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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程處默的震驚,劉主事你怎么會這么說!

因天寒地凍,這些血字,仍舊保留著鮮血最初的顏色。

血淋淋,觸目驚心!

特別是那指向的玄武門之變日期背后所蘊含的隱喻,更令人頭皮發麻!

誰不知道,李世民現在最不希望被人提起的,就是玄武門之變。

可是,這灘血字,卻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所有看到它的人,在武德九年六月初四那一日,發生了什么。

一旦棺槨內的血字傳出,可以想象,會在朝廷內外,產生怎樣的流言蜚語。

怪不得,在他正式接手此案之前,杜構與程處默都三緘其口,未曾向他提起半個血字。

不能說,不敢說!

而偷走李建成尸骸之人,專門留下這樣血淋淋的字,其用心是什么,不言而喻。

劉樹義深吸一口氣,平復波動的心緒,直起身來。

他一邊環顧著坍塌的墓室,一邊道:“杜寺丞,請為我詳細的說一下案發當晚的情況。”

他對此案的了解,都是從刑部一些參與調查的官員隨口說出的信息,以及杜構和程處默偶爾吐露的碎片信息拼湊起來的,并不完整。

現在,他需要最準確,最完整的情報。

杜構在得知劉樹義點名讓他來幫忙時,便已經有所準備。

來的路上,他專門在腦海里捋了一遍目前掌握的信息,此刻聞言,不需要時間思索,便說道:“當日酉時左右,開始起風降雪,一個時辰后,便達到暴雪程度。”

“狂風呼嘯,吹得人東倒西歪,暴雪打在臉上,讓人連眼睛都睜不開,所以守衛的陵寢軍不得已,進入了房間內躲避狂風暴雪。”

“在躲避暴雪的間隙,大概丑時左右,地面忽然劇烈晃動了幾下,毫無預兆的震動,再加上恐怖罕見的暴雪,讓陵寢軍將士們心里不由發毛,但因外面暴雪呼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們心中惶恐,卻也不知發生了什么。”

“直到寅時,暴雪變小,陵寢軍才得以走出房屋,查看發生了何事。”

“然后,他們就發現,原本完好無損的墓室,竟是坍塌了。”

“封閉石門的自來石,也都被落石撞翻,石門洞開,按照律例,陵寢軍禁止私自進入地宮,可墓室坍塌,石門洞開,他們怕出現意外,不得已進入其中,結果……”

杜構看向劉樹義,沉聲道:“結果,他們就發現,棺槨被落雪冰封,側壁被落石撞出裂縫,而從裂縫向內看去……息王尸首,已然消失不見。”

“之后,他們就連忙派人前往宮里稟報,天還沒亮,金吾衛、大理寺、刑部、御史臺等衙門的人,便封鎖了這里,開始調查,同時派人策馬沿著長安城向外的所有道路,追擊五百里,并設卡搜查所有來往人員和車輛。”

“可是……”

他搖著頭,神情沉重:“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傳回,沒有發現異常之人,沒有發現異常車輛,更沒有發現尸首。”

聽著杜構的話,劉樹義眉頭不由微微蹙起,感受到了此案的棘手之處。

暴雪之夜,人都難以站穩,馬車必然更難以前行。

所以想要通過馬車運送尸首,怎么也得等暴雪變小之后。

而陵寢軍在雪小之后,第一時間就出來查探,發現李建成尸首消失后,立馬便派人去了皇宮稟報。

之后各衙門就開始行動起來。

也就是說,偷盜李建成尸首的人,最快能提前一個時辰出發。

可馬車的速度,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精壯的戰馬。

戰馬沿著所有道路疾馳五百里,絕不可能追不上提前一個時辰出發的馬車。

可是,他們就是沒有發現這樣的馬車。

之后設卡,同樣沒有發現任何有異常的車輛和人員。

為何會這樣?

難道賊人不是用馬車運送的尸首,而是直接用馬匹?

可五百里的路程,普通馬匹根本不可能一口氣跑完,中間必須要休息。

而騎兵,他們的馬匹都是兩三匹換著用,不用休息,便可日夜前行。

也就是說,即便是用馬匹運送尸首,也快不過追擊的鐵騎。

除非……賊人用的也是戰馬,并且也是兩到三匹同時跟著。

但這種情況難度太大了。

馬匹作為戰略資源,本就貴重稀少。

戰馬更是兵部直接管轄,民間根本弄不到。

而且賊人要運送尸首,不可能只讓尸首騎著馬走,必然會有人跟著,這樣就需要更多的馬匹,在長安城,天子腳下,朝廷眼線眾多的情況下,一伙人弄來那么多馬匹,不可能不被注意。

更別說這么多人,這么多馬匹,若奔行在路上,也不可能沒有路人發現。

但事實就是,朝廷派人沿路打探,也沒有任何收獲。

所以這種可能性,是有,但很低!

