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二 研究綜述:言語行為理論在文學理論和敘事學領域的應用

在語言學和哲學領域,言語行為理論產生了重大影響。在語言學領域,不僅形成了日常語言學派,而且成為認知語言學的重要資源。在哲學領域,言語行為理論發展了語言的建構功能,扭轉了語言作為描述世界的工具性地位,強調語言建構世界的實踐性功能,成為分析哲學的重要流派。在文學研究領域,言語行為理論成為后結構主義、后殖民主義、女性主義、新歷史主義等理論流派的重要資源,使文學活動成為動態的、主動的建構行為。本書關注的是它對文學研究的影響,下面對言語行為理論在文學理論領域和敘事學領域的應用進行簡要綜述,并分析其成就與不足。

(一)國外研究

較早將言語行為理論與文學研究結合起來的是荷蘭的Van Dijk,他在《語言和文學的語用學》一書中建議“將文學當作具有自己的恰當條件的一種具體言語行為”[20],他還區分了文學作品中的宏觀言語行為和微觀言語行為,前者決定整個語篇,后者則由語篇中的單個句子來執行。這一觀點對本書的啟發是,我們可以將文學敘事整體上看作一種言語行為,是作者通過文本與讀者之間交流的言語行為,同時,文本內的言語行為可以構成故事世界。

第一部將言語行為理論引入文學研究的專著是普拉特的《走向文學話語中的言語行為理論》。[21]普拉特并不局限于奧斯汀和塞爾的言語行為理論,利用了社會語言學的最新研究成果,認為日常話語和文學話語(敘事)有相同的結構,文學是社會慣例,是與讀者的契約。普拉特求助于格賴斯的“合作原則”來論文學,認為文學批評理論對文學作品意圖的忽視或否定就是違背了合作原則及相關準則。

20世紀80年代以后,言語行為理論在西方文學理論和文學批評領域逐漸形成氣候,涌現出了一批重要的理論家和批評家。他們分別從不同的角度進行論述,使得文學述行成為文學理論的重要術語,并被收進各種文論關鍵詞著作中。艾布拉姆斯的《歐美文學術語詞典》對“言語行為理論”有較為詳細的評述,并指出其對文學虛構的重要意義。[22]本尼特和羅伊爾合著的《關鍵詞:文學、批評與理論導論》將“述行語言”作為文論關鍵詞收錄,并通過具體的文學案例分析表明,“文學文本不僅能夠說而且能夠做:它們在用語言做事情,并且是為我們做事情。更為確切地說,它們通過語言做事情”[23]。《劍橋文學批評史》第八卷專辟一章論述言語行為理論與文學研究的關系,對言語行為理論在文學中的應用進行了介紹。賽爾登的《文學批評理論:從柏拉圖到現在》將奧斯汀的《如何以言行事》擇要摘錄,收在“語言與再現”章節之下,顯然編者將言語行為理論看作探討文學與世界關系的重要理論。

佩特雷(Sandy Petrey)1990年出版了《言語行為和文學理論》。他認為,奧斯汀的表述話語和述行話語之間、奧斯汀言語行為的非意圖和塞爾的意圖性之間,言語行為理論和解構主義之間并不是絕對對立,而是相互補充的。對于佩特雷來說,言語行為理論有助于文論走出形式主義,既不將語言化約為純粹的模仿,又不會落入舊的意向主義的窠臼。同時,它也有功于補充解構主義將語言抽離出具體語境的做法。埃斯特哈默(Angela Esterhammer)的《創造王國:彌爾頓和布萊克的述行性語言研究》(1994)和《浪漫主義述行性:論英德浪漫主義的語言和行動》(2000)是文學述行性理論和批評最重要的文獻。她以奧斯汀的言語行為為理論基礎,論證了浪漫主義時期寫作的述行性特征,揭示了盛行于20世紀的言語行為的理論源泉,利用言語行為理論分析了浪漫主義文學和哲學的主題和結構。[24]

