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天生賤種(8900字)
- 我的游戲角色有問題!
- 無閂
- 8918字
- 2025-05-08 11:00:00
當高文走上舞臺時,四周響起了各種議論聲,雖然大都都是壞的。
神翼騎士盯著高文,在頭盔的遮掩下看不出他的表情。
露米艾兒則是面帶微笑,她似乎一直這樣。
時樂則咬著牙,他看著老人,早已明白對方即使知道這是個圈套也會為了孩子們上來。
“您好,高文先生。”
梅琉娜沖著高文提起裙子行禮,后者連忙還禮表示不敢當。
梅琉娜起身,她沖著周圍的貴族們開始介紹高文。
“這位就是我剛剛說的那位改變了朽木們的高文。”
高文笑著沖著四周揮揮手,看著周圍貴族們的眼神,他內心嘆了口氣,但心里也早有準備,于是此時他也不怎么在意。
啪,啪,啪。
露米艾兒鼓起了掌,她沖著高文微笑著。
“如果梅琉娜小姐說是真的,那真正的高文騎士得知此事恐怕也會為有這樣的后輩起了他的名字而高興吧。”
高文一聽,那雙細長的眼中似乎溢出了水霧,視線都有些模糊。
隨著露米艾兒的鼓掌,其余貴族也開始拍起手來。
這讓高文看著露米艾兒露出感謝的神情,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開始享受這里的贊揚。
時樂的心則跳得飛快,對,就只是這樣就好,然后讓孩子們可以參加選拔就讓他離開。
可隨著一道冰冷的聲音傳出,時樂就明白,他的預感成真了。
“是啊,前提是他真的是叫這個名字,而非冒充的。”
海犬騎士說著走向前,他來到梅琉娜身邊,對著她彎腰行禮后,便死盯著那個舞臺上的老人。
“因為突然出現那么一個人,為了保護島上的人安全,以及善良的梅琉娜大人不受到欺騙,我們就去查了查,結果這一查卻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事。”
說著,海犬騎士指著高文,“這位‘高文’也是一位大人物,他是參加過當年討伐妖帝的其中一人。”
此話一出,周圍瞬間激起千層浪,而那名神翼騎士更是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還是露米艾兒攔下了他。
“這是怎么回事?”梅琉娜沖著海犬騎士問道。
“高文先生竟是如此偉大的人物?你為何不早點告訴我!讓高文先生一直待在那里。”
聽到梅琉娜的話,露米艾兒和時樂同時搖了搖頭,二人互相看到,然后都心照不宣地別過視線。
海犬騎士則行禮恭敬回答道,“抱歉,小姐,但我當時得知此事,也是如此震驚,居然會有這么偉大的前輩到了萬船港。可我想萬一是我查錯了豈不是既侮辱了前輩們,又欺騙了小姐,所以我便再次命人深入調查一番,而這次......”
海犬騎士咬牙道,“這次一查,我才發現此人壓根不叫高文,而是叫柯凡斯!是一名從戰場上逃離的逃兵!是騎士們的污點!而他來到了這個島上,居然還敢以高文自居!簡直是對高文騎士的奇恥大辱!”
議論再次出現,甚至比剛剛還要劇烈。
“逃兵?那場神圣之戰的逃兵!這種人簡直就是恥辱!是敗類!”
“一個逃兵居然還敢冒名高文之名!來人吶,給我把這個老騙子拿下!”
“給我把他吊死!”
“不,燒死!在那種戰場上逃離的家伙應該被燒死!讓他的靈魂得不到光輝之神的原諒!”
......
時樂的臉色徹底陰了下來,他盯著梅琉娜,沉默不語。
神翼騎士的激動也停了下來,他看了看露米艾兒,后者聳了聳肩,他則嘆了口氣。
“居然是個逃兵,真是晦氣。”
他拍了拍時樂的背,“隨你便吧,小子。”
說完,他不再阻止時樂。
高文看著這里憤怒的人群,他笑了,釋懷的笑了,雖然已經做好了被羞辱的打算,但沒想到會是這樣。
他的過去真的被扒了出來。
即使已經有了準備,但聽到那個名字后,高文還是心中感到一陣刺痛。
“諸位還請冷靜。”
梅琉娜將憤怒的眾人叫停,她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高文。
“他說的不是真的吧?高文先生?”
