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廣西多民族文學的共同發展
- 黃偉林
- 2427字
- 2025-04-24 20:20:39
第二章 文學抗戰
第一節 實況報告
1931年9月18日至1945年9月3日,中華民族的抗日戰爭整整持續了14年。恰恰在這段時間,戰爭的背景以及當時桂系在建設廣西方面的勵精圖治,造就了廣西文學空前的繁榮,這個空前的文學繁榮主要由當時的桂林文化城所呈現。
用文學史家吳福輝的話說:“桂林的地位自然不全在風光的旖旎,而是它正處于抗戰政治、文化的緩沖地帶。”“從文學家創作環境看,昆明和桂林的區別是昆明有余裕來沉思、體驗戰事,桂林卻距戰火不即不離,好似迫在眼前,又可從容構想。”正是這種特殊的情勢,造就了桂林與文學的因緣,處在連接西南、東南的交通結點上,桂林“成了南北文化流動的理想集散地”[8]。
在這不算短暫的14年里,相繼出現過三次作家集結桂林的高峰期。
第一次是廣西師專成立之后。
1933年8月,廣西師專校長楊東莼聘請在上海寫作的新文學作家沈起予到廣西師專任教。沈起予可能是抗戰時期第一個來桂林的新文學作家。[9]1935年,廣西師專又聘請了以陳望道為首的來自上海的新文學作家團隊。這個團隊包括了陳望道的弟弟陳致道、學生夏征農、祝秀俠和楊潮4人。不久,陳望道又邀請著名戲劇家沈西苓到廣西師專擔任教職。[10]
沈起予、陳望道、夏征農、祝秀俠、楊潮、沈西苓是抗戰期間到桂林的第一個文學團隊,他們主要依托廣西師專從事文學活動。他們對桂林文壇的貢獻主要在三個方面:一是系統化地帶來了新文學理念和新文學實踐,二是培養了一批桂林本土的新文學作家,三是奠定了桂林現代話劇運動的基礎。
1936年6月,以陳望道為首的上海左翼文學團隊先后離開了桂林,但他們播下的新文學種子已經在桂林落地生根。
第二次是廣州、武漢淪陷之后。
1937年7月29日,北平淪陷。1937年11月11日,上海淪陷。1937年12月14日,南京淪陷。1938年10月21日,廣州淪陷。1938年10月26日,武漢淪陷。
東北、華北、華東、華中以至華南的相繼淪陷,導致中國文化人的大量西遷。1938年10月之后,桂林成為與重慶、延安鼎足而立的抗戰文化中心,廣州與武漢兩座城市的淪陷,歐陽予倩、盛成、孫陵、胡危舟、夏衍、巴金、艾青、郭沫若、王魯彥、艾蕪、田漢、司馬文森等人分別從上海、武漢、廣州、長沙、衡山等城市抵達桂林,直接導致了作家向桂林集結的第二次高峰。
第二次作家集結桂林期間的一個重要事件,是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桂林分會的成立。
1938年6月,在月牙山倚虹樓舉行文藝茶話會,決定籌組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桂林分會,推舉歐陽予倩、李文釗、韋容生、滿謙子、張安治5人負責籌備。11月,文藝家們還是在月牙山倚虹樓舉行臨時座談會,決定成立桂林分會,推舉巴金、夏衍等負責籌備工作。12月,桂林戰時文藝工作者聯誼會成立,李文釗為臨時主席,李文釗、艾青、陽太陽、黃藥眠、歐陽凡海、林林、周鋼鳴7人為理事。1939年2月,姚蓬子代表總會致信馮乃超、夏衍和巴金,催問桂林分會籌備情況,并說:“桂林作家云集,且為西南文化中心之一,文協分會必須迅速建立起來。”7月,姚蓬子途經桂林,召集桂林文藝界座談會,正式成立了桂林分會籌備委員會。9月,《救亡日報》刊登啟事,征集會員。10月2日,文協桂林分會在桂東路廣西建設研究會禮堂召開成立大會。10月4日,第一次理事會推選歐陽予倩、李文釗、陳此生、王魯彥、林林、黃藥眠、焦菊隱、艾蕪、鐘期森9人為常務理事。
文協桂林分會成立后,規模逐年擴大,直到1944年9月,日軍逼近桂林,當局要求全體居民撤離,文協桂林分會宣告結束。對于文協桂林分會的作用,徐遲有過一個評價:“文協是全國組織,頭腦設在重慶……桂林分會應是心臟的地位,僅次于作為頭腦的重慶總會。”[11]
第三次是太平洋戰爭爆發,香港淪陷之后。
1941年12月,太平洋戰爭爆發,25日,香港陷落。林煥平、茅盾、胡風、端木蕻良、何香凝、柳亞子等紛紛從香港逃出,歷經艱險抵達桂林。香港淪陷導致又一次作家向桂林集結的高峰。
第三次作家集結桂林,將桂林的抗戰文化推向了高潮,成就了一批名篇佳作,完成了桂林文化城的文學定格。
戰時的桂林,新聞、出版、教育、文化各項事業發達,形成了一個有益于作家生存的文化場,作家在桂林這座當時與重慶、昆明、延安、上海齊名的城市,辛勤筆耕,創作了大量作品,其中不乏優秀之作。
作為新聞與文學的結合,報告文學最迅速地反映了戰爭進程和戰時生活狀況,成為戰爭期間影響力很大的文學形式。
戰爭時期,風云變幻。戰爭的任何進展和變化,都關系著人們的生死利害,因此,人們非常關心戰爭動態、社會時事。這是報告文學成為戰爭時期主流文體的原因。當時的桂林文化城,聚集了夏衍、孫陵、司馬文森等一批報告文學家,桂林文化城的報告文學,主要包括如下內容。
一是大陸戰場報告。如華嘉的《烽火中的南路》,司馬文森的《粵北散記》,韓北屏的《寂寞昆侖關》,黃藥眠的《昆侖關之行》;二是海外戰場報告,如華嘉的《香港之戰》、《太平洋上的“一二·八”》,唐海的《香港淪陷記——十八天的戰爭》,陳殘云的《今日馬來亞》,馬寧的《南洋風雨》;三是淪陷區生活報告,如孫陵的《從東北來》、夏衍的《上海見聞別記》,薩空了的《香港淪陷回憶》等;四是流亡生活報告,如茅盾的《劫后拾遺》、《脫險雜記》,黃藥眠的《桂林的撤退》等;五是文化人的文化抗戰,如孫陵的《筆部隊隨棗會戰長征記》,羅維的《昆明文化界速寫》,王瑩的《中國救亡劇團出國行》,海航的《作家上前線——筆部隊訪問記》,廖行健的《邕賓線上的文化隊》,曾敏之的《桂林作家群》等。
桂林文化城的報告文學對整個中國抗戰歷程進行了全方位、多角度、全時段的記錄,作為當時作者的親歷、親見和親聞,桂林文化城的報告文學已經成為極為珍貴的歷史文獻。桂林文化城報告文學不僅具有高度的歷史價值,而且具有較高的文學品質。對戰爭的反思、對人性的關注,對戰爭期間人的內心世界的開掘,運用多種藝術手法進行報告文學寫作,使桂林文化城的報告文學成為中國現代報告文學重要的組成部分。中國南線戰場、文化人抗戰、東南亞戰場及海外華僑抗戰是桂林文化城報告文學區別于重慶、延安、上海等地報告文學獨具特色的題材內容,兼具地域性、民族性和國際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