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快撤...”
“快撤軍!!!”
俗話說的好,這崽賣爺田不心疼。
張力先這二世祖,對待手底下的將士陣亡,心中倒是沒有多少感慨。
但他老爹張玉欽,那可就不同了!
他們老張家,當年逃亡到海上的時候,最初可是只有區區可憐的幾百人。
靠的這一代一代人,一點一點的發展。
這才有了如今的規模。
而這里頭,他張玉欽出力,可是最大的。
說白了,這些人馬里頭,一多半那可都是他親手拉起來的。
這也是他們張家,如今在南海一帶能有這般超然地位的根本原因。
若是敗完了,別不用別人。
曾經飽受他們欺負的周邊小國,恐怕就輕饒不了他們!
看著這些家底一排排倒下,悔不當初的張玉欽,一巴掌抽在了張力先的臉上之后,立馬選擇鳴金收兵。
“哎喲...爹,您打我做什么呀,我哪知道他們帶了這么多火器啊!”
“別廢話,趕緊撤,回到船隊去,援助荷蘭人的事,從長計議吧!”
張玉欽沒好氣的瞪了他兒子一眼。
要不是這貨一直在旁邊煽風點火。
就憑他的警戒性,肯定不會這么輕易上當。
“要走?”
“呵,問過朕了沒有啊?”
方才還叫囂著要將他活捉的張家人,僅僅一個照面的功夫,便灰溜溜的選擇撤退。
在城頭的炮火加持之下,這幫人堪稱是如喪考妣,只恨那爹媽沒給他們多生幾條腿。
然而讓他們驚愕的是,另一頭居然也傳來了隆隆的炮火聲。
“什么動靜?那是什么動靜!”
張玉欽心頭一緊,立馬朝著一旁的斥候吼道。
那斥候聞言立刻掏出從荷蘭人那弄來的單管望遠鏡,朝著海上望去。
只見海港之上,他們張家的戰船,已然是泛起了滾滾黑煙。
“不...不好了...家主...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張玉欽瞳孔一縮,心中頓感不妙。
“是明軍...明軍的戰船來了!”
“他們朝著咱們的船隊開火了,完了,咱們的戰船全完了!”
斥候結結巴巴的說完后,便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像是看見了什么極其可怕的事情一般,連逃跑的心都沒了。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你們張家人,真是跟你們的老祖宗張士誠一樣,一點沒變啊。”
城門打開,數千明軍精銳排列兩隊,踏出城關。
朱祁鈺騎著從那個荷蘭提督那搶來的戰馬,走在大軍陣前,朝著進退兩難的張家人,緩緩的開口道。
他話音一落,兩邊將士一聲怒喝,隨即直奔張家而去。
這些明軍將士,本就都是大明的精銳。
在成為一名合格的水師之前,這些人就已經是陸戰王者之師了。
若是在海上碰上,裝備相當的情況之下,興許張家人確實不遜色于他們。
但在陸地作戰,這幫人又哪可能是連瓦剌騎兵都盡數殲滅的明軍的對手呢?
“跑!”
“快跑!!!”
望著身著精致寶凱,軍容無比威嚴的明軍。
饒是這南海上的老狐貍張玉欽,也立馬沒了戰意。
他瞳孔震顫,猛地搖了搖頭之后,立馬是再次下達了撤退的指令。
那霸城下,方才浩浩蕩蕩而來的一萬多張家士兵,不過這眨眼的功夫,死傷居然已至半數。
剩余的人也是沒了半點戰意,在張家父子二人的帶領之下,瘋狂的朝著海岸逃去。
顯然,方才那名嚇破了膽的斥候官的話,已經是被他們拋諸了腦后。
張家一路狂奔,身后明軍一路追擊。
沿途掉隊,或是跑慢了的,下一刻便會迎來明軍將士們手中的長刀。
不過在這種恐懼的加持之下,剩余的張家士兵,倒是被激發出了一些潛能。
他們丟盔卸甲,連手中武器都扔到一邊。
沒成想,這速度居然還真提高了不少。
雖然路上又死傷了一兩千人,但剩余的人,總算是來到了海港。
“客人遠道尋我陛下而來,怎么這就要走了?”
然而讓張家父子絕望的是,此前還杳無人煙的港口之上,此刻居然已經囤積了數千大明士兵。
這些人與身后追兵一前一后,呈包夾之勢,將他們團團包圍。
“你們...你們是從哪出來的?”
“這么快,就從大明搬來了救兵不成?”
張力先咽了咽口水,腦門上,已滿是黃豆大小的汗珠。
他雖然勇武暴虐,但那也不過是在欺凌弱小的時候才有的。
如今面對著比他強大十倍,甚至百倍的對手時。
這個昔日橫掃南海,令周圍無比畏懼的大將,此刻居然連腿腳都在忍不住的抽動。
“搬救兵?閣下會不會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奉陛下之命,撤出港口三十里開外,為的就是不打草驚蛇,好斷了你們這些鼠輩的后路。”
“對付你們,我大明還不需要什么援兵!”
陳峰一聲冷哼。
望著肝膽欲裂的張家父子,他的眼神之中,滿是不屑。
按照朱祁鈺定下的作戰計劃,陳峰此前便領著大明的船隊,遠遠的撤離出了那霸港口。
等到這伙人上岸之后,他們這才返回,并炸沉了這幫人的戰船。
別說什么援軍,甚至大明此次出海的一萬水師,也并沒有悉數投入這場戰斗。
畢竟石亨還領著幾千人,在北門監視著荷蘭人的一舉一動呢。
然而即便只有這兵分兩路的幾千人,對付這區區張家,也是綽綽有余了。
“爹...怎么辦...咱們...”
“咱們要不投降了吧?”
聽到陳峰的話之后,張力先頓時心如死灰。
連區區的幾千水師,都把他們打成這副慘狀。
他們又拿什么,去跟那個虎踞東方的大明朝叫板呢?
“對,陳將軍,我們投降,我們投降了!”
“我們愿歸順大明,替大明鎮守南海,只要留我們一命,我們什么都照做!”
張玉欽眼珠子咕溜溜一轉,立刻翻身下馬,朝著陳峰跪拜而去。
眼神中滿是懇切,話語間也沒了往日里身為南海霸主的半分神氣。
“哼,留你們一命?”
“你們昔日里,可曾留過我大明的漁民商人一命?”
還不等陳峰回答,張家父子身后,卻忽然響起了朱祁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