更多的研究散見于各種文學理論著作當中。雅各布森指出,說出一句話首先進行了一種說話的行為,但這句話要取得效果,則必須發揮其意動功能(conative),這樣,語言行為就與語境聯系起來,即說話者與接受者共有的合適條件。因此,“我們必須明確區分給定文本的基本‘功能’和它的次生‘用法’,區分文本的內部結構與外部因素(這些外部因素影響其他功能),區分文本的基本結構和次生的、象征的符碼化”[25]。話語的內部結構和其用法的區分顯然來自言語行為理論。雅各布森的這種認識使形式主義理論走出封閉的文本研究具有了可能性。伊格爾頓指出,文學有時確實可以描述世界,但它的主要功能卻是述行性的,即它按照一定的慣例使用語言,目的是在讀者身上產生一定的效果。[26]卡勒則重點探討了文學話語與真實世界之間的關系。卡勒指出,文學言語像述行語一樣并不指先前事態,也不存在真偽。文學言語創造了它所指的事態。卡勒認為文學與言語行為理論的相關性也體現在“它至少在原則上打破了意義與說話人意圖的聯系,因為我用言語完成的行為不是由意圖所決定的,而是由社會的和語言學的程式所決定的”。[27]卡勒的理論為敘事述行性研究提供了重要參照。

解構主義哲學家德里達和福柯論及言語行為理論時強調了闡釋的語境性和話語的建構性。德里達在《批評公司》中用自己一貫的解構手法顛覆了奧斯汀言語行為理論中真實述行句和虛假述行句的等級關系。奧斯汀認識到并非所有的以言行事都能取得效果,存在一些虛假述行句,因此他設立了一系列適合的條件來保證真實述行句的功能范圍。他認為那些虛假述行句只屬于非主流的、邊緣性的、寄生性的例外,出于策略上的考慮,應將其懸擱起來,存而不論。因此奧斯汀的理論預設了真實/虛假的等級對立。根據奧斯汀為言語行為所設立的條件,一個真實的述行句必須遵從一套既定的規約性程式,那么,這些程式當然能在不同的場合、以不同的方式被轉述或復述。所以,生活中做出的承諾只不過是規約性程式或套話的重復,而舞臺上的承諾則可以被看作是這程式本身。話語的程式成了元語言,而真實述行句只是程式的應用,后者依賴于前者而存在。這樣,德里達就用程式的可重復性顛覆了真實/虛假的等級關系。同時,奧斯汀用語境保證言語述行能力,而在德里達看來,語境因其無限開放性而難以把握,因此,言語的述行性是不斷被編碼的結果。[28]德里達的解構為后經典敘事研究貢獻了理論資源。在《知識考古學》中,福柯探討了陳述、命題、語言和言語行為的復雜關系。與奧斯汀、塞爾不同的是,福柯不關心陳述的述行力量,關心的是話語包含的制度性力量,只有被一些權威形式所認可的話語才是真實的。一個支持系統控制了陳述的結果和順序,同時也將另一些陳述排除在“真實”之外。福柯其實走向了奧斯汀和塞爾的另一面,強調了話語的“被建構”性。[29]他的理論在敘事的意識形態分析中有重要意義,這也是敘事述行的一個構成方面。

伊塞爾的《閱讀行動》德文版初版于1976年,兩年后被譯成英語在英國出版,隨即產生了廣泛的世界影響。伊塞爾的接受美學突出了讀者接受在文學活動中的重要地位,而言語行為理論,尤其是塞爾和格賴斯的理論也強調了聽話人的理解對言語述行的重要性,因此,言語行為理論成為接受美學的重要理論基礎。伊塞爾將文學看作一種交流行為:“言語行為理論嘗試去描述語言交流成功與失敗條件的諸因素,這些因素也適用于小說。小說閱讀也是語言行為,我們的任務是去檢查這些因素,去描述語言制造現實的過程。”[30]讀者閱讀就是說話人與讀者分享一系列規約程序的過程。伊塞爾的理論是本書的重要資源。

