走進來后目光掃了一圈，微笑說道：“被打擊到了？”

林西目光在他身上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發現沒有任何痕跡后，按捺不住心里的那股好奇，開口問道：“姜師父，剛剛的比試......”

所有人的耳朵都在這一刻豎了起來，便連實力最強年紀最大的杜平也不例外。

他們都想聽聽最后的結果，或者是二人大戰的經過。

“這個嘛——”

姜天河又是笑了笑，將保溫杯放在手上快速轉了起來，“如果能碰到我手里的杯子，我就告訴你們。”

話音剛落，四周頓時人影翻飛了起來，“說話算話啊！姜老師！”

“看我一記撈月探云手！”

“大家一起上！”

武場之內亂作一團的同時，陳澈已經乘坐電梯到了大廈一層大廳。

“歡迎光臨。”

“下次再來。”

門口人流進進出出，負責接待的禮儀小姐不斷微笑行禮。

大廳負責登記的那位前臺姐姐忙碌中抬頭看了一眼，看到陳澈側身離去的身影，疑惑的嘀咕了起來：“看起來好像也沒被打啊。”

出了大廈后，天色已經陰暗下來。

陳澈站在馬路旁伸手攔了一輛黃色出租車，準備去地下拳場完成那約定好的第二場拳賽。

“師傅，北郊南溪路78號。”

那司機師傅應該也是一個愛好賭拳的人，聽到這個地址后直接嘿嘿笑了起來：“小哥你看著這么年輕，沒想到也喜歡看這些啊。”

“我跟你說，今晚的比賽其實是沒什么意思的，守擂的是老拳手金剛，來打擂的是一個新人，聽說是叫什么武神的。”

“哈哈哈，你想想這個名號，武神哎！哪個打黑拳的敢起這個名號？一聽就知道是個毛都沒長齊的雛兒。”

“這幾年練武的環境好了，這樣的奇葩總是免不了。我記得年前還有一個叫戰神的，是個高二的學生，因為好奇就來報名打擂，結果被一拳打死在了臺上。”

“后來爹媽哭哭啼啼的來鬧，有什么用？自己簽的契約。”

“不過嘛，看頭雖然是沒有，賺錢的機會可別錯過，賠率低起碼也是穩賺不賠啊。”

中年司機一邊開著車，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話。

陳澈聽完后倒是覺得好笑。

武神嗎......確實像是一個意氣風發的驕傲青年所起的代號。

車子飛馳在城市寬闊的道路之上，向著荒蕪的郊外駛去。

猜測著前身當時想到這個代號時的心情，以及后來在擂臺上面對強悍的對手被一點一點剝奪希望時的絕望——

陳澈輕嘆一口氣后，慢慢閉起了雙眼。

方才被絕對實力所凌駕碾壓的畫面，也在這一刻猛然躍上了心頭。

“所謂戰者的根本，其實不過四個字：技，力，靈，神。”

“不用懷疑自己。”

“你是一個真正的天才。”

“只不過前面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