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他們被押解經過之前捕捉蒼鷹的山峰,又往前走了一個多時辰,前方出現一座千米多高的山。
這座山除了最頂端有些陡峭,從山腳到山腰地勢都很平緩,修建著許多房舍。
山前一大塊平整的土地,包括整座山,加上旁邊的幾個小山坡都被一道高聳的墻包圍,圍墻的大部分由樹木般高的黃綠色荊棘叢組成,只有正面一大段是厚重結實的巨石
遠遠就能看到石墻正中的大門打開,不時有妖怪進出,竟然還有拉著貨物的馬車和牛車。不過看那拉車的馬身上竟然有鱗片,牛的雙眼通紅,顯然不是普通的野獸。
類似人類的村落,就是建筑不同,出入的也多數是妖怪。
兩雞一兔被帶進圍墻,來到山腳下的審問大堂,大堂的方位也是坐北朝南,青石地面,寬敞卻顯得有些簡陋,左右兩側站了十幾個妖怪,手持水火棍,有模有樣穿著紫紅色制服。
一頭全身赤色花紋,金眼圓睛的豹妖坐在大堂正中,它一聽堂下的妖怪犯的是盜竊罪就把令簽往地上一扔,命令把左手都砍了。
高飛有些發懵,妖怪審案都是這么簡單粗暴嗎?他身后的笠青更是惶恐不已,腦袋低垂。
赤紋豹妖旁邊是只毛發灰色,只額頭有一簇白毛的狐妖,它趕緊抿著腮幫子湊到豹妖大王耳邊,低聲說了兩句。
“少一只胳膊就要減一半價錢?那怎么行,不砍了。”赤紋豹妖收回命令。但緊接著它眉頭皺起,道:“那我晚上準備下酒的點心就沒了。”
高飛心中一緊,這個豹妖是拿手臂當著下酒菜啊?
“實在不行就其中選擇一個砍了手臂吧。”豹妖大王猶豫片刻,看向下方,“你們三個都抬起頭來,我看誰最晦氣就砍了誰的胳膊。”
它目光先從高飛身上掃過,滿意地點點頭,“這個不錯,皮肉緊實,一定勁道。”
高飛心里咯噔一下,就見它又看向大鳥,滿意地點點頭:“這個看著就火氣大,骨頭耐啃。”
最后目光落在兔妖身上,卻是挪不開眼了,不由得地站起身來,眼中發光:“這個最好!”
高飛心中一凜,豹妖要對笠青下手。無意中目光一掃,注意到豹妖的左手卷曲,指頭伸不開縮成一團,比正常的手小一圈。
這個赤紋豹妖的左手殘疾。
一般妖怪到了化形階段,即使肢體受損也能完全恢復,除非是先天性的殘缺。也就是說這個豹妖恐怕出生時就左手有缺陷。
“趕緊把這個解了綁繩。”豹妖命令道。
“不是砍了手臂做點心嗎?”手下妖怪提刀就要砍手,聽到這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這樣好的女孩子愛護還來不及,哪能砍手。”赤紋豹妖怒道,又是一拍驚堂木,把笠青嚇了一跳。
“你說,好好的女孩子家,為什么要跟著兩個窮妖跑,是不是它們脅迫了你?”
“沒有,我們是朋友,是伙伴。”笠青站定,圓圓的眼睛直視豹妖大王,聲音頓了頓道,“大王,我是男孩子。”
赤紋豹妖完全呆愣住,上下打量了好一會兒,驚愕的表情慢慢轉變成滿臉歡喜,上身前傾,差點把驚堂木碰到地上。
“你年紀輕輕這樣奔波實在可憐,我可以放了你,而且少不了你好吃好喝的。”
不但笠青沒有想到,就是高飛也愣住,這個赤紋豹妖的轉變也太突然,難道就這樣放了自己幾人。
“謝謝大王放過我們。”笠青感謝道。
“我只說放了你,它們兩個我還要仔細查問,嚴加處罰。”這個赤紋豹妖板著臉,威嚴地道。
這妖怪并不是真想放了我們,高飛明白過來。
“我們三人結伴而行,捕捉蒼鷹是我做的,和他們無關,”笠青咬了咬牙道,它想把責任承擔過來。
“放了我的同伴,我都聽你的。”
豹妖大王臉上露出躊躇的神色,旁邊的狐妖趕緊小聲提醒,“火熔洞那邊的火工還差十幾個,這幾個不能就這樣放了。”
高飛看著狐妖和赤紋豹妖竊竊私語,聽不到說的什么,但清楚對方不會輕易放了他們。
豹妖大王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下方的笠青,然后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對狐妖道:“狐將軍,明天你和獐大各自帶領一隊人,給我跑得遠遠的,去山林深處抓些野妖來。”
它說著給了狐妖使了一個眼色,道:“至于這三個小妖,我自有辦法處理。”
狐妖雖然不情愿,還是領命躬身退下。
“看不出你小小年紀很講感情啊,著實可嘉。”豹妖大王嘆了一口氣,“這樣吧,你若依了我,我就放了它們。”
兔妖看了看高飛他們,沉默片刻,沖著豹妖大王點點頭,“好,我答應大王,請大王現在就放了我的朋友。”
“不要這樣,別忘了我們還要一起去你家鄉。”高飛想阻止。
赤紋豹妖在一旁冷眼旁觀,悄悄給旁邊的妖怪使了個眼色
“高飛哥,和你們相處的這些天很開心,謝謝你們一直把我當成朋友。”兔妖眼睛有些濕潤,表情也很迷茫,卻還是堅決地留下來。
幾個妖怪過來給高飛和大鳥解綁。高飛原本想趁機帶著笠青一起強行離開,但見赤紋豹妖一副期待他動手的樣子,深吸一口氣,強忍了下來
高飛和大鳥被推搡出大堂,笠青想跟著出去,卻被旁邊的小妖攔住。
“去去,別在門口妨礙公務。”他們被驅趕到大街上。
高飛和大鳥就這樣稀里糊涂地被放了出來,他們對視一眼,想說什么,卻都沉默起來。
這個妖怪寨子里面的道路雖然有些坑洼不平,卻十分寬闊,道路兩邊也有零星的店鋪,不過他們兩個站了有十幾分鐘,也不見有客人光顧。
高飛越想越憋屈,難道就這樣離開,把笠青丟在這里?
不過話說回來,跟著他們一路顛簸,還不如生活在這里安穩……但一想到答應笠青一起去它的家鄉,那個有著大片山丘和草地的牧曲塬,高飛又覺得不該把它一個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