高文看著仿若不知這一切的梅琉娜,他心中苦笑,瞬間他明白時樂的意思了,這里真正要扒下他皮的不是海犬騎士,而是面前這名他一直尊敬著的梅琉娜。
看起來這位小姐有和他一樣的偽裝啊。
“抱歉,讓您費心了梅琉娜大人,他說的是真的,我真名確實是柯凡斯,一名......逃兵,從那個戰場上逃離的懦夫。”
高文承認了這一切,瞬間一個人大喊。
“燒死他!”
“燒死他!”
緊隨其后,仿佛被這種情緒感染了一般,眾人也開始大喊起來。
“燒死他!”
“燒死他!”
“燒死他!”
“不,不行!高......柯凡斯先生他已經在這里生活了很久了,他并沒有做壞事不是么!”
梅琉娜沖著四周呼喊著,她喊得聲嘶力竭,但在這聲音之中完全無人理會她。
高文嘆了口氣,看起來在這里放下的不止是尊嚴了,他走下舞臺,朝著梅琉娜走去。
海犬騎士急忙拔劍擋在他身前,但后者只是單膝跪地,一手撫胸認真道。
“希望您答應的事說到做到,您是尊貴的領主之女,可不是我這種朽木。”
梅琉娜雙手抱在胸前,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她張了張嘴,用只有她、海犬騎士以及高文才能聽到的聲音道。
“嗯,前提是他們能從大水中活下來。”
高文的眼睛瞬間睜大,那張一直笑呵呵對人的臉上又一次出現那副野獸般的面孔。
“你這是什么意思!”
高文站起身就要沖著梅琉娜抓去,不過海犬騎士卻直接對著高文的肚子打了上去,同時,還有兩名初級士兵也上前來將他死死地控制住。
突然的變故讓四周的人群不再喊叫,海犬騎士則趁機說道。
“朽木就是朽木,居然還想對你如此仁慈的梅琉娜動手!你已經失去了人性!”
“失去人性的是你們吧!她剛剛說的是什么意思!”
高文怒吼著,梅琉娜只是擺出一副被嚇到了表情,“我只是想讓大家放了您,不要因為你的過去而傷害您啊。”
“放屁!你這惡婦!”
高文脫口就罵,但海犬騎士上去就是一腳,直接把高文踹得嘴角流血。
“不,請不要使用暴力。”梅琉娜阻止海犬騎士,然后沖著四周的貴族哭泣道,“請各位冷靜些,柯凡斯先生只是辱罵了我而已,這只是情緒激動會做出的事,諸位難不成就沒有這種時候么?因為一時沖動而憤怒。”
說著,她看向嘴中流血,已經無法說話的高文,“我認識柯凡斯先生很久了,雖然不知道他的過去,但我并不討厭他,還請諸位發發善心,放過柯凡斯先生一馬,我以我的榮譽擔保,他不會再犯了。”
“可他很危險。”有人反對。
“那就把他驅逐出萬船港。”梅琉娜再次懇求著,“我只求各位饒他一命,這是梅琉娜一生的請求。”
“天吶,梅琉娜大人實在是太善良了。”
“就是,對這種傷害過她的朽木都能原諒,圣母也不過如此吧。”
“公主殿下說得果然對,內在才是最重要的!梅琉娜大人就是最美的!”
“去你媽的......”
高文用咽喉擠出這幾個字,但回答的只是海犬騎士的又一腳,而這次,隨著牙齒飛出去幾顆,高文徹底說不出話了。
他只能死死瞪著海犬騎士,野獸的目光要將他生吃活剝。
“就知道你這種逃兵即使裝得一副人模樣,也改不了骨子里的卑賤。你教出的那些孩子恐怕也都是一堆禍害吧。”
“是啊,把他驅逐了,還有他教出來的那些朽木啊。”
一名穿著光鮮的女人認同地點點頭,“那些朽木本就是不可用之物,現在又被這種逃兵教導,一定會起禍心。”
“這可怎么辦?我記得那幫朽木能出來的!萬一他們要行兇的話豈不是很危險?”