可若連馬匹載人也不是,那是如何運走的?

還是說,沒有運走,就藏在長安城附近?

“長安城附近搜查了嗎?”劉樹義將自己的猜測問出。

杜構點頭:“阿耶想過賊人可能想要混淆視聽,故意制造尸首運走,可實際就藏在我們眼皮底下的假象,所以派人在周圍村落縣城挨家挨戶搜查,并且張貼懸賞告示,還用賞金吸引百姓在田野地頭挖掘,若能發現尸首,有重賞……”

“但結果……”

他再次搖頭:“百姓們為了賞錢,白天晚上挖掘,也沒有發現任何被埋藏的無名尸首,挨家挨戶搜查,同樣毫無收獲。”

杜如晦足夠聰明謹慎,自己想到的可能性,他也都想到了,并且在這十二天內,已然付諸行動。

可是,仍是沒有絲毫線索。

怪不得杜如晦那樣的人,都說看不到希望。

李建成的尸首,真的是消失的沒有緣由。

尸首丟失之時,長安城早已宵禁,城門緊閉,發現尸首失蹤后,長安城城門也嚴查了,來往人員,皆需搜身驗明身份,來往車輛更是需要仔細盤查,所以尸首也不可能混入長安城內。

城內不可能有,城外周邊也沒有,追擊路上同樣毫無發現……

再加上這莫名坍塌的新建地宮,還真是有種見鬼了的感覺。

劉樹義來之前想過很難,但沒想到會這么難。

怪不得這個案子一旦破解,自己就能直接升到從六品,這樣的難度,完全對得起這樣的功勞。

劉樹義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賊人不可能讓尸首無聲無息消失,一定有什么地方,自己和杜如晦等人都忽略了,或者沒有發現。

他目光重新環顧墓室,看著那坍塌的地方,亂石堆砌,白雪皚皚,原本陰暗的地宮,都已經有如露天的雪山了。

想了想,他又重新低下頭,看向眼前的棺槨。

只見棺槨表面覆蓋著落下的積雪,棺蓋仍被牢牢地釘在棺槨上,表面只有被落石造成的些許劃痕。

整座棺材,唯有側面那一塊,有著明顯被破壞的痕跡。

而這痕跡,還是落石造成的。

從落石表面沾著的黑色木屑,可以看出,這不會有什么問題。

“棺槨沒有被破壞的痕跡,落石砸出的裂縫,也不足以把尸骸取出……”

“更別說,還要在里面寫下這樣工整的血字了。”

劉樹義摸著下巴,心中沉思。

“賊人是怎么做到不撬開棺蓋,從而把尸骸取出,再寫下血字的?”

“還有……”

他看著墓室坍塌的部分,又看向滿是裂紋的地面,以及幾乎要碎裂的石門……

“這些,都是賊人做的嗎?”

“就為了進入墓室,弄這么大陣仗,直接把墓室都給弄塌了?”

“而且,用什么辦法,才能將地宮變成這般模樣?”

“火藥嗎?可唐朝這時,似乎還沒有威力如此強的火藥吧?”

“就算他們機緣巧合之下,秘密配置出了強力火藥,可火藥爆炸,也該有明顯的痕跡……但這里……”

劉樹義視線一寸寸掃過墓室,沒有錯過任何一處細節。

他沒有發現任何火藥爆炸后的沖擊波痕跡,或者熏黑痕跡,也沒有發現爆坑的存在,更別說硫磺結晶或者硝石白霜了。

“難道,是被落石埋住了?”

劉樹義眸色閃了閃,旋即看向程處默,道:“程中郎將,麻煩你派人把這些亂石清理一下。”

“你是想知道這亂石下面,有什么嗎?”程處默道:“我們之前清理過,下面什么也沒有,杜仆射怕破壞線索,也就沒讓我們再動。”

劉樹義知道杜如晦不可能放著這堆亂石而不查看,但他要找的,和杜如晦不同。

什么也沒有,不代表就沒有線索。

他說道:“去吧,我有我的用處。”

見劉樹義堅持,程處默便不再遲疑:“好!我這就讓人清理。”

說著,他便親自帶著金吾衛們,擼起袖子,風風火火行動了起來。

“劉主事。”

這時,跟在劉樹義身后的趙鋒開口道:“我也去幫忙吧,我沒什么特別大的本事,現在唯一能幫到劉主事的,也就這一把子力氣了。”

劉樹義聞言,轉身看向趙鋒。

他知道,趙鋒今天剛剛跟著自己,怕什么也不做,會顯得沒用,最后被自己嫌棄。

趙鋒原本是戶部侍郎之子,身份并不比程處默他們低多少。

可結果,就因自己父親的位置被趙成易覬覦,含冤而死,全家流放,使得自信的他,變成了現在這般敏感卑微,生怕被嫌棄拋棄。

此時的趙鋒,與昔日的原身,何其相像。

他笑了笑,用盡量溫和的聲音道:“我還有其他任務需要你去辦,你就不用去幫程中郎將了。”

“其他任務?”

