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若是突遭不測,瓦剌人又豈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想必下毒之人也深知其中利害關系,所以選擇在參湯中下入少量黑錫,讓陛下身體每況愈下,好重新掌控朝政?!?
“只是他們千算萬算,卻沒算到自己會在陛下面前漏了馬腳!”
張耀面色凝重,作為掌控了大明最強大的情報機關的他,僅片刻的沉思之下,便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推理的極為清晰。
“確實,要不是曹欽脫口而出的太后二字,恐怕一時半會,這幫人的陰謀,還真不是那么容易察覺。”
雖然這參茶自己喝不慣,前幾次也攏共也沒喝兩口,中毒的影響幾乎是可以忽略不計。
但要是沒能及時發現,這幫人未來自然也能把毒從可有可無的參茶中,轉而下到每天都少不了的飯菜里。
那樣的話,就真的避無可避了。
“陛下打算怎么做?”
看著怒意升騰的朱祁鈺,張耀低聲開口詢問道。
從原先處處遭受排擠的小隊副官,到如今執掌整個錦衣衛的指揮使。
對于給予了自己這場造化的朱祁鈺,張耀自然是無比感激。
也正因如此,對于會威脅到朱祁鈺的存在,他一貫主張寧殺不留。
“從今日起,朕的飲食起居,交由你們錦衣衛負責把關?!?
“另外領朕手諭,即刻捉拿曹欽,下入詔獄,今晚朕要親自提審?!?
朱祁鈺臉上勾勒出一抹詭異的笑容,然后冷冷的說道。
孫若微這個妖婦,不愧是當年僅憑一手宮斗,就能將一代賢后胡善祥拉下馬的存在。
和他那個不中用的兒子相比,這個老太婆的心思和手段,可就厲害的太多。
不過和她從前殘害過的那些人不同,他朱祁鈺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這老妖婦名義上還掛著太后的頭銜,要是老老實實待著,朱祁鈺還正發愁沒辦法收拾她。
結果這下好了,這老妖婦自己送上門來了!
......
是夜,伸手不見五指。
大明詔獄內,曹欽緩緩清醒了過來。
“你...你們是誰,這里是哪里?”
頭上傳來的陣陣疼痛,讓他不禁是一番齜牙咧嘴。
約莫傍晚時分的樣子,他吃完飯,剛從尚膳監出來,突然砰的一聲,后腦勺傳來一聲悶響。
等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就已經被綁在這了。
“公公從小在宮里長大,難道連這里都不認得了嘛?”
幽暗的燭光下,一道黑影緩緩靠近。
“錦衣衛指揮使張耀?”
“這...這里是詔獄?”
昏暗的牢房里,四周擺滿了刑具,這里若不是令人聞風喪膽的詔獄,那還能是哪?
“知道便好?!?
“曹公公,我家主人有幾件事想問你,若是你如實回答,那么或許還能得個痛快,可若是你藏著掖著,有意隱瞞的話。”
“這大明詔獄里的手段,恐怕就得請公公挨個的嘗一遍了。”
張耀語氣冰冷,其中威脅的意味更是不言而喻。
“咕~~”
曹欽一個太監,自然沒多大骨氣。
從小活在宮里,仗著太后和他干爹的恩寵,一向是作威作福慣了,哪里吃得下這種苦頭?
看著牢房里一應俱全,還閃著寒光的刑具,他艱難的咽了口口水,雙腿更是控制不住的抖若篩糠。
“你家主人...是誰?”
曹欽眼神閃爍,試探性的問道。
只是還不等張耀回答,牢門便突然打開,一道清冷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是朕!”
朱祁鈺走進牢房之內,他脫下了身上的黑色罩袍,一臉冷漠的望著被綁在木樁之上的曹欽。
如同望著一個死人一般。
“皇...皇上,皇上,奴才冤枉??!”
“奴才什么都沒做,皇上您為什么要抓奴才??!”
早在張耀方才提到主人二字時,曹欽心中便就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而事情也果然如他預料的一樣,這個主人不是別人,正是晌午間已經對他起了疑心的朱祁鈺。
能深得自己義父信任,被安插在朱祁鈺的身邊,曹欽這廝,自然也并非一無是處。
向來機靈過人的他,還不等朱祁鈺開口,便已意識到對方想要知道的是什么。
由于害怕自己將背后之人抖落出來,從而招致殺身之禍。
曹欽便率先喊起了冤枉,試圖混淆視聽。
“朕聽聞瓦剌之人茹毛飲血,食物制作異常粗糲?!?
“常以鐵釬將豬羊等牲畜從臀部穿入,口部穿出,整只架火烤制,場面十分震撼?!?
“曹公公,這異域風情,你難道就不想見識一下嘛?”
朱祁鈺并沒有理會曹欽。
而是招了招手,命人抬來一架火盆。
火盆之中滿是火炭,噼啪作響的火星夾帶著滾滾熱浪朝人撲來。
而木炭之上,幾根嬰兒手臂般粗細的鐵釬已被燒的通紅。
朱祁鈺似笑非笑的指著發紅鐵釬,一番話出口,嚇的曹欽是差點沒叫出了聲來。
這是什么活閻王?
上大刑什么的,他曹欽也沒少見過。
可通常情況,也無外乎就是掌掌嘴,打板子,抽鞭子這些吧?
實在不行,上個夾棍,老虎凳之類的,也就到頂了。
可看他這意思,分明是要用這燒紅了的鐵釬子,給他穿一個透心涼??!
“饒命...皇上饒命啊!”
“奴才也是身不由己,您就饒了奴才吧!”
朱祁鈺還沒開口審問,曹欽的內心防線,便已然崩潰。
不過這也不奇怪,他準備的這一套,以及這番話,別說曹欽這個太監。
就連一旁的張耀聽了,也是冷汗直冒。
“饒了你?”
“這就得看你有沒有被饒的價值了?!?
朱祁鈺冷哼一聲,說是審問,但他從始至終,卻都沒有主動開口詢問過一句。
然而他越是這樣,曹欽的內心便越是慌張。
“說,奴才什么都說!”
“陛下,奴才是被太后安插到您身邊的,不是奴才自己情愿的?!?
“在您的參茶里下毒,也都是奴才的干爹和太后指使的,和奴才無關??!”
曹欽連哭帶喊的說道,生怕說的晚了,那燒紅的鐵釬子就要從他屁股里穿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