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是洛克，皮爾斯的走狗之一。

亞瑟大人的情報指出了，他和皮爾斯之間的關系，并不像是表現出來的完全信任。

而針對這種小人，挑撥離間的辦法最有效了。

賽瑞留意著洛克的心腹手下，每日書寫的賬目字跡，找機會偷偷學了起來，等差不多有三分像后。

他找來一塊木炭，用水調和，修改著賬目上那種油滑的筆跡。

隨后，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寫了一封匿名信。

賽瑞故意寫得含糊不清，內容中暗示著，洛克通過倒賣領地物資發了筆橫財。

還提到了倉庫里，莫名其妙少了的幾桶好酒，最后點了一句“如果讓皮爾斯大人知道了……”

賽瑞還在信的結尾位置，特意加上了對方簽名時，筆跡上習慣性帶的小回彎。

在一個深夜，賽瑞小心翼翼地把這封信，塞進了皮爾斯的門縫里。

接下來幾天，賽瑞暗中觀察。

果然，城堡里開始出現一些風言風語。

賽瑞無意中聽到兩個仆役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洛克副管事好像因為倒賣領地物資，被他手下人給捅到了皮爾斯大人那里去了。”

“我也聽說了，昨天皮爾斯大人把洛克叫過來，從白天罵到了晚上，出來的時候臉都白了。”

賽瑞還親眼看到一次，皮爾斯看洛克的眼神，也變得愈發冰冷起來。

很好，猜忌的種子已經種下，內部的裂痕正在擴大。

至于男爵夫人的那張牌，賽瑞暫時沒動。

那可是賽瑞的殺手锏，必須用在最關鍵的時刻。

而有了卡爾的暗中照拂，和皮爾斯內部的破裂，賽瑞的處境倒是微妙地好轉了一些。

雖然明面上的打壓仍在，但至少出現了一絲喘息的空間，也讓賽瑞有機會接觸，其他同樣不滿皮爾斯的人。

終于，在一次城堡晚宴上，機會來了。

皮爾斯那個蠢貨侄子又來找茬，故意將一盤剩菜扣在賽瑞頭上，極盡羞辱。

這一次，賽瑞沒有像往常一樣低頭忍耐，而是冷冷地抬頭，盯住了他。

就在他準備進一步羞辱的時候，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

“住手，你在做什么？”

是卡爾，他帶著幾個同樣被賽瑞說動，眼神變得不同的衛兵走了過來，擋在了賽瑞的身前。

“大家都是為男爵大人效力，豈能如此折辱同僚。”

卡爾的聲音不大，但卻充滿了力量。

皮爾斯的侄子仗著人多，色厲內荏地喊道。

“卡爾，你敢管賽瑞的閑事？他是皮爾斯叔叔點名要關照的人。”

“我只知道，不能看著自己手下的兄弟，被他人無故欺辱。”

卡爾毫不退讓，他的幾個衛兵也默默上前一步，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而這突如其來的對峙，終于打斷了宴會廳的歌舞升平，驚動了西恩男爵。

“夠了，都像什么樣子？”

男爵鐵青著臉走出來，怒視著在場的所有人。

他先是瞪了一眼急匆匆趕來的皮爾斯，語氣不悅。

“皮爾斯，好好看看你的人，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然后，他的目光轉向賽瑞和卡爾，帶著警告的意味。

“還有你們，不要仗著有點功勞就惹是生非，都給我安分守己點，若有再犯不會輕饒。”

男爵的斥責雖然是各打了五十大板，但卻意義非凡。

他沒有直接懲罰賽瑞，反而敲打了皮爾斯，這無異于向城堡里的人宣告。

賽瑞不是失寵了，他和皮爾斯的地位是在同一條線上的。

皮爾斯陰沉的眼神，像是毒蛇一樣看著賽瑞。

賽瑞知道，皮爾斯是被徹底激怒了。

但此時，有卡爾和那幾個衛兵站在身邊，賽瑞第一次感受到了力量。

他將佝僂的脊背挺直，毫不閃避的迎向皮爾斯的眼神。

這讓皮爾斯心中一陣憤怒，男爵的敲打就像是一記耳光，狠狠扇在了他的臉上。

賽瑞這個在他眼中，如同螻蟻般可以隨意碾死的存在，竟然能在他的重重打壓下絕地翻盤。

甚至還拉攏了卡爾這樣的衛兵隊長，這份忌憚和失控的擔憂，顯然已經化作了沸騰的殺意。

......

第二天下午，賽瑞正在馬廄角落，假借清理馬糞，實則思考著下一步如何擴大戰果。

一個負責清掃的半大孩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他是卡爾隊長的遠房親戚，也是他最近用幾塊麥芽糖和一些善意悄悄收買的小小情報員。

他一邊掃地，一邊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急促地說道。

“賽瑞……賽瑞大哥，不好了，我剛才……剛才在皮爾斯管家書房外面倒水，聽到……聽到他對那幾個最兇的打手下令。”

“說你……說你勾結城外的強盜，要他們今晚就以這個罪名逮捕你，還說……如果在抓捕過程中，你不幸反抗被失手打死，也是……也是你罪有應得。”

賽瑞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皮爾斯這條老狗，竟然真的狗急跳墻，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直接就要我的性命？

原以為他會顧忌我手中，可能還掌握著對他不利的證據，至少在賬目問題徹底解決前，不敢輕易下死手。

但沒想到還是低估了他的狠辣，或者說，男爵昨晚的敲打，讓他徹底失去了耐心。

已經決定不惜一切代價，優先除掉賽瑞這個眼中釘。

“他還說了什么？”

賽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追問道。

“他還說……讓那幾個人動手干凈點，最好偽裝成你企圖逃跑時發生的意外……地點都選好了，就在城堡西側那段偏僻的巡邏道……”

孩子的牙齒在打顫，顯然嚇得不輕。

我塞給他一塊碎銀，沉聲道。

“好孩子，我知道了，這件事千萬不要對任何人提起，你趕緊離開，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

孩子點點頭，飛快地跑開了。

賽瑞站在原地，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皮爾斯，你好狠的心啊。

既然你不給我活路，那就別怪我魚死網破了。

亞瑟大人給我的三條情報，前兩條已經初見成效，現在看來，是時候動用最后那張，也是最致命的一張底牌了。

我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男爵夫人艾米麗……皮爾斯……雖然很抱歉，但是為了活命，你們的丑事，很快就要大白于天下了。

要怪，就怪皮爾斯吧。

恰在此時，男爵的侍從前來通知，說男爵今晚將在小宴會廳設宴。

特意邀請了賽瑞和皮爾斯，以及兩方各自的幾名主要下屬，美其名曰調解矛盾，重歸于好。

聽到這里，賽瑞心中不住的冷笑，這恐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但侍從接下來說的一句話，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不小心聽到男爵大人說，最近漢根伯爵那邊派人傳信，說北境局勢似乎有些新的變化。”

“可能需要我們紫菱領出份力。所以男爵大人希望城堡內部能夠團結一致，不要再起紛爭，免得誤了大事。”

漢根伯爵？北境有變？賽瑞敏銳地感覺到，這其中似乎又有什么新的變數。

男爵想在此刻擱置他和皮爾斯的矛盾，恐怕也是出于這個原因。

但這對他來說，卻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宴會中人多眼雜，正是引爆那顆炸彈的最佳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