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沒有想到吧朱祁鈺,我也先手里頭,還有底牌呢!”
也先一陣狂笑,滿臉猙獰的望向遠處馬背上端著的朱祁鈺。
對方臉上那始終風輕云淡的表情,讓他覺得,自己好像是被玩弄于股掌之間一般。
這種感覺,讓他曾經無比憤怒,卻又有些無能為力。
“不好,是阿刺知院的部隊還有賽罕王!”
石亨抬頭往遠處眺望望去,遠在視線的盡頭之處,兩股黑壓壓的部隊正在迅速靠近。
他抽出懷中先前順走的望遠鏡,展開后立刻放在眼前望去。
只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瓦剌部的虎將,阿刺知院與賽罕王二人。
原先也先帳下,曾有四員虎將。
不過隨著伯顏帖木兒和朱赤臺吉的相繼戰死,這四虎如今也只剩下兩虎了。
“哼,知道怕了?”
石亨吃驚的表情,明顯很讓也先受用。
阿刺知院與賽罕王此番前來,各自是帶領了三萬人馬。
加上也先手中的十五萬大軍,他們一方的兵馬,瞬間超過了二十萬之多。
會戰兵力二十萬對五萬,優勢在我!
“怕?”
“也先閣下,你確定這兩位,是你的底牌嘛?”
一直沒有開口的朱祁鈺,忽然張口。
他眉毛微挑,眼神中滿是戲謔的問道。
“你...你這話什么意思?”
“是被嚇傻了嘛?死到臨頭還想耍花樣不成?”
朱祁鈺一張口,那股被看穿并玩弄在手心的感覺,立刻又將也先籠罩。
他怒不可遏,張嘴便怒喝了回去,但心底,卻沒來由的泛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莫非...
莫非那賽罕王,真是降了明人的臥底?
“可不止賽罕王哦!”
“也先閣下,此二人究竟是你的底牌,還是朕的底牌啊?”
那抹標志性的邪笑,再次浮現在了朱祁鈺的臉上。
“啊~~~”
“他們~~~”
“不好了可汗,賽罕部的援軍正在沖擊我們陣營的后方,大家沒有防備,現在傷亡慘重!”
急報聲傳到,一名渾身是血的傳令官從后方趕來,他掉下馬背,一連在地上滾了數圈,最后撲倒在也先馬蹄之下,哀嚎著喊道。
“什么!!!”
也先聞言怒目圓睜,肝膽欲裂。
心心念念盼來的援軍里,居然還藏了一手臥底!
更讓他氣憤不已的是,這賽罕王一部,他其實早就有所猜忌。
本來這一次,他是想著玩上一出借刀殺人,消耗掉賽罕王旗下的勢力。
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賽罕王居然敢直接跳反,甚至進攻起了他的部隊,讓他陰溝里翻了船。
“命阿刺知院協助后方我部,誅殺賽罕一部,片甲不留!!!”
盛怒之下,也先一把將身旁斥候拽來吼道。
然而他話音還未落地,身后異變卻又再次響起。
“報!!!”
“阿刺知院在另一邊配合賽罕王絞殺我部!”
“可汗,咱們后方已經快崩潰了!”
又一名傳令官拼死趕來,他的聲音甚至已經是帶著哭腔。
本就連吃了數場敗仗的瓦剌人,盼星星盼月亮,這好不容易盼來的援軍,剛以為得救了,卻沒成想這些所謂的援軍,殺他們居然殺的更賣力。
這種絕望之下,讓也先麾下的這些曾經無往不利的戰士們,內心徹底崩潰。
別說反抗,甚至不少已經連逃生的意志都已經失去。
呆愣愣的杵在原地,滿眼空洞的等在這賽罕部與阿刺知院等人的圍剿。
“啊!!”
“明賊,你究竟做了什么?”
再次聞聽屬下叛變的也先,反應是如遭雷擊。
他目眥欲裂,提起手中長刀直指朱祁鈺,說話間,已經將口唇咬的鮮血淋漓。
若說賽罕王的背叛,他早就有所預料的話。
那阿刺知院那邊,則是他完全始料未及。
方才朱祁鈺開口之時,他還以為是對方在虛張聲勢,試圖擾亂他的軍心。
然而眼下所發生的事情,卻無疑是狠狠的打了他的臉。
自大的不是朱祁鈺,而是他自己!
“需要我做什么嘛?”
“那賽罕王不是你自己一手排擠出去的嘛?”
朱祁鈺呵呵一笑,并沒有回答也先的問題,而是開口反問了回去。
確實,當日北京城下,他雖然有心放過賽罕王一馬,但彼時的賽罕王,卻根本沒有背叛瓦剌的意思。
若不是為了將剩余活著的族人,帶回草原。
恐怕當時那會兒,賽罕王就已經自盡了。
然而撿了一條命,活著回去的賽罕王,卻并沒有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公平的待遇。
生性多疑,且為達目的不擇一切手段的也先,并沒有反思自己不發援兵,見死不救的行為,反倒是懷疑起了對方,并因此對賽罕王處處排擠。
一步一步,他親手將本忠心于草原的賽罕王,逼到了朱祁鈺的腳下。
而朱祁鈺呢?
其實放走了賽罕王后,他什么都沒做。
只是看著也先,一步步把賽罕王逼到了死胡同之時,給了對方一條生路,僅此而已。
“哼,本汗沒有人,他深陷重圍,我怎么去救?你要是圍點打援,我豈不是白白浪費兵力!”
“說到底,還是這廝心中有鬼,若是忠于瓦剌,又怎么會向你們這些卑劣的明人臣服?”
也先臉上抽搐,嘴角更是不斷滲出鮮血。
朱祁鈺的話,讓他終于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但生來就是這片草原王者的他,卻無法接受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事實。
“對了,那阿刺知院呢?你什么時候接觸的他?”
想到了什么的也先,忽然再次開口問道。
若是說賽罕王的事情,還有跡可循的話,那么阿刺知院的叛變,則是完全讓他摸不著頭腦了。
在他看來,一直盤踞在漠北深處阿刺知院,應該和也先是連接觸的機會都沒有才對。
“真蠢啊,這腦子比我的還難用!”
“需要陛下親自接觸嘛?賽罕王就給他策反了!”
不待朱祁鈺作答,石亨哈哈一笑,當即嘲諷了起來。
作為朱祁鈺的左膀右臂,賽罕王與阿刺知院這兩張底牌,石亨自然是知道。
他先前的吃驚,不過也是是裝的,為的就是不讓也先這廝心生防備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