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坦白

趙欞哭著鼻子，更不可能讓她開車了。

沈宸霆直接把趙欞送回家里。副駕上的趙欞，哭聲止住了，眼圈還是泛著紅。

沈宸霆說要送她進去，她沒拒絕。

他打開車門，趙欞還在嗦著鼻子，哭泣都沒完全平復。

沈宸霆沒說話，默默牽著她的手，十指相扣帶她回家。

到了家門口，趙欞默默拿出鑰匙，開了門，徑直走了進去。

沒說讓他進來，也沒說不讓他進來。沈宸霆也就跟著她進去了。

上次來，還是一次性拖鞋。今天，沈宸霆瞄到旁邊的玄關處放了一雙男士拖鞋。

他心下一動，立刻就換上了。

滬城寸土寸金，趙欞租的房子是一室戶，進門就能看到房子的全貌。沈宸霆什么都沒注意，只是環視一周之后，眼光落在掛在陽臺門邊的那串風鈴。

今天是驟然降溫的，此時已是降溫最劇烈的時候。寒風裹著雪籽呼嘯而過，風鈴被大風卷起，毫無規律的擺動。尾部的鈴鐺，則隨著不規則的擺動，也不規則的響起“叮當叮當”的聲音。

“把衣服脫了，讓我看看傷。”

沈宸霆一愣，剛才不是看過了嗎？

“快脫！”趙欞的口吻帶著命令。

沈宸霆乖乖的脫了外面的羽絨服，依然把衛衣的衣角撩起來一截。

等了一會，沈宸霆忽然感覺背上有一絲絲涼意，中間還夾雜著一點被羽毛滑過似的酥癢。

“對不起~”。趙欞一邊拿棉簽給他消毒，一邊小聲地嘟囔。

聲音很輕很輕，但沈宸霆聽的十分清楚。而這簡單三個字輕輕飄入他耳朵里時，然后又重重的敲在他心上。

她在道歉，這樣的小事情，她居然都要道歉。

沈宸霆呼吸沉重了起來，他突然很懊惱，是他把趙欞變成這樣自卑又內耗，用了心卻又擔心自己做不好，別人給一滴水，她還給別人一片湖，卻還帶著負疚感。

沈宸霆猛地拉下衣服，趙欞被他扯下衣服的力氣帶到，沒注意把手里的棉簽掉到了地上。

她彎腰想去撿起來，剛伸下去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

“欞欞，你沒有錯。以前你沒有錯，我現在受傷你也沒有錯。”

聽到他說的話，趙欞的眼神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她依然蹲在地上，頭埋的很低，嗡嗡的話語從下往上攀爬；似乎要經歷很艱難的狀況，才能把這些話傳達到高處。

“如果我沒有錯，為什么你寧可跟她們拉手；也不愿意看我一眼。”

“如果我沒有錯，這次你怎么會被葉芷蘭捅傷？”

“如果我沒有錯……”

沈宸霆受不了了，那些話雖輕猶重，猶如一把利刃一道道往他心口上割。

“撲通！”

沈宸霆雙膝跪在趙欞面前，雙手捧起她埋得很深很深的臉，湊上去輕輕的啄吻她的雙唇。

“欞欞，你沒有錯，錯都是我，都是我的錯！”

沈宸霆的話似是從胸腔里發出來，帶著濃重的低吟聲，字字回響在趙欞的耳畔。

“欞欞，對不起，是我，是我對不起你。我當時只想保護你，我沒想到那樣也會傷害你。”

趙欞似是沒有聽明白沈宸霆的話，掛著淚珠的眼眸，帶著疑惑看著他。

沈宸霆緩緩地向她靠近，像對待一個易碎的物件一樣，輕柔地把她擁進自己懷里。他手上使著勁，但是當碰觸到她身體的時候，卻溫柔至極。

趙欞也由著他把自己摟進懷里。

兩個人不是特別順暢的姿勢相擁著，沈宸霆深吸一口氣，才有勇氣說出那些話。

“我一直認為我的媽媽是溫柔大氣的人，我也認為我的爸爸是全天下最顧家的爸爸。可是那年，你生日的前幾天。我媽突然發現我爸在外面養著一個女人，而且那個女人還生了個孩子，年紀比我小幾歲。”

“我媽當時就崩潰了,跟我爸鬧離婚。我爸一點猶豫沒有，第二天就跟我媽領了離婚證，當天就帶著一些簡單衣物離開了。”

“我媽那幾天，天天不吃東西不說話，緊緊拉住我不讓我離開；我就是去給她做飯倒水，她都要跟在旁邊眼巴巴地盯著我。”

“我媽一直都被我爸寵的像個小公主，十指不沾陽春水。我爸離開，對她來說好像世界坍塌了。她唯一能抓住的就是我。”

“你生日那天，我失約了。可是，我沒辦法。我媽那個樣子，我根本離不開半步。本想改天我能去學校之后再跟你道歉；誰知道，我媽開始鬧的更厲害。”

“我和你的小秘密，我媽幾乎都知道。那天晚上，她突然發狂，說你是搶她兒子的女人！她要找你拼命！我用了好多方法，才把她安撫下來。”

沈宸霆說著，身體卻微微的發抖。趙欞本來只是被動的接受他的擁抱，此時卻感覺他似乎是更脆弱的一方。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啞。

“后來，我媽的情緒穩定一些。我也可以回學校上課了。學校里有很多同學的家長，都和我媽是同事；我生怕他們傳一些你的事情給我媽，又激化她的情緒，然后來傷害你。所以，所以，我才……”

沈宸霆哽咽著，沒法說下去。

“所以，你才故意跟那些女生走得近，甚至官宣戀愛；是為了讓你媽去傷害她們？”

趙欞猜到了沈宸霆的想法。

此時，沈宸霆的頭已經埋在她的肩窩里。他搖了搖頭，說：“我不管我媽會不會去傷害他們，總之我不能讓她傷害你。所以，我要跟你撇清關系，撇的越干凈越好。”

沈宸霆的腰背寬闊結實，可趙欞的雙手環抱上去時感受到的卻是一陣陣的僵直。

“沈宸霆，你好傻。”

沈宸霆連連點頭，嗚咽聲漸起。

“是的，欞欞。我太傻了，我后悔了，我當初不應該那樣。我以為我保護了你，可是我卻把你弄丟了。”

是啊，少年時不顧后果的沖動決定，雖然帶著好的出發點，可是結果卻令人唏噓。

幸好，他們還有重逢的機會。這一次，沈宸霆要認認真真，大大方方地去追求趙欞。把失去的愛給她補回來，把受傷的心給她療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