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蘇宇澤身后的其他新兵，一個個氣喘吁吁，情況比蘇宇澤好不到哪里去。

因為是集體跑步，這就注定了前期他們為了跟上大部隊的節奏，所以耗費了不少體力。

這個時候明顯速度慢下來太多太多了。

針對這個情況，陸晨只能不斷開始鼓勵眼前的這些新兵：

“快快快！后面的班級馬上就要追上我們了！”

“你們嗓子是不是很干？是不是很想喝冰飲料？”

“等你們第一個沖過終點線，我全都給你們買！”

他的激勵效果微乎其微，武裝五公里遠遠要比新兵們想想當中更加累人。

血腥味已經布滿了他們整個口腔，呼吸聲哪怕已經拉成了破風箱，卻仍追不上狂飆的心跳。

水壺帶在胯骨上磨出巴掌大的紅斑，每一下晃蕩都像是鈍刀在刮骨。

最要命的是那支95式橡膠假槍——槍帶明明卡在鎖骨凹槽里拉緊，此刻卻仿佛生了鋸齒，隨著步伐的起伏反復鋸進皮肉。

汗水順著睫毛糊住視線，睫毛膏般的鹽粒刺得眼球火辣辣地脹痛，卻連抬手抹一把的力氣都擠不出來。

這種程度對于他們新兵而言，實在是太疲憊了。

他們根本不敢停下，只能望著前方不斷重復機械的抬腿、砸地、再抬腿。

相比之下他們背著二十多公斤負重的班長陸晨，跟個沒事的人一樣，也就額頭上稍微滲透出了一點點細汗。

“太慢了太慢了！蘇宇澤我算是知道你怎么跑得這么慢了，你的呼吸法不對！”

“你這呼吸法跑短程沒有負重還行，現在跑長程的負重跑，劣勢全都出來了。”

“其他人也一樣，慢慢吞吞的，我當年在國外比武武裝奔襲五十公里狀態都比你們現在好，你們看看你們自己現在像個什么玩意！”

陸晨也是先從激勵，慢慢轉變成了一定程度的謾罵，似乎這樣就可以激活這幫新兵的斗志。

但是陸晨還是高估了他們這幫新兵的體力，讓剛入伍的新兵直接搞武裝五公里，還是對他們的體能太苛刻。

此刻哪怕他們聽見耳邊傳來自己班長陸晨的咆哮罵聲，但是他們依舊速度還在減緩。

現在只能跟個機器人一樣，一步一步朝著終點線方向移動。

西斜的日頭把影子拉成扭曲的長條，水泥路面蒸騰的熱浪里，每個兵都像背著燒紅的鐵砧在跑。

終點線那面褪色的紅旗還在遠處飄著，飄成扎進視網膜的一根針——疼，但讓人清醒地疼。

“快了！終點就在前方！我們沖過去！”

陸晨雙手各自推著一個體力不支新兵的后背，開始了自己的提速。

隊伍頂端，也從領隊的蘇宇澤，換成了還有體力的常建。

常建畢竟是體育生，在來部隊之前，也負重跑步過。

所以目前這個輕裝的五公里，對他而言還算是比較輕松，他的體能儲備也剛好夠用。

所以跑到最后一段，他依舊擁有充足的體力，自然由他擔任排頭的位置，領著已經有些四散的隊伍往前進行最后的沖刺。

跟在常建后面的是蘇宇澤，他的體力雖然不支，但是底子畢竟還在這邊，要比其他新兵好很多。

蘇宇澤身后才是方辰宇，方辰宇看著模樣很吃力，不過還算是能夠堅持，還沒有到他的極限。

再往后的話，才是班內的其他人。

他們的表現全都被陸晨看在眼里，常建的優秀確實耀眼，不過方辰宇的意志力讓他倍感欣賞。

別看現在方辰宇的體能可能稍微差上一點，但是他跟蘇宇澤之間的體能差距，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減小。

畢竟蘇宇澤是二次入伍，以前也在武警部隊里頭練了兩年，跟其他新兵有差距也很正常。

到時候估計方辰宇也是一個徒手三公里能跑進十分鐘的選手，這樣一來基本上是能夠在下連的時候，安穩進入特種作戰旅的。

“最后一百米！紅旗就在眼前，都給我沖過去！”

吼聲像把豁口的刺刀，刺得眾新兵眼前一片血紅。

整支隊伍驟然炸出一片嘶吼，仿佛要把肺葉里最后一絲氧氣擠成助燃劑。

最后三十米，五公里積攢的乳酸從腳底板竄到天靈蓋，每一步都像踩進沸騰的瀝青，可全排的喘息聲擰成了一股繩，硬拽著他們往前躥。

沖到終點線的那一刻，秒表的滴答聲被歡呼扯得稀碎。

一眾新兵踉蹌著倒在一旁的水泥地上，東倒西歪的兵們褪裝備像在蛻一層鐵甲。

有人癱成大字型盯著天，作訓服后背結出鹽霜的輪廓，活像副抽象的地圖；有人跪在地上干嘔。

“我們...跑下來了......”

方辰宇無力地躺在地上，只剩下胸口在不斷起伏，剛剛這五公里可以說是把他們的魂都給跑出來了。

“可以啊陸班長！你們班武裝五公里，只花了二十二分五十一秒！”

值班員拿著手中的計時表，走向站在原地稍微有些喘氣的陸晨道。

這個成績放在老兵連隊里面，都算是接近良好的那一批了。

要知道現在他們都是一幫子剛剛入伍半個月的新兵，在陸晨的手下就能做到這種程度，可見陸晨的帶兵水平確實非常了得。

“二十二分五十一秒？這也太慢了吧。”

聽見這個成績的陸晨，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跑慢了。

不過想到自己是帶著自己班上這幫新兵跑的這個成績，他倒也很快釋然了。

蘇宇澤這家伙不是說自己能跑二十分出頭一點嗎？今天怎么跟跑都累成這樣？看樣子是退伍的一年里面都沒有搞過負重跑。

“陸班長你就別凡爾賽了，你帶著新兵的這個成績，比我之前老兵連隊里面一部分人都快的。”

值班員無奈地笑了笑，陸晨帶領的一班，以絕對的優勢拿下了第一。

身后跟著的第二名，距離他們最近的至少還有七百多米呢。

“班長！我們是第一名！”

“那我們這周......是不是...是不是可以外出了啊！”

原本平躺在地上的方辰宇跟想到了什么一樣，掙扎著站起身朝著陸晨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