“要把那些朽木也驅逐么?可那么多人用船也要很大一艘啊。”
“領主大人呢?我早就提議要把那些朽木清理掉了。”
聽著四周貴族們的話,高文的心徹底冷了下來,他第一次認識到原來人可以惡到這種地步。
海犬騎士則伸手指著巨大的落地窗之外,然后一臉自豪地對著周圍的貴族們說道。
“諸位還請放心,我們守衛在得知此人是逃兵之時,就已經對那些朽木嚴加看管了,而今天,我將會借著這場大雨,為諸位洗刷這些污穢的垃圾們。”
“好!”
貴族們應和著。
于是,一群人就在簡單的三言兩語中,決定了另一群人的性命。
即使他們之間壓根就沒見過,一切的好與壞全都只是......聽說。
但既然有人說了朽木是壞的,那清理掉就好,反正又無需他們動手,他們也只是順著人群的聲音呼喊罷了了。
在這場歡呼之中,落地窗外傳來一道火光,往下看去,只見金蘋果的四周早已燃起了烈火,將整個金蘋果圍了起來。
不僅如此,金蘋果似乎出了什么問題似的,本該流進大海的雨水,此時正在地面上一點點凝聚起來。
將小半金蘋果淹在水中。
“怎么可以那么過分!”
梅琉娜沖著海犬騎士怒道,但后者只是恭敬地說,“這是為了人們的安全。”
梅琉娜面露不忍,她沖到窗邊,她看著底下的火光里。
看著那些矮小的孩童無力奔跑被水沒過頭頂;看著殘疾人倒在地上,在被淹死之前便被混亂的人群碾死;看著那些臟兮兮的男人拼命爬上屋頂,然后讓那本就胡亂拼湊的屋子瞬間倒塌,在被淹死前就被爛木板刺入了咽喉;看著雙眼無神的母親高舉著懷里的嬰兒想要讓他多活一會,然而那瘦弱的嬰兒的襁褓早被這場暴風雨灌滿了雨水,于是母親就只能淹在水里,即使渾身冰冷,也要高舉著死去的孩子,渴求他能活下來。
啊,這就是她一直想看的樣子,她等了十幾年,終于,能成功看到了。
這群辛苦養起來的螞蟻終于到了能讓她收割的時間了。
于是,梅琉娜再也忍住,嘴角上揚,笑了起來。
她透過落地窗的反光,看著她的真心微笑的臉,內心不由得感嘆著。
“我真美。”
突然,她發現落地窗里一個人影朝著她走來,見狀,梅琉娜整理了一下表情,回過頭對著來人道。
“看,我就說會送你一個大表演吧,而且我特意為你留下了你鐘愛的那個玩具,回頭我把他綁好送到你的船上就歸你了。”
來人正是時樂。
時樂舉著酒杯,面色和善地朝著她一步步走來。
然后他抬起一只手輕輕放在梅琉娜的下巴上,將其慢慢抬起。
這讓后者有些意外,“真主動呢,但我們只是假裝哦,不能真的逾越。”
但時樂壓根不管她的話,只是繼續上抬著,梅琉娜見狀也無奈地笑了笑,沒辦法,她實在是太美了,忍不住也是正常的。
就讓他得逞那么一次吧。
正當她自滿時,她就見到她抬起的臉上出現一個酒杯正在慢慢傾斜著,里頭的紅色酒水如同鮮血一點點滴了下來。
嘩!
