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這邊的行動如同一場精心編排的舞蹈，他沿著屋檐輕盈地奔跑，身影隱沒在燈光背面的陰影中。

他并不認識那個慷慨的雇主“太子”，但只清楚對方出手極為闊綽，僅僅是一張照片的委托費就高達五百萬美刀，那對他來說是一筆足以改變命運的巨款！

有了這五百萬，他就可以瀟灑地退休，去南美洲享受那里的陽光和美女，聽說那里有臀部翹得可以頂住一個高腳杯的佳人。

但他心中更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回國看看，雖然他在美國的記憶從少年時代就開始，但他總覺得故鄉或許有什么在默默等待著他，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奇怪感覺。

“圖書館。”老唐低語一聲，再次射出高射槍，在兩棟建筑之間靈活擺動。他掏出手機，屏幕上映出卡塞爾學院的三維地圖，經過一番仔細比對，他確定自己已經到達了任務地點的上層，接下來就是要通往地下深處。

圖書館的門口竟然空無一人，沒有巡邏隊的身影，老唐心中暗自慶幸，覺得自己真是幸運至極。

想著五百萬美刀將輕而易舉地落入囊中，他不自覺地發出了一陣舒服的哼哼聲。

數千公里外的一棟大廈頂樓，蘇恩曦穿著舒適的浴袍，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著。

她的臉上剛敷好面膜，顯得有些滑稽，但眼神中卻透露出無比的專注。由于路明非的S級權限，諾瑪下達的情況部署被她全部獲悉，她現在需要精心安排相應的對手來應對這場突如其來的入侵。

“長腿，你可別讓加圖索家的少爺道心破碎了哦。”蘇恩曦調侃道。

“我沒帶那兩把刀。”長腿吐了吐舌頭，從她的視角剛好能看到英靈殿的正門，那里荷槍實彈的學生會部長級別的好手正在巡邏。

雖然距離隔得有些遠，酒德麻衣看不見他們的表情，但能想象出來，必然是一臉嚴肅如死魚。

“入侵者受過嚴格訓練，監控系統找不到他們的蹤跡，阿巴斯的巡邏隊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諾瑪的機械女音在圖書館控制室內回蕩。

“我可以用真空之蛇找到他們。”曼施坦因站出來說道。

“哦？你的言靈和葉勝相同？”施耐德顯得饒有興趣，他一直以來都只知道曼施坦因是個摳搜的管理者形象，為執行部殿后，卻從未真正了解過這位老朋友的言靈情況。

“沒錯，但我的言靈范圍比葉勝大三倍。足夠囊括整個學院，在蛇的探尋下，他們無所遁形。”曼施坦因解釋道。

“但是因為戒律的存在，我們都無法釋放言靈。”施耐德接話道，“能否請守夜人解除戒律？”

“你和我提過，守夜人是你的父親。兒子提要求，父親總要聽的吧。”古德里安在一旁插話道。

曼施坦因有些猶豫，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和父親的關系……不太好。不過，我試試。”

說著，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通訊錄首頁的第一個號碼。

……

摩天輪緩緩攀升至最高處，路明非感覺自己仿佛離天空很近很近。傍晚的太陽將最后一點光輝傾瀉給了他，幾乎在下一秒，天色就暗淡了下來。

路明非俯瞰著下方，城市的燈光稀稀疏疏地點亮，不一會兒，芝加哥就變成了一座華麗的賽博巨城。

“天黑了。”蘇曉檣也在看著外面的景色，兩人之前一直在聊過去的事，都不清楚摩天輪已經轉了多少圈，總之待了很久很久。

路明非從褲子口袋里掏出手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迅速瞄了一眼手機屏幕，然而并沒有新消息，被做成手機屏保的諾諾眼睛一眨一眨的。

“你要走了嗎？”蘇曉檣不是傻子，她早就注意到路明非最近一個小時里看了好幾次手機。

“沒有啊，我們剛剛聊到哪了？”

“你教我打星際的事，我現在也挺厲害了。”蘇曉檣說道。

“你天分高！”路明非豎起大拇指夸贊道。

“你是不是以為我會說‘不不不，是你教的好’？呸！我才不會說。而且我剛剛說的是和趙孟華的那次比賽啦，你根本沒在聽。”蘇曉檣嘆了口氣。

路明非記得那件事，當時他用刪老唐為條件才答應指導蘇曉檣打星際，還拉了面癱師兄做陪練。那時的小天女就像張無忌修煉九陽神功一樣進步飛快，眼看著就要大成證道了，卻沒成想到了兩人比賽那天，趙孟華放了蘇曉檣的鴿子。

“說這事我還想起來了，你根本沒刪老唐是不是？”

“刪了，但他又用小號加我了。”蘇曉檣翻了個白眼。

路明非正要開口調侃蘇曉檣，卻見她突然安靜下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摩天輪的玻璃，像是陷入了某種深深的回憶之中：“你說，人為什么總在快要抓住什么的時候，又被命運推得遠遠的？”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怕驚碎了這夜的寧靜。

路明非一愣，這不像平日里那個牙尖嘴利的小天女，他撓撓頭，搜腸刮肚地想找些安慰的話，最后憋出一句：“可能……可能命運覺得我們還沒準備好？就像游戲里沒刷夠經驗，強行打BOSS會翻車。”

蘇曉檣被他的比喻逗笑了，眼角卻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淚光：“就像至尊寶一樣，戴上金箍不能愛紫霞，不戴金箍卻救不了她。”

怎么繞著繞著又回到了這個話題，路明非心中無奈苦笑，小天女你是躲不開《大話西游》了是嗎？說到底紫霞是個神仙啊，我們這些凡人湊什么熱鬧呢？

就在這時，路明非的手機突然響了，上面的四字信息“行動開始”很是顯眼。

他心中一緊，知道是時候該離開了。

這時剛好摩天輪轉到地面，小天女的臉色也好了不少。她觀察著路明非的表情，像是明白了什么，淡淡地說道：“你走吧，你走吧。”

路明非點點頭，沒多說什么，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走出了摩天輪箱庭。

摩天輪繼續上升，帶著蘇曉檣前往高處。透過玻璃，她剛好能看到路明非的身影逐漸遠去，但他并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要是有煙花看就好了……”

蘇曉檣瞬間有些失落，弱弱地吐出這句話。

仿佛是她的許愿有了成效，下一秒，遠處的天空劃出數道火星，伴隨著長音在夜色中炸出五顏六色的光芒。

蘇曉檣將臉貼在透明玻璃上，眼睛中倒映出那絢爛的煙火，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伸出手，似乎都能抓住這亮光。

“真漂亮啊。”

她輕聲感嘆道。

至尊寶踩著七色彩云好像也不過如此。

她笑著抹掉眼角的眼淚，朝著路明非離開的方向輕聲說了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