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佛陀山，昔日摩尼寺祖師釋迦在此面壁九年，悟出了圓滿的金身佛陀。

自此之后，這里便是西域摩尼寺的禁地，只有虛境才能進入其中。

佛陀山長老殿內，與佛陀山的樸素相比，長老殿內卻是無比的金碧輝煌。

坐擁涼州戎州兩州之地，兩州之地供養摩尼寺一宗，可想而知，他們的奢華到了何種境地。

長老殿，此時正端坐五位老僧，一位少年模樣的光頭和尚。

其中四位老僧和那光頭和尚都是明黃色長袍，長袍上還有著九道紫色紋路，這是摩尼寺虛境僧人，按照佛門說法，便是菩薩境界。

在這五位之前，還有一位，只是一身普通的黃色僧衣，但是在六人當中卻明顯以他為首。

他也正是摩尼寺的洞虛強者，了原。

“師叔，射日神山，洪天城，雪鷹教，逍遙宮目前都已經派人前來。

“對于我們出兵武宗的計劃，四個宗門都各有各的說法，洪天城只愿意提供部分騎兵，目的也只是為了還上當初的一個人情。

“雪鷹教的人愿意行動，但是要求是那只武宗的青鸞，至于不死鳳凰，他們也有辦法，但是想要他們出力恐怕也很難。

“逍遙宮的要求相對簡單，目的只有那瞎子的劍圣的秘籍和青湖島的一些修行秘籍，到時候拓印一份即可。

“唯有射日神山愿意出全力，但是要求卻不清楚，他們似乎有其他的謀劃。”

胖乎乎的光頭和尚名為凡空，在摩尼寺中地位僅次于老僧了原，此時開口，一一將其余四大宗門的準備告知。

其余四位老僧，兩位和他的輩分相同，還有兩位則比他小一輩。

由此可見，摩尼寺作為掌控西域的九州八宗之一，底蘊之深厚。

“師叔……”

匯報完畢，凡空終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忍不住出聲。

“那武宗遠在揚州，與我摩尼寺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是他滅了青湖島，手段殘忍，惹得天下眾怒，那也和我等無關，此時出手，實在是不明智啊。

“更何況還有其他四宗加入，一個個對武宗和青湖島的東西虎視眈眈，即使我等親至，這一來一回的損失，怕是也彌補不回來啊！”

凡空言語懇切，當然，他也知道自己作為一名和尚，這么說話肯定是不理智的，但是在場的諸位不是師叔前輩，就是師兄師弟，再不濟也是師侄后輩，他的一番話也的確是為了摩尼寺用心良苦。

“阿彌陀佛，凡空，此事你按照我的安排去做即可，其中緣由我不好多說，時機一到，你自然能理解我的用心。”

了原依舊閉目養神，對于凡空的話，他沒有做過多的解釋。

“師叔！”

凡空忍不住出聲，了原師叔的這番舉動，無疑是將摩尼寺架在了火上去烤。

九州八宗，只有摩尼寺，嬴氏家族，還有禹皇門三宗出過至強者，其他兩個在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無一不是選擇觀望。

說一千道一萬，青湖島也和他們沒有關系，就是真出了一個至強者，他們照樣可以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做土皇帝。

這是三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出過至強者和沒出過至強者的底蘊完全不同，其余武宗的死活也和他們沒有關系。

但是如今了原師叔在青湖島被滅之后，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這當然無愧佛宗稱號，但是槍打出頭鳥這番道理也不會沒人清楚。

可以說摩尼寺千年基業，很有可能就因為了原師叔的這番舉動毀于一旦。

“下去吧！”

了原依舊不為所動，反而起身，緩步離開，他要去佛陀山上當初釋迦祖師感悟金身佛陀的洞窟去了。

“洪天城，雪鷹宮，逍遙宮的人從揚州之北牽制，我們沒辦法對他們要求太多，做好他們背叛的準備。

“寺下的佛軍和射日神山的人，一同從涼州攻入揚州即可，那武宗祖師，我會前去。

“記得，將那六耳鉆地鼠一同請來，你們下去安排吧……”

了原的身形緩緩消失，但是安排還是一字不落的落在凡空的耳朵當中。

長老殿內金碧輝煌，卻照不出凡空內心的孤寂，他一心為了宗門，但是似乎事事都不按照他的想法去走。

他想起了他曾經的師兄，妖僧項凡塵。

項凡塵，向凡塵……

再看周圍的四位同僚，凡空壓根沒對他們抱有一絲一毫的指望，這四人實力尚可，但是讓他們做事，實在是太難為他們了。

“你們兩個，去找那六耳鉆地鼠，寺內還有不少龍焱果，此行應該是足夠了。”

凡空一指黑發老僧和白發老僧，兩人都是凡空的師侄輩，安排兩人去找那六耳鉆地鼠，最為合適不過。

“是！”

