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廠里那些大媽大嬸們，就是被周扒皮這種嚇唬，多受過不少罪。

但陸凡跟王解放不用怕，他倆因為父母的緣故，屬于正式工。

除非真的有什么違法的事情，被抓住了，其他誰都處理不了他們。

這么說吧，就現在周扒皮罵的再兇，他也只敢說兩句而已。

要是敢扣陸凡王解放一分錢，兄弟二人，也敢堵到他家門上去。

這就是這個年頭集體企業的現狀。

反正陸凡也不指望分房跟升職啥的。

就這樣的街道企業，等到改開以后，基本上就是全完蛋。

能活下來的，很少很少。

人家夫妻兩個就能干的活，這邊是十多個人。

這樣的單位要能掙錢，那才是真的搞笑了。

“咱們哥倆也沒給您使過絆子，我們倆什么情況您都知道。

我們兄弟也知道您住哪，您家小孩在哪上學。

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街坊，有些事犯不著在我們面前裝。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

不然的話，我們年輕容易沖動。”陸凡直接威脅了起來。

要就為今天這個事，陸凡肯定犯不著這樣。

但陸凡接下來要干的事情，還真怕被別人盯上。

小人畏威不畏德，有時候該當壞人的時候，就得當壞人。

這下，周扒皮眼神里是真帶上了恐懼，當然還有一絲怨恨。

雖然他隱藏的很好，但陸凡都根本不用觀察，就能明白這種人的內心。

陸凡拍拍他肩膀，突然又笑了起來。

陸凡笑瞇瞇的說道：“周組長，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說罷，還替周扒皮輕拍了幾下肩膀上的面粉，擦身而過。

隨后的王解放，很好的扮演了狗腿子的角色，肩膀對著周扒皮撞了一下，還冷哼一聲。

相當囂張。

等走到工作崗位上，陸凡輕笑道：“你不怕周扒皮給你穿小鞋啊？”

王解放也是賊笑的摟著周凡肩膀說道：“你都不怕，我怕啥？

反正他要找我麻煩，我就找你幫忙。

咱們倆是兄弟，你不幫我，誰幫我。”

陸凡也是灑然一笑，這家伙看著像個莽夫，卻還是有自己聰明的地方。

前世的王解放，這幾年日子是過得不太好。

不過陸凡要出國的時候，這家伙跑來跟陸凡借過錢，說是要買大發（面包車），說明那個時候，王解放也是找到了自己的活路。

要知道，在八十年代，手上有輛大發，那真是發家致富的節奏。

而王解放既然肯開口借錢，就說明他當時是有門路拉到生意的。

當然，那個時候的陸凡真沒辦法借錢，也算對這個兄弟的虧欠。

說是通宵夜班，其實也就干到十二點。

其他的，就是吃幾個蒸壞的雞蛋糕填填肚子，然后收拾完衛生，找個地方睡一覺。

就這點活，也是白班特意留下來的。

食品廠現在開工不足，這是沒辦法的事，根本就沒那么多的原材料。

陸凡直接在烤箱邊上鋪了張紙板，裹上棉衣，倒頭就睡。

等到夜里兩點多的時候，陸凡醒了。

那眼睛，就跟夜貓子似的。

他把飯盒揣進懷里，這里面有他偷藏的幾個雞蛋糕。

食品廠一開始的規矩，是不許吃不許帶。

后來又默認了，大家可以在里面吃，但是不許帶出去。

每天下班，還有人在門崗處檢查。

但這條規矩，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是慢慢的變成紙面規矩。

不過大家都還是有數的，基本上都是輪流來，隔幾天輪到誰了，誰就帶上幾個回家給家人嘗嘗鮮。

領導也當作不知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別的廠子，平均工資四十多。

而食品廠子，陸凡這樣的正式工，就算高工資的了。

其他都是十多塊的臨時工。

轉正又轉不了，房子又解決不了，工人們意見也是很大。

所以周扒皮說“薅羊毛”的話語，還真沒說錯。

也就是周扒皮自己立身不正，他們這些領導貪的最多。要換個潔身自好的，陸凡也不可能那樣說話。

就像是雞蛋跟面粉，也可以做文章。

像是食品廠，每年都由糧站跟供銷社，給食品廠多少的定量。

但總有社會上的能耐人，每斤加個幾分，從食品廠“偷”走一部分定量。

像是那種事，周扒皮作為小領導，也能分到一杯羹。

所以他批評陸凡，那就是一百步笑五十步了。

陸凡翻墻而出，急急忙忙的就往鬼市趕去。

等到了那個廢舊胡同，林懷瑾已經拎著一捆東西，在那焦急的等著了。

看到陸凡出現，林懷瑾先是松了一口氣，然后又前后瞻望了起來。

這不是怕被所里同志堵到，而是怕被五爺他們堵到。

林懷瑾跟陸凡做的這個事，要是論社會的話，也是挺不講規矩的。

林懷瑾是真缺錢。

而陸凡想要的則是保密。

所以兩人都沒想著去鬼市上面，按照正常流程交易。

“諾，大團結。”陸凡輕飄飄的遞出一張紙，就把林懷瑾手上的那一捆資料，全部換了過來。

林懷瑾在身上左掏右掏，卻是沒掏出一毛錢來。

他訕訕笑道：“這位兄弟，你身上有沒有零錢。

我這找不開呢。”

陸凡昨天跟林懷瑾談好的價格是十塊，給了他兩塊定金，所以按照道理來說，林懷瑾該找陸凡兩塊。

陸凡擺擺手，低聲說道：“算了，林老師您幫我一個忙，這錢就當辛苦費了。”

“什么事，您說。”林懷瑾聞言大喜，說話也干脆了起來。

“幫忙保密，誰都不要說。”陸凡比劃著手里的資料，示意了一下。

陸凡以后肯定還是要來鬼市的，他剛才之所以不去里面交易，就是為了保密。

他還需要搞刻字的蠟紙，復印的白紙，以及油墨那些。

這要是被有心人盯上了，看他買的這些東西，就知道他想印什么了。

不說人家截胡，就是風險性上，也是增加了許多。

所以陸凡愿意對林懷瑾大方，但要求就是得保密。

“行，我也不敢說。”林懷瑾一口答應了下來。

兩人分散，陸凡懷抱著資料往另一頭走去。

但臨出路口的時候，卻是聽到一個女聲焦聲道：“你們想干什么？我可要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