紅色的酒水直接倒了梅琉娜一臉,溢進了她的眼睛和鼻腔中,使她忍不住咳嗽起來。
但時樂托著她下巴的手已經變成了掐,死死掐住了她的脖頸。
“啊啦,我看你笑的,還以為你覺得被水淹沒是一件幸福的事呢。”
時樂微笑著,看著不停掙扎的梅琉娜搖了搖頭,“不過看起來不是這樣啊,真是抱歉啊,大小姐。”
“你個混蛋給我住手!你不想要他的命了么?”海犬騎士怒吼著,抽出利劍抵著高文的脖頸。
時樂看著高文,然后微笑著,“他是這么說的。”
高文也笑了,他唾出一口血沫,然后嘲笑著海犬騎士,意思很明顯,有本事你就動手。
這讓海犬騎士氣得渾身顫抖,舉起的利劍就是無法砍下去。
時樂不管這條狗,他只是看向二樓,那個蛇鱗騎士手放在長槍的槍柄上,就像時樂在看他一樣,他也在靜靜看著時樂。
一招。
時樂明白,在這蛇鱗騎士的手下,只需要一招他就會死去。
對方現在不動純粹是因為梅琉娜在她手中,蛇鱗騎士砍死他的瞬間,梅琉娜也會死。
時樂看向神翼騎士,后者則只是守在露米艾兒身邊,壓根不在乎這一切。
這讓時樂松了口氣,他是真的只對那場戰爭活下來的人有興趣。
“絲巾!給我絲巾!”
梅琉娜掙扎著,呼喊道。
時樂看著她,然后一把扯下她的衣服將其遞了過去。
梅琉娜也不管那么多,她只是像得到救命稻草般趕緊把臉上的水擦干凈,然后睜開通紅的雙眼看著時樂歇斯底里道。
“你瘋了!”
時樂看著臉因為憤怒而扭曲的梅琉娜,只是搖搖頭。
“沒啊,我不是說過么,我一定幫你給公主整個大的。”
然后他看向沙發上的公主,“露米艾兒殿下,這個活夠大么?”
露米艾兒沒想到這里頭還有她的事,于是她看了看滑稽的梅琉娜淺笑道。
“還行,沒我的大。”
啊?
時樂也沒想到這公主不僅回話,還回了那么一句。
他的視線向公主身下瞥了瞥,雖然她胸不大,但應該還是女孩吧?
當他視線落在公主小腹時,卻只見兩只手將其死死擋住。
露米艾兒用意味深長地笑容看著他,讓時樂不由得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
“快放了梅琉娜大人!”海犬騎士再次吼道,“你跑不了的!這里全是守衛!現在投降我可以留你個全尸!”
“全尸?”
時樂有些無語,“我要全尸有什么用,全尸留給你路一發啊?你不嫌惡心我還嫌惡心呢!狗腦真就一點思考沒有唄?”
“你!”海犬騎士咬著牙。
“閣下,你可是梅琉娜大人的愛人,這是多少人得不來的榮譽,你不要毀了自己的前途。”
其中一個貴族勸解著。
“沒錯,你和梅琉娜大人環游島上時,無人不說你們是郎才女貌啊,萬不可做出殺害愛人這事。”
“你該不會是為了那幫朽木生氣吧?但梅琉娜大人可是站在他們那一邊的,你都沒看到么。”
“年輕人,那幫朽木是天生的賤種,你為他們憤怒不值得,你光是外貌就足以得到萬千寵愛了,快點回頭吧。”
“就是,那些朽木不僅偷盜、搶劫、強奸、吸、他們什么沒做過,你是不知道他們有多壞才會這樣的,不能把他們當人你知道么?”
......
貴族們你一言我一語,力爭要將梅琉娜從時樂手中救下。
時樂則靜靜聽著,他臉上保持著不變的微笑,但梅琉娜卻心驚肉跳,因為每當這些貴族說一句,她的咽喉就被捏得更死了些。
她現在真想給這些七嘴八舌的貴族們一巴掌,讓他們快點閉嘴。
“我覺得你們在不閉嘴,你們的大小姐就忍不住要尿了。”露米艾兒看著梅琉娜被掐的通紅的臉,對著貴族們笑著。
梅琉娜一聽,她撇著露米艾兒,眼神像是要殺了她一樣。
貴族們見狀,也立馬閉上了嘴,生怕對面那個年輕人一用力梅琉娜就那么死掉了。
“天生的賤種?”
