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V緩緩?fù)Ｔ谝粭澒乔埃宄康年柟馔高^樹葉間隙，在銀白色的車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蘇雨晴早已等在門口，她斜倚在門框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卷著發(fā)梢。

身旁的蘇曉夜緊緊抱著一只褪色的毛絨熊，熊的左耳上還歪歪地縫著補(bǔ)丁，顯然是被主人珍視多年的玩伴。

“林辰爸爸！”看見來人，蘇曉夜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小跑著迎上前，“你今天特別帥！”

林辰笑著蹲下身，讓視線與小女孩齊平。

他伸手揉了揉她柔軟的發(fā)頂，指縫間漏出幾縷翹起的發(fā)絲：“曉夜今天也特別很可愛哦。”

蘇雨晴依舊靠在門邊，雙手背在身后，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哥哥～早上好呀～”

她故意拖長的尾音像裹了蜜糖，聽起來甜得有些發(fā)膩。

林澈的太陽穴突突一跳——這聲“哥哥”怎么聽都帶著促狹的意味。

但他只是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早。”

“媽媽在樓上等我們。”蘇雨晴轉(zhuǎn)身，馬尾辮在空中劃出歡快的弧線。

“走這邊。”她踩著輕快的步子走進(jìn)大門，涼鞋在臺階上叩出清脆的聲響，林辰跟在她的身后。

林澈剛要邁步，衣角突然被輕輕拽住。

他低頭看去，蘇曉夜正仰著小臉，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盛滿期待。

他自然而然地蹲下身，張開雙臂：“哥哥抱你上去好不好？”

小女孩臉上頓時綻開大大的笑容，像朵突然盛開的鮮花。

她歡呼著撲進(jìn)林澈懷里，毛絨熊擠在兩人之間，散發(fā)出淡淡的薰衣草香——是經(jīng)常被細(xì)心洗滌的味道。

公寓樓梯間的光線有些昏暗，聲控?zé)綦S著他們的腳步聲次第亮起，五樓的門虛掩著，從里面隱約傳來熏香的味道。

蘇晚意推開門，手里提著個老舊的皮質(zhì)小箱子，“麻煩你們了。”她溫柔地笑著。

“不麻煩，都是一家人了”林辰接過箱子，語氣輕快，“剩下的交給搬家公司就行，我們先把重要的東西帶過去。”他的目光在蘇晚意臉上停留片刻，兩人相視一笑。

林澈跟著蘇雨晴走進(jìn)屋內(nèi)，目光掃過客廳。

墻上掛著母女三人的合照，茶幾上擺著幾個小巧的擺件，整體布置溫馨而簡潔，處處透露著生活的氣息。

“這些要帶走。”蘇雨晴指向墻角摞著的紙箱。

最上面那個箱子沒封嚴(yán)，露出相冊的一角，林澈瞥見照片里穿初中校服的少女對著蛋糕做鬼臉。

他彎腰去搬最底下的箱子，手臂肌肉瞬間繃緊——這重量堪比小型保險箱，正當(dāng)他調(diào)整姿勢時，突然感覺箱體微微晃動，重心詭異地偏移了。

抬眼正對上蘇雨晴若無其事的表情，對方的鞋尖正不著痕跡地抵著紙箱底部。

“哎呀，哥哥連這點力氣都沒有嗎？”她故作驚訝，聲音卻壓得很低，只有他能聽見，眼底跳動著惡作劇得逞的光。

林澈瞇起眼睛，突然松手。

“嗚哇！”蘇雨晴猝不及防，箱子猛地往她那邊傾斜，她慌忙扶住，臉頰鼓了起來，“你故意的！”