兩人雙手合十，離開了長老殿。

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凡空的郁悶也稍微降低了幾分。

秋日的佛陀山，秋風吹的長老殿內鈴鐺陣陣作響。

無論怎么說，五宗的虛境強者眾多，那武宗雖然有不少神獸，但是除了老祖外，虛境還是太少，只要能將那些神獸牽制住，武宗也不過就是一個二流宗門的水平。

此行來說，優勢還在他們一方。

……

然而之后傳出的諸多消息卻讓凡空變得有些慌張。

武宗祖師駕馭妖龍紫淅前往禹皇門，一掌將兩位入虛壓服，禹皇門底蘊出手，方才化解。

武宗祖師前往嬴氏家族，秦王城千萬百姓齊迎，劍圣秦十七敗于其手，自認不敵，疑似已經突破至強者。

這條消息來到凡空手上的時候，他差點就要跑去祖師洞中，將自己這位好師叔給揪出來，讓他仔細看看那武宗祖師到底是什么實力。

摩尼寺再強，卻和一位至強者作對，那就是死路一條。

不過好在，還沒等他出動，又一條消息傳來，乃是劍圣秦十七親口所述，也是昭告天下。

“武宗祖師絕對沒有突破至強者，他還是洞虛境界。”

此言一出，其余宗門的入虛大成才算是稍微安心一些，雖然說洞虛對他們來說照樣是難以逾越的鴻溝，但是至強者一道，卡住了多少天驕。

加上大多數傳出的消息都是獨孤敗天乃是鐵衣門原數百年前的老祖，算一算時間，他的大限也要到了，大不了熬一熬，獨孤敗天一死，沒有虛境的武宗，誰又能守住遺產？

本來被前一條消息嚇得不敢輕舉妄動的逍遙宮，雪鷹宗，洪天城三家，在消息傳出之后，也是一直徘徊在楚郡之外，虎視眈眈。

摩尼寺內，凡空也是稍微松了口氣，但是他還是對師叔了原的做法十分不解，除非能有什么好處，讓師叔了原能放下這么多的利益。

凡空并不清楚，只是看向佛陀山深處。

……

在接近涼州的一座深山之中，紫淅在空中盤旋，獨孤敗天則將山中的一些果子收集到了魚符當中。

從雍州離開之后，他本想直奔摩尼寺，但是不知為何，他仿佛天命加身，走到哪里都有特殊的機遇加身。

偶爾在城中吃飯，可以遇見強搶民女的事情，偶然神識掃過腳下的深山，便會有各種奇特的靈藥。

這些靈藥效果各異，但是每一個極其稀有，如今卻全都進了獨孤敗天的口袋當中。

“這么久沒反應，結果有反應了是這個樣子嗎？想賄賂我，還是……”

丟給紫淅一枚朱果，他自己也吃了一個。

朱果的能量對他來說聊勝于無，只是口感還不錯，日積月累下來，也能喚醒幾尊神靈。

天空之中，依舊沒有多少變化，似乎對獨孤敗天的話置若罔聞。

雖然如此，但是獨孤敗天還是感受到了天道的變化，就在他向老熊露出離開的道路后，九州天道終于是忍不住了。

雖然這些好處無論怎么看都是為了減緩獨孤敗天前去摩尼寺的腳步，但他還是來者不拒，他還真想看看九州天道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紫淅，走了！”

舔了舔指甲，紫淅只覺得一枚朱果沒嘗出什么味來，至于小龍，她早丟到腦后去了。

馮無血收獲的氣機不少，給小龍換了不少朱果，但是小龍保證，絕對不是因為朱果，單純是覺得馮無血這個人能處。

一飛沖天，這一次，獨孤敗天再沒遇見之前那么多的好事情，似乎摩尼寺已經為他準備好了一份大禮。

……

“師叔，幸不辱命！”

白發老僧和黑發老僧來到長老殿內，面對凡空，雙手合十而拜。

在殿外佛陀山上，六耳鉆地鼠手中捧著數個龍焱果，吃的好不開心。

“不錯，你們兩個先休息一段時間，佛軍已經準備好了，過兩天就可以征討武宗了。”

看著山中的六耳鉆地鼠，凡空對兩位老僧勉勵了一番，然而另一道聲音傳來，讓三人驚喜的同時，更是感到難以置信。

“不用了，凡空，如今我已成佛，面對那武宗，也只是手到擒來罷了。”

聲音中的信息量極大，略顯滄桑的音色當中也帶著一絲喜悅。

了原的身形出現在三人面前，他的年紀看上去都沒有了那么蒼老，成佛之后，壽元長短等同于體內的佛國能否一直存在下去，佛國存活，他也就可以一直活下去。

“師叔，你，你突破了！？”