時樂掃視這幫貴族然后看著其中一個反問道,“他們是天生的賤種?”
那名貴族被時樂看得有些發毛,但還是點點頭,“對啊,你看看他們那樣,無惡不作,偷盜,搶劫,打人,哪次萬船港有罪犯,不都是這些人?他們生活的環境就那樣,注定了他們就是一群天生的賤種。”
“哈。”
“那你考慮過他們為什么要這樣么?”
時樂被氣笑了,他反問著。
這讓那些貴族只是撓了撓頭,“天...天生賤......”
“天生賤的是你們這幫雜種啊!他們的確做了很多惡事,但這是他們天生就愛做的?還是環境讓他們不得不那么做的!?”
他另一只手指著這幫穿著華貴的貴族們,怒道。
“你們這幫環境的締造者,畫一個小圈,把你們討厭的人趕了進去,歧視他們,讓他們無法工作!沒有食物!沒有住所!然后當他們為了生存不得不去犯罪時!你們這幫垃圾便能心安理得的居高臨下地說著,‘看啊,他們果然是一群天生賤種!’,卻完全不考慮是誰造成了這一切!誰才是這些惡真正的源頭!”
“你的那件衣服可以讓下面那些朽木全部換上可以取暖的衣物!”
“你的皮鞋能讓他們得到一頓飽餐!”
“你的手杖可以使他們住上正常的房子!”
“你的戒指能讓他們造出船出海捕魚!”
“你的寶石能讓他們獲得最基礎的教育!”
“你們所有的一切只需要隨意施舍一些就能改變下面整個的生存環境!”
“你們有誰做過么!”
“你們不會做!你們只會想和我有什么關系!又不是我造成這一切!他們早就存在于那里!早在我出生前就存在了!”
“卻全然不想,你們的祖先奪走了他們一切鑄就了現在的你們,就是為了這一天!讓前幾代人死光!你們這幫垃圾便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你們祖上掠奪來的財產,然后對著底下的朽木心安理得用著他們祖先被搶走的東西!并能人模狗樣的在這里決定他們的生死!”
“在然后,你們就可以把他們當成故事告訴自己的孩子,在故事里,你們這些垃圾殺死了威脅安全的朽木!你們是英雄對么!”
“那么英雄們!我問你們,你們可曾親眼見過那下面的人是何模樣!是惡到什么模樣!才能讓你們心安理得的侮辱他們的人格!踐踏他們的生命!你們可有誰見過他們的模樣還能說出你們剛剛那些話!”
聽著時樂的怒吼,這幫貴族不再言語,他們確實不曾見過,平日里往那個方向走都覺得惡臭,更別說親自進去了。
時樂見著這些人沉默的樣子,他冷笑一聲,然后他看向柱子后的薇絲,叁壹正死死摟著她的腰,后者則沖他點了點頭。
于是他高舉左手。
隨后,他的手上,銀白色的手甲燃著金白色的火焰悄然出現,下一刻,他的左手向后猛得一砸,銀白的手甲便將這扇巨大的落地窗的下方瞬間擊碎。
這一幕讓在場幾個覺醒了血脈的人都有些意外,因為他們一直沒有感受到這少年體內有著修行過的氣息,但結果他居然擁有這樣的力量。
裂紋像是蛛網一般在落地窗之上蔓延著。
一道道裂紋在玻璃窗上所映照的每一個貴族臉上經過,然后再破碎,最后因為玻璃的碎裂而變成白色,不再映照著每個人的身影。
時樂像是身處在這蛛網中的蜘蛛,深褐色的眼瞳毫無感情地看著這些不明白他打算做什么的貴族們。
神翼騎士看著時樂,他大概猜出這少年要做什么了,恐怕是他覺得他是覺醒者,想打破玻璃跳崖逃生吧。
但這是不可能的,以這懸崖的高度,初級巔以下的人根本活不下來,他們的內臟還沒有成為鋼鐵的級別,如果掉下去,雖然外皮可能還好,但體內卻會被震動碾成爛泥。
