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色的粉末在妖物們的頭上如雨般落下。

它們之中無一選擇躲避，個個都仰著頭將其盡數接納。

這種粉末對于它們而言，似乎比靈力還要更加充滿力量。

在短暫的片刻之后，所有的妖物便都享用到了這些粉末的滋味。

它們的雙眼都變得通紅起來，甚至在不遠處的許景也能看清那些逐漸擴散的血絲。

接著，這些妖物就不再是先前聽到骨笛聲時那樣的躁狂。

一個個站在原地，保持著極為忿怒的表情，動作上卻沒有一點變化。

正當許景還在疑惑之間，黃澤便再次吹響了手中的骨笛。

陣陣悶響從笛中傳出，妖物們的身軀也隨之動了起來。

吹奏了一會兒之后，黃澤才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走吧。”

他轉過頭來對著許景說道。

這是許景記憶之中唯一能記得清楚，他開口說出的一句話。

第一次見到這種群妖異動的場景，許景不敢猶豫，很快就跟在黃澤的身后離去。

而在他們的背后，那群妖物也保持著一段距離，跟著他們陸陸續續上了山。

許景已然不記得那年的山中有哪些長老在宗門里。

他只記得，自己和那群妖物，都跟在黃澤長老的身后，大搖大擺地踏入了宗門，沒有受到一點阻攔。

不僅如此，整個宗門之內也沒有看到過別的修士，仿佛是進入到了另一方天地中一樣。

黃澤帶著他和一眾妖物在一處大殿前停了下來。

許景的記憶中，這座大殿應該名為凌云殿，也該是本宗最大的主殿。

然而現在的這座殿，似乎要比主殿小上了一圈，上面也沒有任何一塊匾額。

這是座無名之殿。

前頭的黃澤對他招了招手，許景很快便跟了過去。

耳語幾句過后，身后的那些妖物也隨之開始動了起來，排成個長隊，逐一走入殿中。

許景不記得黃長老對他說了什么，但那種在耳畔邊說話的記憶的確是存在的。

模糊混亂之間，他的回憶中也只剩下些雜音，覆蓋了黃澤說過的話。

大殿的正中，是一座巨大的丹爐。

許景從未見過如此大的丹爐，已經快有五米高，比他在丹房里見過的那些小丹爐大上了數十倍。

丹爐就這么敞開著，里面的烈焰不斷燃燒翻騰著，光是從氣息來判斷，許景無法分辨出煉丹的材料是什么。

不過到了下一秒，他就游歷些眉目。

一旁的黃澤重新吹奏起了骨笛，這群妖物也在他的控制之下，一個接一個朝著丹爐中走去。

烈火就在它們的眼前躍動著，這群妖物卻都像是沒看見一般。

最先走入丹爐的那只妖物，在短暫的片刻后發出了一聲驚叫聲。

它似乎親眼看著烈火焚身，才明白自己是上了當。

可惜這一聲悲鳴，還是沒有喚醒跟在它身后的那些妖物。

在笛聲的催促之下，群妖排著隊走入了丹爐之中。

只有在最后被烈焰吞噬之時，才幡然醒悟般地，發出此起彼伏的哀嚎。

可惜它們無力抵抗，直到走入爐中才反應過來，為時已晚。

在爐邊看著的許景沒有感到半點的恐懼，此時的他反倒更是好奇，這群妖物能煉出什么丹來。

當他看著跳動的火苗，直到入神之時，被黃澤拿拂塵敲了敲腦袋，才回過神來。

黃澤不語，先一步邁出門檻，帶著他一同離開了大殿。

再次回到那座大殿時，已經過了整整一月。

丹爐中的火苗還是如同之前的那般旺盛，只是其中已經很難再嗅到那些濃郁的妖氣了。

黃澤親自上前，將拂塵一揮，便從中取出了兩枚大小一致的烏黑丹藥。

他將其中一枚遞給了許景，隨后便像是示范一般，把丹藥直接吞了下去。

見長老如此，許景也自然是有樣學樣，一同吃下了丹藥。

而在那之后，他的眼前就開始變得迷糊起來，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晃動著。

就連他自己腳下的地也不再平穩。

與此同時，許景還能清楚得感受到身中的靈力正在急速提升。

體內的木靈根，仿佛是獲得了某種甘泉的加持，頃刻間就向上竄出了幾倍的高度。

這樣強烈的感覺沒有持續多久，他的眼神就已經開始變得渙散起來。

不出多久，許景便兩眼一黑，向后栽倒了過去。

這所有的一切，便是許景關于黃澤長老馭妖上山一事的所有記憶了。

在此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黃澤都沒有再做過這樣的事，甚至都沒有再提起過一次。

直到最近，宗主閉關之后，他才重新動起了這樣的心思。

未曾料想到，才只是第一次嘗試，就被鐘辭阻止了下來。

在林燁無聲的威壓之下，許景將自己能想起來的事情全都說上了一遍，沒有半點隱瞞和遺漏。

“自從你吃下了那枚丹藥之后，提升了多少靈力？”

林燁想知道，費勁這般力氣將妖物騙來煉丹，和直接斬殺煉化精血，能有多少區別。

眼前的許景眨了眨眼，回憶著當初的感受。

“那會我才剛剛煉氣二層，吃了丹后，黃長老就說我已有煉氣五層的修為，至今未變。”

“當真如此？”

“當真！絕對當真！絕無半點隱瞞！”

這會的許景在歷經一番回憶之后，似乎變得更加疲累了些，但求生的欲望還是沒有絲毫衰減的。

見他這副神情，林燁姑且算是先信了他的話。

只是這妖丹的提升竟有如此之大，足足提升了三層境界，能將體內的靈力翻了八倍之多。

若是真如其所言，僅以提升境界為目的的話，這倒也不失為一種便捷的法子。

可這之中的代價，又是什么呢？

林燁覺察到，服下這枚丹藥的許景，在最初之時顯然是極為痛苦的，而那之后，他也失去了許多記憶。

師尊或許也已經知道了他的這些事，不知她打算如何定奪。

在她回來之前，林燁想去許景所說的那座大殿看看，里面的丹爐說不定會有些蛛絲馬跡。

“請吧，許師兄，勞煩帶我去看看那個丹爐。”

許景聽罷一愣，自己連那座大殿叫什么都不知道，該如何帶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