趙鋒雙眼一亮,連忙期待道:“什么任務?劉主事放心,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會做好。”

劉樹義笑道:“沒那么嚴重,你去幫我確認一些事情。”

接著,他便將需要趙鋒做的事,詳細告知了趙鋒。

趙鋒聽后,眼神有些迷茫,似乎不明白這和眼前的案子有什么關系。

但這是恩人讓他做的事,便再奇怪,他也不會遲疑。

“屬下這就去做。”

說完,便撒腿就往外跑,似乎生怕慢一步,就會影響到劉樹義。

看著趙鋒離去的背影,杜構道:“他父親出事以前,我見過他,那時他是國子監的學生,憑借一手出色的繪畫功底,多次獲得國子監教習的稱贊,端的是意氣風發。”

“沒想到,再見之時,便已然判若兩人,過去的意氣風發,再也看不到了。”

杜構有些感慨,也有些唏噓。

劉樹義聞言,卻只是平靜道:“人在經歷過大起大落后,性情都難免會有改變,而且痛苦的過去,也不是那么容易走出來的,他剛剛才獲得自由,需要時間讓傷口慢慢恢復。”

“但我相信……”

回想著趙鋒看向自己時,那明亮的眼眸,他說道:“遲早有一日,他會重新意氣風發。”

聽著劉樹義的話,杜構不由看向眼前身著青色官袍,從容不迫的劉樹義。

他很清楚,劉樹義的過去,不比趙鋒好多少。

同僚的欺壓,他人的掠奪,裴寂一派的不喜,罪臣之子的污名,明槍暗箭,流言蜚語,冷嘲熱諷,未曾斷過。

可劉樹義,卻沒有如他所說的那樣,沒那么容易走出來……

他與趙鋒很像,卻又與趙鋒截然不同。

趙鋒需要他人的鼓勵與憐憫。

而劉樹義,從不需要這些。

“杜寺丞,這墓室,平常有人能進來嗎?”

胡思亂想間,劉樹義的聲音響起。

杜構迅速穩定心神,道:“不能!自息王棺槨送到墓室后,隨著石門關閉,自來石落下,石門便難以開啟。”

“而且我大唐有律例,嚴禁任何人私自進入地宮,否則以謀逆論處,故此,無論是駐守這里的陵寢軍,還是負責灑掃的戶奴,都不會進入地宮。”

“且地宮大門,一直有陵寢軍看守,也沒有人能偷偷進入。”

劉樹義點了點頭,道:“也就是說,只有暴雪的那幾個時辰,地宮的門才無人看守?”

“是。”

杜構道:“但即便無人看守,地宮的門也是上鎖的,且你剛剛進來時也發現了,沿途有好幾道門,沒有鑰匙都無法進入,這自來石頂住的石門,更是非人力所能開啟。”

劉樹義再度點頭,他摸了摸下巴,眼中不斷閃過思索之色。

片刻后,他輕輕吐出一口氣,道:“先看看程中郎將他們的結果吧。”

程處默等金吾衛動作十分麻利,不到兩刻鐘,所有落石便清理干凈。

“劉主事,你看吧,是不是什么都沒有?”

程處默一邊用袖子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向劉樹義走來說道。

劉樹義目光向坍塌處看去,便見那里此時已經沒有一塊落石。

石頭鋪就的地面十分平整,只有一道鋸齒狀的裂縫,蜿蜒穿過。

“劉主事,我回來了。”

這時,身后傳來趙鋒的聲音。

劉樹義轉頭看去,就見趙鋒著急的跑來。

停在劉樹義身前后,便止不住的大口喘著氣。

“別急。”

劉樹義笑道:“緩口氣,慢慢說。”

趙鋒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吐出,這才緩過勁來。

他向劉樹義道:“果然如劉主事所言,我打聽了,案發后的第二天,這里的井水確實是渾的,能看到明顯的泥沙,井壁也有裂縫,還有,我去附近村里詢問過,他們雖未感受到什么搖晃,但他們養的牲畜,確實在那晚表現的很是奇怪……”

聽著趙鋒的話,程處默那張黑臉直接就迷茫了。

“什么井水是渾的,什么牲畜奇怪?劉主事,你讓他打探這些干什么?”程處默不解道。

杜構也疑惑的看向劉樹義。

就見劉樹義目光閃爍了片刻,旋即嘴角輕輕揚起。

見幾人皆不解的看向自己。

他緩緩道:“你們說,有沒有這么一種可能……”

“什么?”程處默道。

就聽劉樹義意味深長道:“息王的尸骸,不是在這里丟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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