其中最難以置信的不是其他兩人，而是凡空，他前一刻還在憂愁，下一刻師叔了原突破的消息就讓他的煩惱丟到了九霄云外。

那可是成佛啊，雖然說如今寺中要求變低了不少，虛境便可稱佛，但實際上唯有到了至強者，才算是真正的佛。

虛境菩薩，先天羅漢這些才是摩尼寺正兒八經的稱呼。

“沒錯！”

了原微微一笑，伸手輕輕一拍，一道虛空裂縫出現在三人面前。

破碎虛空，自此之后，九州天地再無法阻攔了原一步，而這本來是虛境就能掌握的，奈何頭上有人約束，只有成就至強，才能輕易破開。

“哈哈哈，哈哈哈，天佑我摩尼寺啊！”

凡空哈哈大笑，其他兩位也是面露喜悅，天底下還從來沒有一個宗門出現過兩位至強者的，如今摩尼寺做到了。

“師叔，那還等什么，你既然看那武宗不滿，如今便是出手的好時機，以免他們知道消息，到時候有一兩個漏網之魚豈不是……”

凡空話還沒說完，就被了原打斷。

“糊涂，摩尼寺行事，向來是除其首惡即可，將武宗的精英弟子之上收拾即可，其他人還是放過即可，畢竟作為佛門弟子，我等還是要以慈悲為懷。”

了原輕輕搖頭，雙手合十，顯得無比虔誠，三人也是同樣合十，而另外長眉老僧和高大老僧剛剛走進長老殿，也是有樣學樣。

“你們五人，聽我命令。”

了原放下雙手，站在金身佛像前。

這高達三丈六尺，全身上下由純金鑄造，耗費兩州百姓人力物力財力不知幾何。

此刻了原站在金身面前，臉上是說不出的意氣風發。

“此去，除魔，滅武宗！”

“老禿驢，我先滅了你摩尼寺！！！”

恢弘雷音從天而降，摩尼寺位于涼州和戎州交界之處，下轄三堂六院，人口超過百萬之眾，此時雷音落下，百萬余眾都忍不住抬頭望天。

三堂六院百萬之眾，多數位于摩尼寺無比外圍之處，食難果腹，衣難蔽體，卻為摩尼寺耕作，他們才是最為受苦的人，卻連摩尼寺的院墻都接觸不到。

但只要稍微靠近摩尼寺，卻是另一番景象——巍峨城墻拔地而起，琉璃金瓦映日生輝，這里便是佛城，也是真正的三堂六院的居所，期間齷齪，不足為外人道也。

而光是這樣一座佛城，便占地七十五萬畝，可想而知，他們的生活是多么奢華，說是和尚，又哪里有佛門清凈之地的模樣，全然將祖師釋迦的信念早早拋之腦后。

九天之上，獨孤敗天周身氣勢暴漲，體內接三十余尊神靈全力施為，真元宛如浩瀚江海，在體內奔流不息，血神中岳王，膚神通眾等，共同構建出一位身高一千三百余丈的金甲神人。

神人的模樣和獨孤敗天相同，臉怒目圓睜，周身似有天威環繞。

如來神掌在獨孤敗天的鉆研下，是如今他覆蓋范圍最廣的一招，而且此招威力也是不俗，加之乃是佛門招數，對付摩尼寺可謂是剛剛好。

巨掌從天而落，一個巨大的卍字出現在巨掌的手心，金光盡顯佛意，又有五行之氣流轉，七十五萬畝地域的佛城瞬間囊括其中。

這一擊他沒有附著魂道手段，而是將五行規則融于神掌當中，目的就是將佛城這處齷齪地界徹底消弭，在九州大陸上徹底抹除。

“你敢！！”

了原老和尚暴怒出聲，他剛剛突破至強，便有人毫不客氣的打上門來，若是傳出去，他了原還有何顏面？

“你看我敢不敢！”

獨孤敗天冷哼一聲，神掌從天穹降落，轉瞬即至，了原老和尚睚眥欲裂，但是畢竟動作慢了一步，倉促之間撐起自身佛國。

剎那間，金光四溢，朵朵金蓮自地底噴涌而出，悠揚梵音響徹天地，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只將摩尼寺和佛城羅漢堂外加佛陀山包裹其中。

佛城在這一掌之下化作廢墟，摩尼寺內精英弟子死傷過半，普通弟子幾乎全軍覆沒，好在羅漢堂被護住，損失不是特別大。

普通弟子不過螻蟻，死不足惜，了原憤怒也是因為精英弟子的死亡，這些才是摩尼寺的底蘊和根基，如今損失，如何不讓他心痛。

“獨孤敗天，我要你死！！”

了原老和尚雙目赤紅，周身佛元涌動，佛國徹底撐開，無量沙彌在佛國中吟唱，一尊六百六十六丈的佛陀金身在佛國中顯現，顯化出了原老和尚猙獰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