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鹽田現狀
- 女巫契約:領主與魔女的黎明紀元
- 點燃一盞燈火
- 2169字
- 2025-04-03 11:14:58
羅彥起身,腦海中的畫面尚未完全消散,那一座座風車仍在他眼前旋轉,咔噠作響。
他才剛站起,便覺一陣眩暈涌上,雙腿微微發軟,力氣虛弱。
‘這具身體,也太弱了!’
羅彥微微皺眉。
他很不喜歡這種虛弱的感覺,等有了空閑,定要好好練一練。
“雷蒙德。”
“在。”門邊的騎士立刻上前,手握劍柄,低頭應命。
“隨我走一趟。”羅彥看了他一眼,“去鹽田看看。”
“遵命,男爵大人。”
……
鹽岸鎮。
馬車在一陣顛簸中停下,車簾被侍從掀起,羅彥率先踏下車階。
‘嘔……’
這破路,羅彥一下車差點吐出來。
這馬車一路過來顛的不行,差點把羅彥給搖吐了。
‘以后,一定要把這破路給修一修。’
作為來自基建狂魔國度的子民,羅彥實在見不得自己的領地,居然還有這樣糟糕的路況。
他微微瞇起眼,抬手擋了擋刺眼的陽光。
鹽灣領的太陽很毒,特別是正午時分,曬得人連眼皮都發燙。
他有些不適應,身體的本能還記得前世的空調冷風,而不是這鋪天蓋地的燥熱與咸腥。
腳下是曬得發白的鹽土,粗糙、堅硬、帶著刺鼻的潮腥味。
羅彥緩緩蹲下身,伸出手指,在地面輕輕一抹。粗糙的鹽粒摻雜著砂礫,在指腹下發出細微的摩擦聲。他捧起一抔土,湊到眼前細看。
鹽晶粗大,混著泥沙,顏色發灰,沒有經過任何處理的原始模樣。陽光照下去,沒有反光的通透感,只有死白的沉悶。
他捏了捏指尖的鹽粒,感受那種干硬、發澀、缺乏結晶結構的質感。
這不是良鹽,更算不上商品鹽。
他靜靜看著手里的這抔鹽土,良久不語。
這,就是鹽灣的現狀。
“便從這里開始吧。”他低聲道。
他站起身,映入眼簾的,是鹽岸鎮外那片有些年代了的鹽田。
沿著海灣鋪展開的,是一塊塊不規則的鹽池。池埂殘破,泥土干裂,溝渠雜草叢生,勉強還能通水的那幾道渠道,早已被雨水沖得溝壑縱橫。
一層薄薄的白色結晶鋪在泥地表面,遠遠看去,仿佛是一層霜雪。
幾十個鹽場工人正在池邊勞作。
他們赤著腳踏入鹽泥,肩上挑著沉重的木桶,從海邊一趟趟往返,將海水傾入鹽池。有人蹲在渠道邊,用木杓一勺一勺舀水。有人埋頭在結晶臺前,雙手握著粗糙的木耙,一下一下翻動正在成形的鹽層。
烈日炙烤下,汗水沿著他們的額角滾落,在高溫中迅速蒸發,只在脖頸和后背上,留下一圈圈淡白色的鹽痕。
以羅彥的視角望去,這些鹽民的動作機械而緩慢,在這樣的烈日下工作,靠的只是一種麻木的忍耐。
一名年長的鹽民正吃力地將一桶鹽水倒入田中,他的動作稍微慢了些。
身后的監工立刻呵斥:“快點!動作麻利點!”
鹽民低頭不語,只是繼續咬牙拖著步子。
羅彥站在苦咸的風中,沉默地望著眼前的情景。
這便是鹽灣領現有的制鹽方式。
原始、人力、低效、脆弱。
靠天吃飯,靠命換鹽。
鹽灣領的制鹽工藝,古已有之,別的地方有沒有更高效的制鹽工藝,羅彥也不知道。
鹽灣領目前采用的,是最原始、最粗放的日曬海鹽法,全程幾乎沒有任何技術優化,完全依賴天氣與人工勞作。
首先,是引水入池。
沒有抽水設備,也沒有完善的水渠。所有的海水,全靠鹽民肩挑背扛,從海邊一點點運上來,再潑進鹽池里。有些地方還在用木杓一勺勺舀水,幾十個人忙碌一整天,也灌不滿幾池。人力,被當作牲畜來使喚。
然后,是沉淀與預蒸發。
海水被倒進最初的泥池中,靜置幾日,等待泥沙自然沉淀。這些沉淀池沒有鋪底、無任何結構,只是用木樁圈出的一塊淺坑,四周池埂裂紋密布。
第三步,則是濃縮。
沉淀后的鹽水再被引入濃縮池,依靠烈日與海風進行蒸發濃縮。這個過程完全看天吃飯,天氣晴好還好,若連陰幾日,那一池水就全廢了。鹽民只能圍在池邊守著,翻攪水面,掐算風力與水量,全憑經驗。
最后,是結晶與收鹽。
濃縮到近飽和狀態的鹽水被注入最淺的結晶池,繼續暴曬,等鹽晶析出后,用粗木耙一把把刮出來,堆在池邊晾曬。
羅彥看得眉頭緊鎖。
這是工藝?
太粗糙了,太粗糙了!
但更可怕的是,這就是鹽灣領當前唯一成規模的產業。
而這套粗放到近乎原始的制鹽方式,正是這個領地的經濟命脈。
羅彥瞇了瞇眼,沿著田埂緩緩向前走去,靴底的皮革在鹽土上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他的視線在池水、風口、坡度之間來回掃動,腦海中逐一比對著圖紙和實際地形。
很快,他停下腳步。
他站在一塊微高的小土丘上,腳下的鹽池背靠海灣,前通舊渠,西南方向正對整片鹽岸的主風口,風勢穩定、水源可引、地勢略高不易積水。
這里,是整個鹽田中為數不多的“良地”。
羅彥目光一凝,沉聲開口:“雷蒙德。”
“在。”騎士上前一步,神情肅然。
“通知鎮長,”羅彥沉聲道,“召集工匠,準備在這里修建風車。”
雷蒙德略顯一愣,隨即挺直脊背,右拳抵胸,毫不遲疑地應道:“明白。我這就去辦。”
他沒有多問風車為何,也沒有質疑此地為何選定,只是毫無保留地執行命令,正如一位真正忠誠的騎士該做的那樣。
日頭漸沉,但鹽灣的海風依舊熾熱干燥。到了下午,陽光沒有絲毫減弱的意思,反而像是貼著地面灼燒,連空氣都帶著一絲咸腥的焦味。
在鹽田邊搭起的臨時監工棚里,羅彥坐在一張簡易木凳上,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珠。
這棚子是臨時用幾根樹枝和粗布圍出來的,勉強遮陽。里面悶熱得像個蒸籠,連呼吸都顯得沉重。
羅彥原以為自己適應得來,畢竟前世也在野外跑過不少地方。
但他低估了這個時代的原始與“純天然”。
沒有風扇,沒有冰水,沒有空調。
他感覺脊背濕了一層又一層,衣服黏在身上,哪怕不動,也止不住地出汗。
“這日頭真不是人受的。”他低聲吐槽了一句,伸手扇著風,面前卻只卷起一陣熱浪,毫無涼意。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與吆喝。
“鎮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