“箱子自己滑的。”林澈一臉無辜，轉(zhuǎn)身時卻從喉間漏出一聲輕笑。

他伸手去搬另一個箱子，發(fā)現(xiàn)標(biāo)簽上寫著“曉夜的寶貝”，字跡圓潤可愛，旁邊還畫著歪歪扭扭的小星星和笑臉，顯然是蘇曉夜的手筆。

蘇雨晴瞪著林澈，注意到林澈的動作后眼珠一轉(zhuǎn)，趁他彎腰時裝作被絆倒的樣子，整個人往他身上栽去。

“當(dāng)心！”林澈條件反射地轉(zhuǎn)身接住她，兩人踉蹌著撞在墻上。

少女身上的清甜香氣瞬間籠罩了林澈，他后背抵著冰冷的墻面，胸前卻是少女溫軟的觸感，溫?zé)岬臍庀⒎鬟^頸側(cè)，激起他皮膚一陣細(xì)微的戰(zhàn)栗。

“抱歉～”蘇雨晴拖長音調(diào)，雙手撐在他胸口借力站穩(wěn)，指尖卻故意在他襯衫的紐扣上繞了一圈，“地板太滑了。”

林澈喉結(jié)動了動，正要說話，蘇晚意從廚房探出頭：“怎么了？”

“沒事～“蘇雨晴瞬間切換成甜美的聲線，像受驚的兔子般迅速退到安全距離，裝作若無其事地整理頭發(fā)。

林澈微微一笑，假裝沒看見她紅得像要滴血的耳尖。

需要特別帶走的物品不多，幾個紙箱很快塞滿了SUV后備箱，回程時，林澈主動把副駕駛讓給蘇晚意，自己鉆進(jìn)后座。

蘇雨晴已經(jīng)坐在靠窗位置，正幫曉夜系安全帶，見他過來，她故意往窗邊縮了縮，留出夸張的空隙。

“我又不是病毒。”林澈小聲嘀咕，換來對方一個俏皮的鬼臉。

車子駛?cè)胫髀窌r，曉夜已經(jīng)抱著毛絨熊打起瞌睡，蘇雨晴輕輕把妹妹的腦袋按在自己肩上，手指無意識地卷著她細(xì)軟的發(fā)絲。

等紅燈的間隙，她突然抬頭，正好撞上林澈的視線。

陽光透過車窗在她睫毛上跳躍，投下細(xì)碎的陰影，她眨眨眼，用口型無聲地說：“看什么看？”

林澈別過臉，卻在車窗倒影里看見她偷偷揚(yáng)起的嘴角。

回到家后，醒來的蘇曉夜像只歡快的小麻雀，在屋子里跑來跑去，小皮鞋在木地板上敲出歡快的節(jié)奏。

“這里放熊先生！那里要擺我的畫！”她揮舞著小手指揮，馬尾辮像鐘擺似地?fù)u晃。

林辰舉著相框在墻上比劃，蘇晚意在他身后半步溫柔指點，手指虛點著：“再往左一點......對，就是那里。”

林澈蹲在客廳角落組裝書架，螺絲刀與木板碰撞出沉悶的聲響，蘇雨晴端著水杯走過來，杯里的冰塊一陣晃動。

“這個螺絲是不是松了？”她突然湊近，呼吸帶著檸檬水的酸甜氣息拂過他的耳畔。

林澈手一抖，螺絲刀在木板上劃出淺淺的白痕。

“你離遠(yuǎn)點。”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

“為什么？”她睜大眼睛，濃密的睫毛扇啊扇，“我不是在幫忙嗎？”

說著她故意按住林澈正要拿的螺絲，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他的手背。

林澈深吸一口氣，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臉頰，往兩邊一扯，少女的臉柔軟得像糯米團(tuán)子，手感好得讓人想捏住就不放開。

“嗚！你干嘛！”猝不及防的蘇雨晴大聲抗議。

“檢查下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東西附身了。“林澈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今天格外煩人。”

“你才......”

