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敗者食塵

“怪哉，想我凌泠迄今潔身自好，何故惹了桃花，難道真如蔡兄所說，我是魅靈根...”

順利取得教習徽章后，凌泠還分配到一間獨立的小木屋，待遇可謂豐厚，回想起此前接連遭受的兩次考驗，他仍覺匪夷所思。

但提起“桃花”他突然想起在龍城時蔡吉贈予的傳音玉牌，當他嘗試聯系對方時，發現并無反應。

無奈，臨近約定匯合的時間，他也顧不得多想，起身往外走去。

他現在的居所處于普通護院營房與常規學舍后方的山脊，周遭立著幾座瞭望哨塔，與院長和內物執事所在的內務院遙遙相對。

對面山頂處的內務院中設有一個平臺，據說是院長觀星、修煉之地，立于其上，能俯瞰整個百草問道堂。

他腳力極佳，不多時便行下山去，來到了板橋鎮上。

孤身走入鎮上老街，青石板路兩旁是低矮的商鋪，空氣中混雜著食物的香氣，人聲的嘈雜，好不熱鬧。

其間景象與山中的寂靜截然不同。

穿著綢緞錦袍的鎮民和粗布麻衣的村戶擦肩而過，眼中有一種習以為常的漠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

當鋪門口的空地上，幾個穿著嶄新細布棉襖、臉蛋紅潤的男孩正在追逐打鬧。

思維相對早熟的女孩們則玩著修仙過家家，諸如某某某扮演霸氣女帝，某某分飾心機反派之類。

凌泠耳聽八方，眼觀六路，收集整理路人們閑聊時無意間透露的信息后，意外發現，在這板橋鎮上，百草問道堂的口碑極好。

其心中狐疑更甚，對于問道百草堂傳授學員近乎自毀功法的動機百思不得其解。

還有那天上門的那兩個人的態度更是值得玩味。

正想著，不覺走到涼皮店，琳瑯和璇璣姐弟倆早已等候多時。

“師父，你怎么了？”剛落坐，察覺到他神色有異，琳瑯小心問道。

“說來話長。”凌泠接過璇璣遞來的茶水，一飲而盡：

“對了，你們鎮上有兌換錢幣的錢莊嗎？”

“有的，有的師父，鎮上錢莊共有九家。”

“好，待會兒吃完涼皮帶我去。”

隨后，他向兩人透露自己已經成功應聘他們學院教習，并分得新的住所，之所以去換錢主要是想報答他們一家的救命之恩。

相比修仙界通用的靈石，當地流通的貨幣似乎更適合報恩。

“不對勁，師父你不對勁。”璇璣眼睛瞇成一條縫。

“怎么？”

“你是代表天道意志嗎？”他喝了口水：

“不應該啊，咱們修行之人本就逆天而行，大多業障纏身，怎么你就如此順遂？心想事成？”

“不對勁，你不對勁。”凌泠學著他的樣子，雙手相扣放于鼻前，一本正經：

“你身上有臟東西。”

氣氛一時詭異。

“可以開吃了。”琳瑯將涼皮分別端到兩人面前。

此時一道突兀的聲音傳入耳中：

“喲！快看！這不是響水村那個‘采菇王’家的兩個崽子嗎？”

青年雙手叉腰，故意拉長了調子，聲音響亮地喊道。

他身邊幾個跟班立刻做出反應，哄笑起來。

琳瑯和璇璣聞聲識人，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直接將其無視。

“嘖嘖嘖，”楊水旺上前幾步來到他們面前，小眼睛滴溜溜地轉，打量著凌泠，他夸張地捏著鼻子，仿佛聞到了什么惡臭:

“這種東西你們怎么吃得下啊？”

說著，他零幀起手，直接掀桌。

店內客人見有人找茬，四散而出，但并未走遠，而是找好位置，看起了熱鬧:

“這不楊四爺家的紈绔么，他來做什么？”

“噓！小點兒聲！你惹得起么就說！”

“怎么，學了六年連練氣境都沒到的廢物也敢拿這種眼神看你爹？”

楊水旺嗤笑一聲，滿臉不屑:

“來打我撒，不服氣就來打我撒！”

見三人并不接招，他語氣嘲諷:“窮鬼！一股子土腥味！臊得慌！”

凌泠深吸一口氣，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后悔萬分:

【這人有病吧？！】

“走吧，不用跟沙雕一般見識。”璇璣見其表情驟冷，心道糟糕，生怕凌泠忍不住幫他們強出頭。

惹上這個狗皮膏藥，往后的日子更不好過，身后勢力不及，眼下還是隱忍為上。

“要打先打我，別傷害他們！”說著，凌泠將他倆擋自己在身前:

“小孩子不要莽，趕緊退。”

琳瑯嘴角一抖:

“你說的跟做的不一樣啊……師父！”

她聲音壓的極低，這“師父”二字幾乎是擠出來的。

“你算哪根蔥？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快滾！別打擾小爺找樂子。”

楊水旺揚起下巴，鼻孔懟人。

“嘶！”此情此景，似曾相識，凌泠只覺太陽穴跳痛，那些潛藏的記憶死灰復燃。

【我這是…】

眼見就要想起什么，黃沙小圣孫蕪彤種下的迷魂印再度將其思維“修正”。

潛意識中，一個念頭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余。”

“嘭！”

下一秒，楊水旺被他按著臉猛的砸在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所有看熱鬧的人都愣住了。

琳瑯大驚。

璇璣大駭。

楊水旺大怒，意圖起身:

“你敢打我？！”

“嘖，下手還是太輕了。

”凌泠面色難看，預想中這一擊足以將對方擊暈，但現實仍有偏差。

很快他就發覺導致這種偏差的源頭，正是楊水旺隨身佩戴的護身法器。

見他出手，姐弟倆也豁了出去，不管這楊家在鎮上權勢滔天，上來就對著地上的楊水旺一通踐踏。

“反了！反了！”楊水旺如同一頭暴躁的野獸，對幾個跟班咆哮道:

“區區廢物竟敢來老子頭上放肆！都愣著干什么！給我拿下！”

幾個跟班面面相覷，意識到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象征性的圍了上來。

“御風卷黃塵。”

大風突起，黃沙滾滾，拍得人臉頰發痛，眾人視線受阻，下意識捂鼻遮面。

“哎喲！”混亂中，只聽得楊水旺一聲慘叫。

待黃沙散去，眾人這才看清，楊水旺缺了兩顆門牙。

反觀與之起沖突的三個人早已溜了沒影。

“呸！真他媽倒霉！沾上窮鬼的晦氣！我們走！”

楊水旺嫌惡地啐了一口血唾沫，朝旁觀者吼道:

“看什么看！都給老子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