初級下水平的外皮甚至連人形都不會有。
而且,神翼騎士看了看一直沒動作的蛇鱗騎士,在他跳崖的瞬間,蛇鱗騎士就能得到斬殺他的機會了。
這小子倒也有趣,要是在他的地盤,他不介意留下他玩玩,但可惜在這里,神翼騎士只覺得他還是太意氣用事了。
何必在意這些人的死活呢。
果然,正如同神翼所料,碎裂的落地窗開始咯吱作響,外頭的暴風雨不停擊打在上頭,終于,落地窗再也堅持不住,咔的一聲,炸裂開來。
碎裂的玻璃片先是因為氣壓向外膨脹著,但下一秒,它們便在狂風的裹挾下旋轉、飛射,如子彈般朝著大廳之中傾瀉而出。
大塊的殘片釘入木桌,砸入墻壁,射向那些貴族;細小的晶塵在氣流中嘶鳴,將窗簾撕成碎縷,成為了看不見的刀片。
守衛們意識到了這一切,他們急忙擋在一些貴族的身前,可依舊還有很多貴族來不及被保護,只能任由這些玻璃做的利刃刺入他們的體內。
他們驚叫著,憤怒地唾罵著。
而最先享受這一切的則是梅琉娜和時樂,后者的身體完全不懼,但前者此時身上已經滿是割裂的傷痕,正叫得如同過年被宰殺的豬玀般痛苦。
露米艾兒坐在沙發靜靜看著這一切,她平靜地抿著酒,玻璃碎片沒有射向她,神翼騎士也沒有擋在她的身前為她打掉玻璃。
單純是因為時樂和她站在同一條線上,從而導致她會受到的傷害此時全被時樂擋住了。
蛇鱗騎士有些坐不住了,但時樂看著他,只是把慘叫中的梅琉娜提了過來擋在身前,并沖著他伸出食指放在嘴邊微笑道。
“噓,安靜點,要好好聽著你主人的聲音,不然等會你可不一定找得到她。”
蛇鱗騎士瞳孔微微收縮,他看著時樂的微笑,就仿佛在看一個惡魔。
而下個瞬間,他眼前的惡魔就不見了。
或者說,是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
暴風雨吹了進來,將女仆們點燃的蠟燭瞬間熄滅,八個壁爐之中燃燒的木材被風卷起,開始胡亂翻飛,最后被倒灌的雨水澆滅。
唯一的光源是頭頂巨大的火盆,但它太高,而且是個火盆,里頭的光無法透過盆底照到下方,此時只能風吹得搖搖晃搖,將微弱的光灑在二樓。
于是,一樓的大廳里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只有那些貴族和梅琉娜還在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各種慘叫混在一起,完全分不出聲音的方向。
想借著黑暗逃離么?神翼騎士有些可惜地點點頭,好主意,但他不清楚他的對手是誰。
他抬起頭看著二樓的蛇鱗騎士,要是換一個說不定還能逃離,卻唯獨遇上這個能在黑暗中看到人體溫的家伙。
下一刻,蛇鱗騎士動了,他從二樓一躍而下,跳入黑暗之中。
蛇鱗騎士的落地沒有任何聲音,即使他身穿著厚重的盔甲。
神翼騎士見狀也明白,游戲結束了,他會動就代表已經抓住斬殺那少年的機會了。
然而,令神翼騎士完全沒想到的是,就在他這么認為的時候,一道深藍色的電弧出現了。
不是在外頭的滾滾烏云之中,而是在這個大廳內。
而他也認出了那道電弧是什么。
他瞬間擋在露米艾兒的身前,腰間的利劍抽出。
然而在這之前,那道藍色的閃電便用極快的速度沖向了舞臺,緊接著隨著一道兵刃觸碰的光閃現后,數萬道微小的電弧便朝著空中四射而出,將頭頂的火盆擊穿一個大洞,使里頭的煤炭全部落了下來,讓火光重新照耀漆黑的大廳。
