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三妹。”

兩位夫人同時抬起頭，看著胡夫人。

牧夫人勸解道；“你同老爺待的時日不長，所以老爺一說走，你就舍不得。”

“其實這么多年來，咱和你二姐早都習慣了。”

孔夫人也開口勸解，“三妹，咱剛嫁過來時，也不習慣老爺總是在外領軍打仗。”

“剛開始兩年，老爺不在時，咱也是每夜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

“可后來有了斌兒，有了斌兒為伴，咱也就隨他去了。”

胡夫人原本只有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聽了孔夫人的話，她哭出了聲。

藍玉與牧夫人見狀，都瞪著孔夫人。

孔夫人知道自己一不小心，戳到了胡夫人的痛處，不禁輕輕打了自己一個嘴巴。

訕笑道；“三妹，姐姐說錯話了，希望你不要埋怨姐姐？”

“二姐。”

胡夫人抽泣道；“妹妹不怪你。”

“要怪只能怪妹妹沒有替老爺生下一兒半女。”

說著，又是一陣哭泣。

離別總是心碎的。

在忙碌與纏綿中度過了兩日。

第三日，藍玉被朱元璋封為征西大將軍，帶著他點的眾將、義子，以及五百名士卒，浩浩蕩蕩的從應天府出發(fā)。

他們一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只用了四十來天就進入河西走廊。

金城（今蘭州）是進入河西走廊的第一站。

他們風塵仆仆的趕到金城衛(wèi)，已是十月十八日的下午了。

金城衛(wèi)的指揮使已接到朝廷的邸報，帶著所屬將官，在城門外已等候多時。

看著眼前衣甲還算規(guī)整的將官，想起一路所見的都是殘垣斷壁，藍玉心頭怒火頓生。

他手持馬鞭，指著單膝跪地，未來得及施禮的金城衛(wèi)指揮使怒道。

“這都是你的杰作？”

“你一個守衛(wèi)大明邊陲的堂堂指揮使，竟連一伙流寇都拿不下？”

“反而讓這伙流寇燒殺大明的子民？燒毀他們的家園？”

“讓他們勢力越坐越大，甚至禍及河西走廊其余幾衛(wèi)？”

金城衛(wèi)指揮使名喚楊忠，他委屈道；“大將軍，這賴不到卑職的頭上啊？”

“他們這伙流寇早已在西番等地到處流竄，又勾結(jié)蒙元的殘兵敗將，所以勢力越來越大。”

“現(xiàn)今他們的兵馬總數(shù)可能已超過五萬余，而且還在不斷壯大中。”

“因此卑職與其他六位指揮使一商量，就將此事秉奏于朝廷。”

“希望朝廷派出重兵清繳這伙流寇，讓邊塞的子民也能過上平穩(wěn)的生活呀。”

“大將軍，卑職句句屬實，若有什么過錯，等清繳了這伙流寇，卑職隨便大將軍怎么處置都行！？”

此話一出，楊忠所屬的眾將官都齊齊抱拳。

“還請大將軍寬宥楊將軍！”

“都起來！”

藍玉怒喝一聲，隨后他指著楊忠，“你隨著本將軍，講一下流寇的具體位置與他們主要的輜重分布。”

“是！”

金城衛(wèi)的所有將官都從地上站起來。

楊忠暗道；“看來今日這一關算躲過去了？”

他對其余的將軍抱拳行禮后，跨上戰(zhàn)馬，稍稍與藍玉相差半個馬位。

“據(jù)探子來報，現(xiàn)今祁者孫這伙流寇主要分布于甘州衛(wèi)（今張掖）與肅州衛(wèi)（今酒泉）。”

“其余幾個衛(wèi)所均有幾伙他們的流寇在活動。”

“這樣一來，他們進可攻關中地帶與四川，退可至嘉峪關外。”

“在關外，他們則有蒙古韃靼與瓦剌人接應。”

“至于輜重……？”

他停頓了一下，看著藍玉側(cè)臉，又小心翼翼的道；“在卑職所屬的金城衛(wèi)，胡將軍所屬的涼州衛(wèi)（今武威），唐將軍所屬的莊浪衛(wèi)（今平?jīng)鍪校！?

“他們由于是小股流寇，因此并沒有攜帶輜重，都是餓了就搶牧民的口糧與牲畜，吃飽了就攻打咱們的駐守的衛(wèi)所。”

“再說這里除了河西走廊這一塊是平地外，其余的地方全是高山峽谷。”

“而且他們居無定所，卑職等防不勝防啊，大將軍！”

聽著金城衛(wèi)指揮使倒苦水，藍玉沒有搭話，只是微微皺了皺眉。

再想到他們各衛(wèi)所之間是各自為戰(zhàn)，沒有統(tǒng)一的指揮，心下倒也理解他們的難處。

轉(zhuǎn)眼就到了城門處，見城墻都是用夯土堆砌的，高不過一丈，到處都可看見流寇攻打城池留下的痕跡。

有的地方甚至可見殘留在城墻上，或城根部的斑斑血跡。

進入城池，目之所及的都是低矮的茅屋，只有城池中間有幾處像樣的房舍。

藍玉估計，那里應該就是衛(wèi)所官衙所在。

城中的百姓沒見多少，他們應該是逃難去了。

士卒在城中穿梭，他們大多衣著單薄，只有寥寥幾名將官身穿甲胄。

看著這一幕，藍玉微微嘆息，也沒說什么，隨著楊忠進入衛(wèi)所官衙。

雖說是衛(wèi)所官衙，但看起來比應天府一般殷實的人家也大不了多少。

兩進院落，前面是普通將校辦事住宿的地方，后面是指揮室與楊忠等幾員將領們討論戰(zhàn)事與住宿的場所。

院落中間種有一顆高大遒勁的柏樹，周圍用石塊壘就，讓這處院落稍稍有些生機。

楊忠領著藍玉等進入指揮室，面帶訕笑。

“大將軍與各位將軍，卑職這里有點寒酸，請見諒！”

曹震‘呸、呸’吐出嘴里被風吹進的黃沙，大嗓門直接開嚷。

“什么寒酸，什么見諒？”

“咱們到這里是來殺那些禍害咱大明百姓的流寇，不是來享福的。”

“只是漫天的黃沙，實在是惹人討厭。”

藍玉揶揄的笑道；“曹將軍，你這十來年吃的黃沙還少嗎？”

“要不，本將軍立馬奏明陛下，讓你回去可好？”

“扯淡。”

曹震立即慫了，語調(diào)也放低了不少。

“大將軍，咱說說還不行嗎？”

他的話，惹得眾將一陣哄堂大笑。

楊忠見氣氛輕松了些，不失時機的向藍玉以及眾將抱拳輕笑道；“請大將軍以及各位將軍們稍稍休息片刻。”

“等晚飯做好時，卑職再安排些薄酒宴請各位將軍。”

“不必！”

藍玉直接拒絕，“你們吃什么，咱們就吃什么！”

說著，他指向桌上的沙盤，“你將這伙流寇分布在何處指出來，咱們分析分析如何將他們一舉剿滅？”

“卑職遵命！”

見藍玉雷厲風行，楊忠也不敢有一絲猶豫，指著沙盤就將流寇現(xiàn)在的大致位置一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