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藍玉又下了一道命令。

火藥箭與一窩蜂像雨點一般射向慢慢靠近的登云車。

登云車雖被牛皮遮住，但架不住火藥箭與一窩蜂像雨點一般射在上面。

剎那間，登云車上便燃起了熊熊烈火，隨即響起了哭爹喊娘的慘叫與流寇士卒紛紛跳下登云車時所發出的斷胳膊斷腿的叫聲。

哀嚎遍野，慘不忍睹。

見蘇爾呼癡攻城不利，祁者孫臉色陰沉了下來。

他對身邊的一名將領說道；“阿木圖，你帶那些不愿跟咱們的牧民前去攻城?！?

“是！”

阿木圖躬身領命，揮手招呼自己的士卒，用繩索捆綁著牧民的雙手，押著這些牧民一步步向肅州衛走去。

這些牧民有反抗的，有跪地求饒的，都被流寇們用手中的彎刀一一砍死。

其余的牧民見狀，只好凄凄慘慘的走向城墻。

城樓上的明軍見是普通的牧民，有些于心不忍，紛紛望向藍玉和他們的將官。

藍玉冷著臉，看著無辜的牧民一步步走近，內心也在掙扎。

慈不掌兵，藍玉暗暗告誡自己，這使他想起了甘州衛的指揮使張壯。

張壯不也是如此，才使得自己在暗地里對他非常失望。

原先的藍玉在這時會如何做出選擇呢？

答案絕對是殺！

而且是毫不留情的殺！

他猶豫了片刻，突然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于是笑呵呵對身邊的曹震說道；“老曹，你不是想出城迎戰嗎？”

“咱給你這個機會，如何？”

曹震被藍玉突如其來的話給整懵了。

他張大嘴巴，嘴里只發出一連串的‘啊’字。

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看向藍玉的目光都有些不善。

藍玉看著他，笑容比剛才還燦爛幾分，“你不樂意？”

眼神又望向其他的將領，“那咱看有沒有愿意出戰的將軍了？”

曹震一聽這話，頓時急了。

他急忙嚷道；“咱去還不行嗎？”

見自己的辦法得逞，藍玉臉色恢復了戰時的嚴峻。

他盯著曹震，對他耳語了幾句。

曹震這時才明白，自己著了藍玉的道。

可木已成舟，他也毫無辦法，只得點頭應是。

“還不快去！”

藍玉拍了拍曹震的肩膀，語氣嚴肅，“城外的這些牧民的性命就全交到你的手里了！”

說完，他又朝這些無辜的牧民看去。

轉眼之間，牧民離城墻只有一百來步了。

他對守城的將士們大聲道；“等他們到了三十步，再看咱的手勢，明白嗎？”

“明白！”

將士們其實不懂藍玉的用意，但還是齊聲回答。

而城外的流寇見他們離城墻只有一百步左右，離明軍火器覆蓋范圍只有一步之遙了。

他們均將牧民推在前面，自己縮著脖子躲在牧民的身后。

九十步！

八十步！

明軍還是沒有反應，以為明軍的火藥告罄，流寇們頓時大喜。

罵罵咧咧的推搡著牧民，讓他們快些走。

五十步時，肅州衛的城門緩緩打開，曹震手持開山刀，領著部曲們向流寇沖殺而去。

這更讓流寇們相信，明軍的火藥已經用完了。

阿木圖領著一群士卒，從牧民中竄出去，狂笑著率先向曹震沖來，嘴里還叫囂著。

“來將快快受死！”

自知被藍玉坑了，曹震肚子里早就憋著一股悶氣，一直無法發泄。

見對方來將竟這么囂張，心知這就是自己的發泄口，當下高舉開山刀，‘桀桀’狂笑著向對方沖去。

幾十步的距離，眨眼即到，兩馬交錯之際，曹震手中的開山刀狠狠向對方脖頸劈去。

“鐺！”

兩個兵器發出刺耳的響聲，勢大力沉的開山刀在這一刻占盡了優勢。

阿木圖手中的彎刀當即脫手，飛上了半空。

倉皇之下，阿木圖利用兩馬交錯的空隙，緊緊夾著馬腹驚慌逃竄。

興奮下，曹震哪里容得下阿木圖就這樣溜了。

當即調轉馬頭，追了上去。

阿木圖見曹震追了上來，嘴角不僅揚起一絲冷笑。

他悄悄的彎弓搭箭，瞅準時機，利箭攜帶著破空之聲向曹震激射而來。

曹震早已習慣玩這手，哪能就這么被阿木圖輕易的射下馬。

他故意發出‘哎呦’一聲慘叫，隨即跌下戰馬，但開山刀依舊緊緊握在手中。

阿木圖見自己一箭得逞，立即調轉馬頭，狂笑著奔向曹震倒地的位置，想來一招海底撈月，將曹震生擒活捉。

曹震悄悄瞇起眼睛，看著阿木圖的戰馬離自己越來越近。

正當阿木圖伸手的一剎那，瞧見曹震的嘴角浮出陰冷的笑意。

他頓知不好，想要逃跑之際，曹震的開山刀已經砍在他的脖頸處。

阿木圖大好的頭顱瞬間與身體分離，滾在曹震的腳邊，脖頸處的鮮血足足噴出六七步遠才嘩嘩落下。

落下處的地方，像極了一朵盛開的牡丹花。

與此同時，曹震的部曲們按照曹震的吩咐，直接沖向牧民身后的流寇。

他們分工明確，一對專門殺向牧民身后的流寇，一對負責解救牧民。

在他們沖向牧民之際，牧民們還驚恐的看著他們，甚至跪地求饒的都有。

可發現他們是專門來解救自己，牧民們頓時激動得淚流滿面，一看手中的繩索被砍斷，都不約而同的朝城門口奔去。

隨著解救的牧民越來越多，城門的方向頓時陷入混亂不堪之中。

藍玉在城樓上看到這一點，忙命令修整的士卒們維護秩序，并保護他們的安全。

祁者孫騎在高頭大馬上，看到阿木圖又被明軍梟首，作為炮灰的牧民被明軍解救。

他頓時怒不可遏，立即命令身旁的將領，帶著所屬流寇全部掩殺上去。

得到祁者孫的命令，流寇鋪天蓋地的向城樓撲來。

看到流寇大舉撲了上來，藍玉果斷下令，命城外的明軍有序進城。

曹震正殺得盡興，忽聞鑼聲響起，他抬眼向流寇的大軍望去，見流寇正如潮水般向城門撲來。

他揮動著手中的開山刀，一邊奮力拼殺，一邊命自己的部曲快些撤離戰場。

等明軍全部涌進城門，曹震才最后一個進城。

士卒們才將城門關閉，流寇的大軍就趕到了城墻下。

“放箭！”

隨著藍玉的高喊，箭如雨點一般激射向城樓撲來的流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