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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歸隱名沉舟

就在張小凡與小白已經離開河陽城的時候,一道湛藍遁光劃破天際,穩穩落在城門外。

光芒散去,現出陸雪琪清冷絕塵的身影。

她一襲白衣勝雪,天琊神劍在晨光中泛著幽幽藍芒。

陸雪琪抬眸望向城門上“河陽城“三個斑駁大字,神色如常地緩步入城。

街上行人漸多,叫賣聲此起彼伏,卻無人敢靠近這位氣質清冷的仙子。

她步履輕盈地穿過長街,徑直來到山海苑門前。

“喲,仙子您來了!”店小二遠遠望見那道熟悉的白影,連忙小跑著迎上前,“還是老位置?”

陸雪琪微微頷首,隨小二上了二樓雅座。這是她每次下山必來的地方,臨窗的位置能望見遠處的青云山脈。

她將天琊神劍輕放在桌上,聲音清冷:“一份清燉寐魚,兩個小菜。”

“好嘞!您稍等,馬上就來!”小二殷勤地擦了擦本就一塵不染的桌面,快步退下。

不多時,熱氣騰騰的清燉寐魚和幾樣精致小菜便擺上了桌。魚湯澄澈,魚肉雪白,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您還是這么喜歡這清燉寐魚。“小二一邊布菜一邊笑道,“每次來都必點。”

陸雪琪執起竹筷,輕聲道:“這個味道,難忘。”

小二聞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說道:“說起這寐魚,前幾日有位客官可真是行家。只是嘗了一口,就知道這魚是怎么做的,連寐魚的來歷都說得一清二楚。”

陸雪琪的筷子突然停在半空。

“那人...什么模樣?”她的聲音依舊清冷,指尖卻微微發緊。

小二并未察覺異樣,回憶道:“那位客官穿著藍色衣衫,長得不算特別俊朗,但看著就讓人安心,約莫二十出頭的樣子。

對了,今早退房時,肩上還蹲著只灰色的小猴子...”

“啪“的一聲,陸雪琪手中的竹筷斷成兩截。

她猛地站起身,素來平靜無波的眸子里,瞬間掀起了驚濤駭浪:“他往何處去了?”清冷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覺察的急迫。

小二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往、往南門方向...”

話音未落,一道刺目的湛藍劍光已悍然沖破雕花木窗!天琊神劍載著那道白衣身影,如離弦之箭,撕裂長空,直撲南門方向!

桌上,魚湯的熱氣還在裊裊升騰,斷成兩截的竹筷靜靜躺在桌沿,殘留著主人指尖的溫度。

陸雪琪御劍凌空,白衣在風中獵獵作響。

她神識全開,不放過下方每一寸土地。

南門外官道蜿蜒,兩旁是郁郁蔥蔥的樹林,偶有行人商隊緩緩而行。

“張師弟...”她輕聲喚道,聲音消散在風中。

一個時辰過去,方圓百里已細細搜尋一遍。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陸雪琪落在一條小溪邊,望著水中自己的倒影——那張常年冷若冰霜的臉上,此刻寫滿了失落與焦急。

““終究還是慢了么?”她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地、一遍遍摩挲著天琊冰涼如玉的劍柄。冰冷的觸感也無法平息心底翻涌的情緒。

忽然,她注意到溪邊泥地上有幾個淺淺的腳印,旁邊還有類似猴爪的痕跡。

陸雪琪蹲下身,指尖輕觸那些痕跡。泥土尚帶濕氣,顯然留下不久。

她的心猛地一跳,立刻御劍而起,沿著溪流方向追去。

然而追出數十里后,所有痕跡都消失了。

陸雪琪站在一處山崗上,舉目四望。

遠處群山連綿,云霧繚繞,哪還有那個熟悉的身影,恍惚間,陸雪琪一時怔住,許久未曾回神。

一股巨大的失落與茫然瞬間攫住了她。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尊凝固的玉像,任憑山風吹拂,久久未能回神。方才追尋時的急切與希望,此刻都化作了深不見底的虛空。

夕陽將最后一點余暉涂抹在天際,也將她孤峭的身影拉得修長而落寞。最終,她黯然轉身。天琊神劍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化作一道孤寂的藍虹,載著她,向著青云山的方向,破空而去。

夜幕降臨,青云山的輪廓已隱約可見。

陸雪琪落在小竹峰上,望著滿天星辰,輕輕嘆了口氣。

“師妹,你回來了。”文敏從屋內走出,

看到陸雪琪獨自站在崖邊的身影,關切道:“怎么這么晚才回來,是遇到什么事了嗎?”