而后,所有人都看到,在兵刃碰撞后的聲音響起時,一名有著金色長發,雙眼泛著電光的絕美少女提著被毆打的高文衣領,她的腰間抱著一個女仆,另一只手則和那名打碎了玻璃的少年死死握在一起,朝著懸崖之下墜落。
而那名少年的套著臂甲的手則對著大廳之中抹了個脖子,然后帶著戲弄的笑容落出了人們的視線。
兵刃碰撞的響聲回蕩在整個重獲光明的大廳之中,眾人們看著大廳里,沉默不語。
在一片狼藉之中,除了那些慘叫的貴族,沒有人敢說話。
因為蛇鱗騎士站在那里,蛇一樣的長槍被他握在手中,而他的懷里,梅琉娜咬著牙,雙眼通紅地看著窗外時樂對她做的那個動作。
眼中滿是怨毒、憤怒、屈辱,同時還有不解,不解為什么時樂要對她做這種事。
時樂把她當成了誘餌朝著大廳之中的柱子扔了過去。
蛇鱗騎士明白時樂為什么要對他說那句話,只有聽準了梅琉娜的聲音,才能在她被撞成肉餅前救下她。
從而讓他無法阻止那名化身雷霆的少女帶著他們逃離。
不過時樂要是知道蛇鱗騎士能夠在黑暗中看到人的體溫,他也懶得那么說,就直接丟了。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時樂沒有殺梅琉娜。
若是一個被憤怒左右的人,他大概率拼了一切也要殺死梅琉娜。
但他沒有,他是憤怒了,蛇鱗騎士很清楚他的憤怒,但卻是很冷靜的憤怒。
他利用了他的仇人幫自己人逃脫,將自己的一時爽快放在了同伴性命的身后。
這樣的人很恐怖,因為他們臉上表現出來的情緒完是真實的,但就是真實的才會讓他人上當。
因為他即使真的抱有這些負面情緒,但這些情緒卻無法動搖他的思考。
他依舊能夠冷靜且清楚地判斷四周的形勢,篩選出自己想要的。
這種人......
蛇鱗騎士的頭盔下,一張嘴咧到耳邊,嘴角溢出唾液癲狂地笑著。
好想讓他吃掉他的妻子、父母、手足,在墮落中被我殺死。
再找到他的下一世,將他培養成我的東西!
......
“時樂先生,我不行了。”
墜落中的薇絲,身上的電弧消失不見,黑色的絲帶如同漆黑的雙翼,再次浮現,遮蓋住少女的雙眸。
然后她提著的高文也從她的手中脫落。
時樂知道這是為何,薇絲雖被封印了力量,但可以努力將其掙脫幾毫秒,使出小半力量。
當時在落入森林時,薇絲便是下意識用雷霆將那里的樹木全部劈炸,從而使那里的樹叢出現那樣的痕跡。
后續力量就會被再次封印,她就只能成為普通人,必須再次積蓄一段時間才能繼續掙脫封印。
在晚宴上察覺不對時,他就給薇絲交流過,如果他發出信號,她就準備沖破封印逃跑。
“抱緊我!”
時樂沖著薇絲喊著,并將其一把抓到自己身后,后者死死摟住時樂的身體,一動不敢動。
叁壹則不需要時樂提醒,早就從薇絲身上換到了時樂的背后,和薇絲一左一右摟住時樂的脖子。
“高文先生!”
時樂同時伸出右手讓高文抓住,后者雖然沒法說話,但手還是正常的,很聽話地抓住了時樂。
時樂確定三人都沒有掙脫后,他看著地面左手出現金白的火焰朝著空中猛揮一拳。
手甲靠著生焰向上出力,雖然無法讓他飛起來,但讓時樂下墜的速度慢了些,從而使他免于落地的瞬間成為肉餅。
咚!
時樂帶著三人站在了地上。
他感受著雙腳傳來的巨大沖擊讓他的骨骼肉體開始炸開,他死死咬住牙,沒有喊出來。
并控制著生焰進入碎裂炸開的雙腿上,將他的雙腿瞬間又融合了起來。
叁壹則不停將生焰傳給他,最終,時樂沐浴在暴雨和烈火中,成功帶著所有人,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