“姐姐，林澈哥哥，你們在吵架嗎？”曉夜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旁邊，懷里還抱著那只毛絨熊，眼里寫滿擔(dān)憂。

“沒有哦～”蘇雨晴瞬間切換成溫柔姐姐模式，揉了揉蘇曉夜的腦袋，“我們是在......培養(yǎng)感情。”

“培養(yǎng)感情？那我也要和林澈哥哥培養(yǎng)感情！”蘇曉夜聽見后，立刻興奮地叫喊道。

聽見這個回答，林澈嘴角抽搐著瞪了蘇雨晴一眼，后者則吐了吐舌頭，哄著自己的妹妹去到了別的地方。

林澈長出口氣，繼續(xù)與書架搏斗。

午餐時林辰做了拿手的糖醋排骨，醬汁在燈光的照耀下泛著誘人的光澤，蘇曉夜吃得滿嘴油光，蘇晚意則拿著濕巾追著她擦臉。

林澈正夾起一塊魚肉，突然感覺桌下的腳被人不輕不重地踩住，他抬眼，對面的蘇雨晴正優(yōu)雅地小口喝湯，睫毛低垂掩住眼中的狡黠。

他不動聲色地伸腿，勾住她的腳踝往自己這邊一帶。

“呀！”蘇雨晴手一抖，湯勺磕在碗沿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雨晴？”蘇晚意疑惑地看過來。

“椅子......有點滑。”她紅著臉解釋道。

林澈笑容純良地指指湯勺：“還要添湯嗎？”氣得蘇雨晴在桌下狠狠踹了他一腳。

午后陽光熾烈，但涼爽的空調(diào)房里感受不到那份灼熱，曉夜抱著毛絨熊在沙發(fā)上睡著了，鼻翼隨著呼吸輕輕翕動。

蘇晚意和林辰在廚房洗碗，水流聲和低語聲混成溫馨的白噪音。

林澈靠在陽臺欄桿上，望著遠(yuǎn)處城市在熱浪中微微扭曲的輪廓，不知道在想什么。

玻璃門滑開的聲音傳來，蘇雨晴端著兩杯冰檸檬水走到他身邊，杯壁凝結(jié)的水珠滴落在她指尖，像晶瑩的寶石。

“累了？”她遞過杯子，冰塊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

“還行。”他接過杯子，指尖不經(jīng)意碰到她的手，兩人同時縮了一下。

沉默片刻后，蘇雨晴突然小聲說：“謝謝。”

林澈歪頭：“謝什么？”

“謝謝你今天……陪我鬧。”她低下頭，聲音很輕，“像以前一樣。”

“不是說好了嗎？私下里想鬧的時候，我隨時奉陪。”他喝了一口檸檬水，愜意地感受那種酸甜冰爽的液體滑過喉嚨的感覺。

“不會覺得很幼稚嗎？”蘇雨晴突然抬起頭直視著林澈，“明明是......那么大的人了，卻像小孩子一樣玩鬧。”

“十六歲的人不能幼稚嗎？”林澈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看著她又急又氣的樣子，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發(fā)頂。

柔軟的發(fā)絲穿過指縫，帶著陽光的溫度和洗發(fā)水的清香。

蘇雨晴沒有躲開，只是輕輕“哼”了一聲。

“我想過了”，林澈望著遠(yuǎn)處飄過的云，嘴角噙著一絲笑意，“上輩子我們都沒機(jī)會當(dāng)個任性的小孩。”

“而現(xiàn)在爸爸不會遇見那個女人，晚意媽媽也不會因為......”他頓了頓，“總之，現(xiàn)在的我們可以幼稚一點。”

蘇雨晴望著他側(cè)臉，輕聲說道：“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能幼稚是件幸運(yùn)的事。”林澈轉(zhuǎn)頭看她，眼神認(rèn)真，“說明還有人愿意縱容你的任性。”

“所以既然現(xiàn)在還有幼稚的權(quán)力，就不要放棄它。”

“嗯。”蘇雨晴點點頭，柔聲回應(yīng)道。

下一秒她卻突然變臉：“所以這就是你一直摸我頭的理由？”

“手感不錯。”林澈不僅沒松手，還得寸進(jìn)尺地又揉了兩把，“像在rua一只炸毛的貓。”

“林！澈！”蘇雨晴張牙舞爪地?fù)溥^來，卻被他輕松按住額頭。

少女揮舞著手臂，卻像被翻過身的烏龜，怎么都夠不著他。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影子在地面上交疊著，像是從未分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