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滿中天，終南山的翠華峰籠罩在一片清冷銀輝之中。

張小凡盤膝端坐在一方青巖之上，雙目微闔，膝前橫放著那柄令天下武者聞風喪膽的霸刀。

皎潔的月光如水般流淌在他周身，竟似被某種無形之力牽引，在身前三尺處形成一道朦朧的光暈——那是他體內魔種正在吞吐月華，滌蕩神魂體魄。

“錚——“

霸刀突然無風自鳴，發出清越龍吟。

張小凡似乎心有所感，緩緩睜開眼睛，眸中似有星河倒懸，一道神光轉瞬即逝。

山道盡頭，月華如水處，一道頎長身影緩步拾級而上。

來人一襲素白武士袍，衣袂翻飛間宛若謫仙臨凡。

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輪廓——劍眉斜飛入鬢，目若寒星璀璨，挺直的鼻梁下嘴唇微抿。

最令人心驚的是那股渾然天成的氣度：既有世家公子的清貴雍容，又含絕世刀客的孤傲凌厲，更帶著年輕人特有的銳意鋒芒，這奇特的氣度將男性的陽剛英朗體現的淋漓盡致。

這般風采，當真是“立如芝蘭玉樹，笑若朗月入懷“，只怕天下女子見了，都要為之傾心。

“嶺南宋缺，請岳公賜教。“

清越聲音響起時，他正好立于三丈之外。

手中水仙刀微微抬起，刀尖不偏不倚指向張小凡眉心。

山風驟止，漫天月華仿佛都凝聚在那一點寒芒之上，竟在青巖上投下粼粼波光。

張小凡并未立即起身，而是細細打量著這個名滿天下的年輕人。

“嗯，幸好沒讓仙兒這丫頭上山觀戰，以這年輕人的風姿。。。”張小凡心中感嘆。

同時他注意到宋缺握刀的指節分明，氣息與山風同頻——這是“天人交感“的征兆。

更難得的是，那雙眼眸清澈見底，不見半點雜念，唯有對刀道的至誠追求。

“好一柄絕世神刀。“張小凡終于起身，霸刀仍不出鞘，“你可知今夜月華為何格外明亮？“

宋缺眸光微動，水仙刀在月下劃出半輪清光：“可是岳公以無上玄功，引動太陰精華，以占天時之利。“

“非也。“張小凡縱身而起，朗聲長笑，笑聲震得松濤陣陣，“是要你看清我的刀“

霸刀驟然出鞘！一道比月光更冷的刀光沖天而起，霎時間天地失色。

張小凡一刀斬出，刀光如九天明月垂落，似遠似近，似虛似實。

明明只有一刀，卻仿佛同時斬向四面八方，連月光都被這一刀牽引，化作萬千銀絲纏繞刀鋒。

遠處觀戰的武者只覺眼前天旋地轉，明明刀光還在百丈之外，卻仿佛已經劈至眉心，不少人悶哼一聲，竟被這一刀的意境逼得氣血翻涌，幾欲嘔吐。

宋缺瞳孔驟縮，身形不退反進，手中水仙刀倏然展開——

刀光如云霞漫卷，輕柔縹緲，似實似幻。

宋缺身形飄忽，刀勢如天仙乘風，刀刀連斬，每一刀都恰到好處地截住張小凡刀勢的薄弱之處。

刀鋒交擊，竟無半點金鐵之聲，唯有月光被刀氣攪碎，化作點點銀輝灑落。

張小凡眼中閃過一絲贊許，霸刀一轉，刀勢驟然由虛化實——

這一刀再無方才的縹緲，而是如山岳傾塌，大地傾覆。

刀鋒未至，刀氣已在地面犁出一道深痕，碎石崩飛，氣浪排空！

宋缺身形驟退，水仙刀在身前劃出數道圓弧——

刀光如水中映月，虛實難辨。每一刀都似月光倒影，看似輕柔，卻暗藏鋒芒。

刀氣層層疊疊，竟在身前布下一道無形屏障，將張小凡剛猛無匹的刀勢層層消解。

二人身形交錯，刀光如電。

張小凡的刀法時而如明月高懸，清冷孤絕；時而如五岳坍塌，沛然難擋。

而宋缺的天刀八勢則變幻莫測，時而如云霞漫卷，輕柔靈巧；時而如寒潭映月，虛實難測。

“砰砰砰”

轉眼間，二人已交手百余次，整座翠華峰頂的月光都被刀氣攪亂，時而如銀瀑傾瀉，時而如碎玉紛飛。

觀戰眾人早已退至百丈之外，仍被刀氣余波逼得呼吸凝滯。

此戰，已非人間武學，而是近乎于道的交鋒！

月華如水，山巔的松濤聲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張小凡收刀而立，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贊賞：“如此年紀，刀法修為竟已臻至宗師巔峰，宋缺，你的資質心性當真令人贊嘆。“

宋缺水仙刀橫于胸前，刀身映著月光微微震顫：“得蒙岳公指點，宋缺三生有幸。“

他虎口已然迸裂，鮮血順著刀鐔滴落，卻在落地前被刀氣蒸成血霧——方才那式刀法，張小凡分明將力道精準控制在他承受極限，多一分則傷，少一分則懈。

這份舉重若輕的掌控力，正是大宗師與宗師之間難以逾越的鴻溝。

“我也不欺負你。“張小凡橫刀當胸，“你我三招為限。方才算第一招，接下來兩招，且看你能否接住。“

話音未落，霸刀已化作碧波萬頃。

刀勢看似平靜無波，卻暗含吞噬天地的威能。

這正是張小凡融合佛道魔三家真意后，武學境界暴漲，便將霸刀三勢中的攪海，升華而成“滄海“——表面如大海粼粼，波瀾不驚，內里卻蘊含無窮變化，時而化作萬丈波濤，時而化作無盡旋渦。

宋缺瞳孔驟縮，水仙刀突然發出一聲清越龍吟，宋缺身形翩然后撤三步，每步都在巖面上踏出蓮花狀裂紋，三步之后竟借勢騰空而起——

人在半空，刀光卻似從九霄垂落的銀河。

這一刀將“水仙刀“輕靈特性發揮到極致，刀鋒震顫間分化出七道虛實相生的刀弧，如謫仙揮袖攬月，絕美中帶著寂滅的寒意。

七道刀弧首尾相銜，精準劈向碧海刀勢最深處那一點幽藍。

宋缺以畢生修為凝聚這一擊，刀尖所過之處，連月光都被割裂出一道真空軌跡。

“好眼力！“張小凡朗聲贊嘆，刀勢驟然一變。

碧海化萬丈怒濤，怒濤又在瞬間化作萬千漩渦，每一個漩渦都是一道凌厲刀氣所化。

無盡的怒濤和旋渦誓要將宋缺這邀月仙人吞噬殆盡。

宋缺身形在空中詭異地折轉三次，水仙刀如穿花蝴蝶，在漩渦間靈巧穿梭。

“叮叮叮”

刀鋒相擊的脆響連成一片，宛如珠落玉盤。

當最后一縷刀氣消散時，宋缺飄然落地，衣袍已被汗水浸透。

但他握刀的手卻比方才更加穩定，眼中閃爍著悟道后的明悟之光。

“還剩最后一招。“張小凡的聲音突然變得縹緲不定，“也是我畢生武學的精華，你且看好。“

宋缺屏息凝神，在張小凡的壓力下，心神前所未有的凝聚，這一刻自己仿佛忘記了世間的一切，唯有自己手中的水仙刀與自己是真實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