在敘事研究領域,言語行為理論也產生了廣泛的影響,熱奈特、米克·巴爾、華萊士·馬丁、米勒等人都明顯地借鑒了言語行為理論。熱奈特在《虛構與措辭》中明確指出言語行為理論可以用于敘事分析,“小說人物之間交換的語詞明顯是一種在小說虛構世界中實現的言語行為。……除了他們上下文之間的虛構性之外,小說人物的言語行為,不管是戲劇性的還是敘事性的,是可信的行為,完整地實現了說話行為、言內行為和潛在的言效行為,不管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31]。言語行為構成了敘事話語自身。顯然,熱奈特著眼于文本之內言語行為對敘事的作用,具有鮮明的經典敘事學特征。托多洛夫在《從〈十日談〉看敘事作品語法》中,論及語式時也指出:“在推測語式里,詞在創造事情,而不在反映事情。”[32]詞的這種功能正是言語述行的體現。米克·巴爾在《敘事學:敘事理論導論》中用具體的例子說明了敘事是一種創造行為。“敘事把敘述的力量和神圣的創造性結合起來,從根本上,敘事是一種言語行為。”[33]敘事層次的分析表明,敘事的意義在于故事講述本身的創造性力量,就像給予生命的行為。話語創造的人物既是“真實”的,也是虛構的。其真實性在于他是故事中的生命,是話語創造的結果。巴爾的分析仍然是文本之內的話語分析,突出了話語構造故事的“用法”功能。華萊士·馬丁在《當代敘事學》的結尾用一個小節專門探討言語行為理論,具有總結全文的意義。馬丁指出奧斯汀和塞爾的言語行為理論“暗示著定義文學的新方法”。按照這種理論,“文學可以被設想為對于言語行為即語言普通用法的模仿,而非對于現實的模仿”。因為現實模仿論會凸顯模仿的真假問題,而言語行為理論則顛覆了傳統的語言真假值的邏輯實證主義觀點。因此,文學就是“敘事言語行為”,小說可以被定義為“假裝的言語行為”。真實與虛假、現實與想象/虛構之間的區別由此被懸置起來。既然詞語的意義取決于它們如何被使用,那么剩下的問題就是“有關組成我們話語的種種不同的語言游戲中所包含的成規的問題”。規則本身就包含了“犯規”的概念,或者說,犯規是規則的前提。小說的“說謊”是以眾多可證實的事物為前提的,小說既是實話也是謊言,這就是小說的規則。因此,讀者“主要是全神貫注于重構一個與我們自己的現實如此相似的現實,而不是為沒有所指的專有名詞大傷腦筋”[34]。馬丁在某種意義上走向了德里達。馬丁的探討明顯貫穿了言語行為理論的兩個核心概念,“言內行為”和“言效行為”,前者指向文本之內的真實,而后者指向文本之外的謊言。如果說熱奈特、巴爾等人的探討屬于經典敘事學的范圍,那么馬丁的探討則體現了向后經典敘事學轉變的痕跡。

在后經典敘事研究領域,敘事述行研究不僅有德里達和福柯的解構主義哲學所貢獻的理論資源,而且有不少敘事學家進行了專門論述。沃爾施從語用的角度發揮了言語行為理論,將其應用到敘事研究,從這個角度來看,“理論關注的焦點就會從虛構敘事的實質轉移到虛構敘述的行為上,或者說從虛構敘事的產品移到虛構敘事的生產上”[35]。米勒的《解讀敘事》提出了“閱讀述行性”的重要論題,其理論基礎就是奧斯汀等人的言語行為理論。米勒認為,俄狄浦斯的悲劇命運不是必然的,而是話語述行性帶來的結果。一方面文本的話語以其述行功能將俄狄浦斯推向了悲劇的結局;另一方面,俄狄浦斯自己主動地將現有的資料進行整合(閱讀),閱讀的結果使自己認罪。米勒雖然提出了“閱讀述行性”的觀點,但沒有對敘事述行進行全面考察,敘事述行不僅有閱讀的述行性,更應該包括文本話語的述行性。米勒另一部著作《論文學》[36]則重點考察了言語行為理論與文學敘事的關系。米勒指出:“既然文學指稱一個想象的現實,那么它就是在施行(performative)而非記述(constative)意義上使用詞語。”在這部著作中,米勒不僅重點論述了閱讀的述行性,而且注意到文本話語對故事世界的建構作用,“文學中的每一句話,都是一個施行語言鏈條上的一部分,逐步打開在第一句話后開始的想象域”[37]。敘事述行在新歷史主義和后殖民主義的研究中有重要體現。在這些理論看來,歷史、民族、種族、性別等概念都是一種話語結構,“是一種只有通過話語才能發生的事物”。它們沒有固定的內涵,只是語言的“用法”,是“建構而非反映,發明而非發現”。運用語言是一種物質化的活動,它可以建構一個世界。因此,“對社會敘事學來說,其結果就是:敘事不是大腦的發明,而是政治與意識形態的實踐活動,它們如同炸彈與工廠、戰爭與革命一樣,都是現實世界中的物質肌質”[38]。后現代敘事理論整體上都體現了話語對文本和讀者的述行功能。道勒齊爾在《虛構敘事與歷史敘事:迎接后現代主義挑戰》中明確指出,奧斯汀的言語行為理論引發了對虛構話語建構世界的力量的進一步解釋。“虛構話語包括具有證實其真實性力量的述行語。一個可能的事物經過合適的述行句證實其真實性之后,就轉化為一種虛構的存在。”后現代主義取消了真實與虛構的對立,其理論基礎則是言語行為理論,“所有的世界都依賴話語而存在,所有的話語都具有述行性”。寫作就是一種用話語創造世界的行為。“述行寫作創造了詞語存在的世界。然而寫作的述行話語如果要有所作為,就必須是實際的詞語,從而存在于一個實在的世界。最終而言,虛構與歷史等賴以存在的整個構成主義哲學大廈,要么坍塌,要么必須得到一種用詞語構建世界的魔術表演的支持。”[39]在這個意義上,敘事就是應用詞語的魔術表演。話語的述行性在后經典敘事研究中具有中心的地位。卡恩斯的修辭敘事學則“描述了言語行為理論怎樣為話語使用找出意義,以及允許我們將作者對其作品的言內姿態看作虛構性的鑰匙”[40]

