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放下筷子，接過云景遞來的絲帕擦了擦嘴角。餐桌上十八道菜已經光盤，連裝飾用的雕花蘿卜都沒剩下。

“老祖宗胃口真好...”一位云家長老小聲感嘆。

“沉睡太久。”云芷淡定解釋，目光掃向窗外，“現在什么時辰了？”

云景看了眼腕表：“晚上九點四十。”

“那是什么？”云芷突然指向他手腕。

“啊？這是手表，看時間用的...”云景剛想解釋，就見老祖宗一勾手指，他價值三十萬的百達翡麗直接飛到了對方手中。

云芷翻看著這個金屬小物件，眉頭微蹙：“比日晷方便。”說完隨手揣進自己袖中。

“老祖宗喜歡就留著用！”云景趕緊賠笑，悄悄揉了揉發紅的手腕——表帶是被硬扯下來的。

“你剛才說，云家祖宅鬧鬼？”云芷站起身，“現在去看看。”

“現在？”云景一愣，“要不明天白天...”

“晚上鬼才上班。“云芷已經朝門外走去，“帶路。”

……

黑色奔馳駛入郊區一處古樸宅院。剛下車，云芷就瞇起了眼睛——整座宅院籠罩著一層普通人看不見的黑氣，院墻上的符咒已經失效了大半。

“你們就沒請人來看看？”她問。

云景苦笑：“請過三位大師，第一位嚇跑了，第二位昏迷不醒，第三位...”他壓低聲音，“就是現在作祟的嫌疑人。”

云芷輕哼一聲，抬腳邁過門檻。就在她進入院子的瞬間，原本寂靜的宅院突然刮起陰風，走廊上的燈籠劇烈搖晃起來。

“老、老祖宗...”云景牙齒打顫。

“站著別動。”云芷頭也不回地吩咐，徑直走向主屋。

房門無風自動，“砰”地在她面前關上。云芷連眼皮都沒抬，一腳踹開——兩寸厚的實木門板直接飛進屋里，砸碎了一張黃花梨案幾。

“我的明朝古董...”云景心疼地小聲哀嚎。

云芷走進屋內，環顧四周：“出來吧，躲躲藏藏多沒意思。”

角落里慢慢浮現一個白衣女鬼，長發遮面，聲音凄厲：“滾出...等等？”她突然頓住，仔細“看“著云芷，“您是...云老祖？”

云芷挑眉：“你認識我？”

女鬼“撲通“跪下了：“晚輩是三百年前李家的小女兒啊！當年您在我家收過一只畫皮妖，我還給您遞過茶！”

云芷想了想：“不記得。”

女鬼：“......”

“不管你是誰，”云芷不耐煩地擺手，“為什么騷擾我云家后人？”

女鬼委屈地掀開頭發，露出一張慘白但秀麗的臉：“老祖明鑒！是有人用鎖魂符逼我來的！”她指向房梁，“符就藏在那兒！”

云芷一招手，一道黃符從梁上飄下。她只看了一眼就冷笑出聲：“果然是改良過的鎮魂符，還摻了我的筆法。”

女鬼連連點頭：“那人說只要我鬧夠三個月，就放我去輪回。沒想到驚動了老祖...”

“那人長什么樣？”云芷問。

“戴著面具，但身上有藥香...”女鬼突然顫抖起來，“啊！他來了！他感應到符被破了！”

整座宅院突然劇烈震動，院墻上的符咒同時燃燒起來。云景在門外大喊：“老祖宗！西南角起火了！”

“雕蟲小技。”云芷冷哼一聲，袖中飛出一串銅錢，在空中排成七星陣型。她掐訣念道：“天地自然，穢氣分散——破！”

銅錢發出金光，所過之處黑氣盡散。不到三秒，宅院恢復平靜，連燒著的符紙都熄滅了。

女鬼已經縮成一團：“老祖威武...”

云芷轉身往外走：“自己去陰司報到，就說我讓你插隊投胎。”

“謝老祖！”女鬼欣喜若狂地磕頭，身形漸漸淡去。

……

院門外，云景和幾個族人抱成一團。見云芷出來，他小心翼翼地問：“解、解決了？”

“嗯。”云芷拍拍袖子，“不是什么大事，有人用半吊子符咒操控孤魂鬧事。”

“那幕后黑手...“

“跑得快，沒抓到。”云芷突然伸手，“手機借我。”

云景趕緊遞上自己的iPhone。云芷接過，學著剛才看他操作的樣子劃了劃屏幕，突然對著前置攝像頭做了個鬼臉。

“老祖宗？！”

“聽說這玩意兒能照相。”云芷把手機還給他，“比畫像方便。”

回程車上，云景從后視鏡偷瞄閉目養神的老祖宗，欲言又止。

“有屁就放。”云芷閉著眼說。

“那個...老祖宗剛才用的銅錢...”

“哦，順手拿的。”云芷從袖中掏出一枚給他看，““光緒年間的，品相不錯吧？”

云景差點把車開進綠化帶：“那、那是我收藏在保險柜里的古錢幣啊！”

“現在是我的了。”云芷理所當然地說，“對了，明天去買個同款手表，金的。”

云景：“……”

車駛入市區，霓虹燈光透過車窗映在云芷臉上。她忽然睜眼，指向窗外一閃而過的招牌：“那個'24小時便利店'，停一下。”

五分鐘后，云家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老祖宗抱著一堆薯片、巧克力和肥宅快樂水回到車上。

“看什么看？”云芷撕開一包薯片，“老祖宗也要追劇。”

……

當夜，云家緊急召開家族會議，主題只有一個：《如何滿足老祖宗的現代生活需求及防止她順手牽羊貴重物品指導手冊》

而事件中心人物，正窩在真皮沙發上，一邊吃薯片一邊用云景的iPad看《甄嬛傳》，腳邊堆滿了各種零食包裝袋。

養老生活，似乎開始有點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