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半個小時就會醒，但我印象中自己恢復意識已經是在回病房的路上了。

帶轱轆的床顛了一路，我感覺熱得要命，睜眼一看，頭頂是火辣的太陽，但光線并不很刺眼，一張病歷板正穩穩懸在我頭頂。

我看不見人，但認得那只手。

啊，派人接我居然派他本人欸。另一邊何樂的聲音也傳過來：“太榮幸了，我們做個腸鏡，您跟梁醫生都親自到場，回頭肯定給您送面大錦旗配三千字表揚信！”

陳墨的聲音似乎抖了抖：“不不不麻煩了，我跟梁醫生是去挑腫瘤標本，順便的事。”

頭頂的病歷板晃了晃，我瞥見了陳墨的臉，許是太陽太毒，他領子以外的皮膚都泛著淡淡的紅暈。

熱成這樣還幫我擋太陽！我已經想好錦旗上要寫什么了，因為他善！

一路暈暈乎乎想著，等躺回病房床上吹了會兒空調，我才從何樂的臉上讀到一絲不尋常：“你為什么笑？”

何樂端著手機繼續樂：“我想起開心的事。”

我直覺可能發生了不得了的事，但不等我繼續逼問，巡房的護士進來了，一群護士看見我馬上笑嘻嘻地打招呼：“回來啦，瑪卡巴卡！”

我：“？”

“好好休息吧，午安，瑪卡巴卡！”

她們巡完房呼呼啦啦地出去了，我警覺地拽住何樂的領口：“我睡著的時候都干了什么？”

“沒什么，遺忘是上天的恩賜，你不知道比較好。”

呵，腚都給人圍觀幾次了，還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我閉上眼：“直說吧，我受得住。”

何樂把耳機塞給我：“你可以直接看現場。”

看就看。

視頻里何樂在麻醉醫生的指導下把我拍醒，邊拍邊問：“醒了嗎？你叫什么名字？”

我瞥一眼是她，不耐煩地搖頭：“別吵別吵我要睡覺，晚安，瑪卡巴卡。”

耳機里傳來善意的笑聲，眼見我又閉上眼，人高馬大的麻醉醫生繼續晃我：“醒醒醒醒，不能睡了，睜開眼，這是哪兒？”

我：“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麻醉大哥噎了一下，手上加力把我物理喚醒：“睡太久不行，睜眼睜眼！”

我很聽話地睜眼，第一眼就看到眼前穿著綠色手術衣、一米九的壯漢，瞬間瞳孔放大，伴隨一聲震驚的感嘆：“綠巨人。媽，我看到綠巨人了！”

兩只耳機里都是麻醉大哥破防的聲音：“我這藥假的吧？麻完怎么跟喝了似的？給我醒醒！周圍這群人你認不認得出？”

我勉強睜開眼辨認一圈，首先拽住何樂的手貼在臉上：“這個是漂亮姐姐。”

何樂什么表情鏡頭沒有拍到，因為鏡頭拍到了更炸裂的東西——我伸長胳膊拽住陳墨的手貼在自己另一邊臉上，嘿嘿笑著還蹭了蹭：“這個是漂亮哥哥。”

視頻在何樂跟梁醫生的狂笑背景音中結束了。

……

遺忘是上天的恩賜，我是啥，我是不識好歹的冤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