羅蘭·巴特在《歷史的話語》一文中將寫作的述行性思想也應用于歷史話語:“歷史話語是一種肆意操縱的述行話語,看似表述(描述)的語句實際上是作為權威行為的言語活動的能指。”[41]在《S/Z》中,巴特進一步將閱讀與寫作等同起來,二者都是物質化行為,并且必須承受話語的述行性后果。在該著作中,巴特雖然沒有提到“述行”的概念,但是明顯運用了言語行為理論。《S/Z》是展示敘事述行的理想范本。

另外,哈貝馬斯的《交往行為理論》第三章專門探討了言語行為理論,其中關于字面意義與語境意義及知識背景的論述對文學研究具有重要的啟示。[42]

以上簡要概述了言語行為理論在文學研究中的影響及其過程。這個過程表明了一種明顯的變化,即由“日常言語行為”轉變為“文學話語行為”。上述過程也表明這兩種行為在描述上具有契合之處,即日常言語描述性可以用于文學話語的描述性研究。這是本書立論的基點。同時,在敘事學研究領域,上述過程也表明已有研究存在的不足,以及可能的理論生長點,主要表現如下。

(1)借用而非研究。上述理論家僅僅是借用了言語行為理論來說明敘事中存在述行性,而不是將敘事述行作為理論對象來研究。因此,將敘事述行作為專門對象來研究就具有理論意義。

(2)零散而不系統。由于僅僅是借用,所以就零散地見于各個理論家的表述之中,而沒有系統性。奧斯汀和塞爾的言語行為理論本身具有系統性,那么,將這種系統性的理論用來分析敘事問題也應該系統化。因此,將敘事述行問題系統化是重要的理論生長點。

(3)孤立而少聯系。上述理論家在應用言語行為理論時沒有考察它與其他理論之間的聯系。20世紀整體上的理論變遷與各個具體理論的內部變化很大程度上具有一致性,如雅各布森的言語交流理論、敘事轉向及羅蘭·巴特的符號學理論都能體現整體理論的變化。既然言語行為理論貫穿于敘事轉向始終,那么,在整體理論轉向的背景上,它就應該與其他理論有聯系。因此,考察言語行為理論與其他理論之間的聯系也是重要的理論生長點。

(二)國內研究

國內對言語行為理論的研究主要在語言學界,如,錢敏汝的《篇章語用學概論》、何自然的《語用學概論》、何兆熊的《語用學概要》等。中國哲學界也對言語行為理論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如,陳嘉映、徐友漁、車銘洲、牟博、涂紀亮、楊玉成等人都論及言語行為理論。

但是與語言學研究相比,國內對言語行為理論在文學中的應用卻遠不成熟,尚處于起步階段。

臺灣學者高辛勇的《形名學與敘事理論》(1987)是較早將言語行為理論與敘事學相結合的著作。在該著的最后一章重點探討了言語行為理論在文學研究中的應用,并嘗試將言語行為理論應用于中國文學批評。[43]香港中文大學孫愛玲的博士論文《〈紅樓夢〉對話研究》則“嘗試用言語行為理論分析《紅樓夢》的對話,證明言語行為理論可以用在中國小說中”[44]。這是用言語行為理論進行文學批評的較早嘗試,對本書有重要的借鑒意義。國內學術期刊上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也陸續出現了一些用言語行為理論批評外國文學作品的論文。近年來陸續出現了一些探討言語行為與文學理論及敘事學的論文。[45]

