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楚軒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空氣說話，打開了自己的終端。

“MOSS，發給他們吧。”

“楚軒部長，您是否確認將‘引力子發現實驗設計’和‘量子引力理論和廣義相對論的統一’兩份資料，即刻交付聯合政府？”

MOSS冰冷的電子音響起。

“確認。”

“資料已發送。”

片刻后，MOSS的聲音再次傳來，“聯合政府中方代表周喆直，已收到資料，并向您表示感謝，感謝您為了人類文明的延續做出的卓越貢獻。”

楚軒面無表情，“要感謝，就去感謝章北海，這些東西本來就是他的，跟我沒關系。”

他頓了頓，用只有自己和MOSS能聽到的音量問道：“MOSS，你覺得，周喆直有沒有察覺到你的存在？”

MOSS沉默了兩秒：“按照當前數據推算，周喆直代表發現我為‘數字生命’的可能性為百分之七十三點一三。”

“不過。”MOSS的聲音里似乎摻雜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我將與他直接對決。”

楚軒不置可否，結束了與MOSS的通訊。

他看向已經穿好潛水服的史曉明和其他人，“都準備好了？”

張杰活動了一下手腕，點了點頭，其他人也紛紛表示就緒。

“下水。”

楚軒率先走向海邊，毫不猶豫地跳入漆黑冰冷的海水中。

眾人緊隨其后，噗通聲接連響起。

暴雨中的大海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墨黑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

進入海水后，四周瞬間被黑暗包裹，即使是潛水服自帶的探照燈，也只能勉強照亮前方幾米的渾濁海水。

“跟緊。”楚軒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來，簡短而有力。

程心在水中笨拙地擺動著四肢，身體完全不聽使喚，巨大的失重感和幽閉感讓她一陣陣心慌。

她突然有點后悔了。

‘為什么要逞強跟著下來？安安穩穩地待在地面上不好嗎？’

想起之前自己信誓旦旦地跟楚軒說，也要為拯救人類貢獻一份力量，程心臉上有些發燙。

現在看來，自己純粹就是來添亂的。

可話已經說出口，她只能咬著牙，努力控制著身體平衡，死死盯住前方方小虹潛水服上的燈光，才能勉強跟上隊伍。

楚軒在海底站定，動作穩定得像是在陸地上行走。

他迅速打開腕部的地圖終端，對照了一下附近一個早已被淤泥覆蓋大半、但還能勉強辨認的舊路牌。

“這邊，保持隊形。”楚軒的聲音從頻道內傳來。

他已經確定了方位，這里距離東京根服務器所在的建筑，只剩下不到一百米的距離。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抵達目標建筑時，那冰冷而熟悉的機械音，毫無征兆地在每個人腦海中響起。

“拯救重啟北京根服務器的關鍵人物。”

“任務目標：馬兆，圖恒宇。”

“拯救馬兆，獎勵C級支線劇情一個，獎勵點1000點。”

“拯救圖恒宇，獎勵C級支線劇情一個，獎勵點2000點。”

“注意：任務失敗，將抹殺所有參與重啟東京根服務器任務的輪回者。”

楚軒瞳孔猛地一縮，立刻在通訊頻道內低喝道：“張杰！洪立祺！”

“聽到了！”張杰的聲音瞬間響起，幾乎沒有絲毫停頓，他已經啟動了緊急上浮裝置，身體如離弦之箭般向上沖去。

“我靠！主神這老陰比！放心，它不會發布必死任務，你們安心搞定東京這邊！”張杰的聲音帶著一股狠勁。

洪立祺的聲音也緊跟著響起，帶著一絲急促：“我們都走了，你們那邊人手會不會不夠，萬一出點什么事……”

“你的強化能力在這里作用有限，但在‘救援’任務中至關重要。”楚軒語速極快地打斷了洪立祺，“別廢話，立刻去！”

“好！”洪立祺不再多言，同樣跟著張杰急速上浮。

楚軒微微偏頭，看著張杰和洪立祺消失在黑暗的海水中，鏡片下的眼神晦暗不明。

主神果然不會讓他們輕松完成任務。

他們都避開了MOSS設定的關鍵人物，沒想到都被主神強拉回去，現在上面再派遣東京二隊就有點晚了。

不過這樣也好，正好借此機會，看看張杰這個資深者中的資深者，能力究竟怎么樣。

但麻煩的是，現在留下的隊伍里，包括自己，幾乎全是新人。

當然，程心不算。

他們的容錯率，低得可怕。

“MOSS，”楚軒再次接通內部通訊，“我們的人去救馬兆和圖恒宇，會不會干擾到你的計劃？”

MOSS立刻回應：“拯救馬兆沒有問題。但請轉告執行者，圖恒宇必須在完成自我數據上傳至550W后，才能被帶離。”

“收到！”張杰的聲音從通訊器里面傳來，顯然他也聽到了MOSS的回復。

楚軒收回思緒，帶領剩下的人繼續前進。

最后幾十米的路程風平浪靜。

“楚軒部長，”MOSS的聲音適時響起，“根據掃描，東京根服務器主控室內，檢測到五名數字生命派成員活動跡象。”

“另外，主控室內存在未被水淹沒的空腔區域。”

楚軒心中冷笑一聲。

果然如此，主神從不會讓人白撿便宜。

想必此刻，遠在月球背面的章北海和鄭吒他們，也正面臨著主神臨時增加的“驚喜”吧。

“曉明。”

楚軒轉頭，聲音在通訊器里顯得異常平靜，他的目光落在史曉明身上。

“我在，楚老師，什么事？”

史曉明連忙調整姿態，游到楚軒身邊，等待指示。

“你會用槍吧。”楚軒直接問道。

“會。”史曉明頓了頓，不明所以，但還是肯定地回答道。

“我爸是警察，以前當過兵，我摸過，也練過。”

“MOSS剛才提示，前面的主控室內有五名數字生命派成員。”

楚軒的聲音沒有起伏。

“你知道該怎么做吧？”

“我知道。”

史曉明下意識地挺直了身體，臉上顯出一片凝重。

“如果他們反抗，我就開槍，制服他們。”

“不對，史曉明，不對。”

楚軒搖了搖頭，鏡片后的眼神銳利地刺向史曉明。

“我們這次行動，不接收俘虜。”

“見面，即殺。”

“你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