周憲《現代性的張力》[46]的部分章節運用言語行為理論分析文學話語的特征,是內地較早關注文學言語行為的理論著作。汪民安主編的《文化研究關鍵詞》將“述行”和“言語行為理論”作為文論關鍵詞收錄進來,表明國內學界對言語行為理論有所重視。[47]撰寫者馬海良介紹了言語行為理論及其述行范疇的主要觀點,為我們了解言語行為理論及其重要范疇打下了基礎。

作為文學理論的言語行為理論主要是隨著對德里達和米勒的研究一起引入的。陸楊的系列論文為此做出了重要貢獻,如《意義確證:一個難解的結——解構言語行為理論》《言語行為理論的解構與批評——德里達評奧斯汀》《德里達與塞爾》[48]等論文在介紹德里達的同時也引介了言語行為理論。張旭春的論文《德里達對奧斯汀言語行為理論的解構》論述了德里達對奧斯汀解構的同時提出了自己的觀點:“受德里達的啟發,我們何不這樣來思考這一問題:哲學話語和文學話語都是一種言語行為,都不僅能言有所述,還能言有所為。區別在于哲學總是企圖傳達真理,而文學卻從不諱言自己的虛構性。由于此,文學寫作作為一種言語行為便是某種程式或元話語的裸露,是元寫作。因而,文學比哲學更具有顛覆性和批判性。”[49]在另一篇論文中,他認為文學話語的建構行為使“文學的話語虛構性及其物質建構性這一對看似矛盾的概念實際上是一個難分彼此的統一體”[50]。這些觀點對本書有重要的啟發意義。

在對米勒的研究中有三篇博士學位論文都重點探討了言語行為理論在米勒文學思想中的重要地位。張青嶺的博士學位論文《論希利斯·米勒的解構批評》[51]分別從“言語行為與文學”“述行(踐行)與閱讀倫理”“述行(踐行)寫實主義”和“述行(踐行)與文學的權威”等方面論證了米勒對文學述行理論的貢獻。肖錦龍教授的博士學位論文《希利斯·米勒文學觀的元觀念探幽發微》[52]以述行為主線組織了論文,指出米勒文學述行理論的核心觀念是文學不是表述,而是以言行事。郭艷娟的博士學位論文《閱讀的倫理:希利斯·米勒批評理論探幽》[53]用“閱讀的倫理”概括米勒的批評理論,指出伴隨著米勒的觀念從“閱讀的不可能性”到“閱讀的倫理”的轉移,其批評理論的關鍵詞也相應地從“解構”轉向“修辭性閱讀”。對米勒文學述行理論的研究為探討敘事述行提供了重要的理論依據。

此外,近年來出現了以言語行為文學論為專門對象的博士學位論文和著作。上海外國語大學梅美蓮博士的《文學批評言語行為意義觀》[54]探討了利用“言語行為意義理論”研究文學的重要性。王建香的《當代西方文論中的文學述行理論》首先對西方從述行角度研究文學的理論家進行了全面的分析,然后分別從“文學述行的規約與語境”“文學述行與意義生產”“文學述行的運作機制”“文學述行與社會現實”等方面展開論述,是國內首部以文學述行為主題的理論專著,對文學述行理論的研究有重要的意義。[55]張瑜博士的《文學言語行為論研究》通過建立一種以創造性和交往性為主旨的言語行為文學論,轉向對語境、文本、意義和語言力量等范疇的分析,對言語行為理論與文學語言、文學意義、文學觀念的關系進行了深入的研究,揭示了言語行為理論所具有的獨特方法論意義,深化了關于文學的理解。[56]

國內的研究無論是廣度和深度都遠遠滯后于西方,因此,言語行為理論及其述行范疇對文學研究而言還有廣闊的空間。國內的研究一方面著眼于言語行為理論對總體文學理論的建構;另一方面集中于個體理論家相關理論的研究,如米勒、德里達等。而對敘事述行的研究幾乎無人問及,所以本書是一個大膽的嘗試。

主站蜘蛛池模板: 铁岭市| 卫辉市| 惠安县| 广南县| 德江县| 雅江县| 砀山县| 咸宁市| 烟台市| 玛多县| 迁西县| 沈丘县| 苍山县| 合作市| 自贡市| 云梦县| 长治市| 承德市| 鹤山市| 庆阳市| 前郭尔| 丽水市| 盘山县| 满洲里市| 京山县| 竹北市| 樟树市| 汝州市| 镇康县| 凤山县| 洞口县| 澎湖县| 蓬莱市| 都兰县| 黄龙县| 盐津县| 沾化县| 清徐县| 宣城市| 榕江县| 伊宁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