陸雪琪搖搖頭,月光下她的側臉如冰雕般清冷完美,唯有眼角一抹微紅泄露了心事。

文敏欲言又止,最終只是輕輕拍了拍師妹的肩膀。

夜風拂過,吹動兩人的衣袂。

遠處大竹峰的輪廓在月色中若隱若現,那里,或許正有人同樣望著這片星空。

陸雪琪握緊天琊,轉身走向靜室。

她的背影挺得筆直,仿佛方才的失落從未存在。

只是地上那幾滴未干的水漬,在月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已經遠處的張小凡,不知道在他離開河陽城沒多久,一道白衣勝雪的身影為了尋他曾踏遍城中每個角落。

再后來,陸雪琪經常手持天琊,在熙攘的街市間穿行,清冷的目光掃過每一個可能與那人相似的背影。

最終,她駐足于山海苑前,望著二樓那扇半開的雕花木窗,久久未動。

經過數日跋涉,張小凡與小白回到了七里峒。南疆特有的濕熱氣息撲面而來,遠處竹樓間飄來陣陣藥香。

大巫師的竹樓內,燙罐在火塘上咕嘟作響,散發出苦澀中帶著清甜的氣息。

老人坐在小馬扎上,手持骨杖緩緩攪動濃湯,頭也不抬地說道:“沒想到,你竟這么快就來踐行諾言了。”

張小凡盤坐在他對面,一身金族男子的服飾:靛藍底色的對襟短衫,袖口與衣襟處繡著繁復的暗金色圖騰紋路,腰間束著銀線編織的腰帶。

這身裝束褪去了他過往的戾氣與滄桑,襯得眉目清朗,仿佛融入了這片古老的土地,成了地道的金族青年。

“應承之事,自當踐諾。”他伸手,撥弄了一下火塘中噼啪作響的柴薪,跳躍的火光映亮了他平靜無波的黑眸,深處卻有歷經滄桑后的沉淀。

大巫師停下攪動,渾濁卻銳利的目光直視張小凡:“如此,金族未來十年的安穩,便托付于你了。”

“大巫師放心。”張小凡微微頷首,語氣沉穩。

沉默在火塘的噼啪聲中流淌。片刻后,張小凡再次開口,聲音低沉了幾分:“然則,我已退出鬼王宗。為免金族引來無謂的紛擾,往后……莫要再稱我張小凡,或是鬼厲之名。”

“你要在此隱姓埋名,徹底斬斷前塵?”大巫師布滿皺紋的眉頭緊鎖,骨杖在陶罐邊緣輕輕敲擊,發出篤篤的脆響,帶著一絲沉重的疑問。

張小凡的目光轉向窗外。一株虬結枯死的老樹旁,一叢嫩綠的新芽正奮力頂開泥土,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陽光透過竹窗的縫隙,恰好落在那抹新綠上,生機勃勃。“僅是這十年之約內,暫且如此。”

他輕聲道,目光悠遠,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竹樓,望向不可知的未來,“十年之后……世事難料。”

“那老朽該稱呼你什么?”大巫師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那抹新綠在光影中格外鮮活。

“陸沉舟。”張小凡收回目光,唇角極其微弱地向上牽動了一下,一個淺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笑意在火光中一閃而逝,“叫我陸沉舟吧。”

“陸沉舟……”大巫師咀嚼著這個名字,渾濁的眼中精光一閃,繼而啞然失笑,“好一個‘沉舟’!你這是要效仿那古舟沉沙,靜待天命流轉?”

張小凡沒有直接回答,只是伸手接過大巫師遞來的盛滿紅褐色湯汁的木碗,溫熱的碗壁熨帖著掌心。

他凝視著碗中倒影著自己平靜眉眼的湯水,緩緩道:“是‘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也是破釜沉舟,不再回頭。”

苦澀與清甜交織的氣息縈繞鼻端,碗中倒影的眼神沉靜如水,仿佛過往種種,連同那個曾經的名字,都已真正沉入歲月的河床深處,靜待新生。

屋外忽然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小白拎著酒壺推門而入,發間新插的銀飾隨著步伐叮當作響。

她身后跟著幾個金族少女,正嘰嘰喳喳地說著什么。

“談完了?”小白歪頭看向張小凡,目光在他新換的服飾上流轉,“這身打扮倒很適合你。”

張小凡剛要答話,一個扎著滿頭小辮的少女突然紅著臉跑過來,將一串獸骨項鏈塞到他手中,又飛快地跑開了。

其他姑娘見狀,紛紛掩嘴輕笑。

“看來我們'陸沉舟'很受歡迎啊。”小白揶揄道,特意加重了那個新名字。

張小凡耳根微熱,將項鏈放在一旁的木幾上。

大巫師見狀哈哈大笑,笑聲震得房梁上的風鈴叮咚作響。

“既然要隱姓埋名,總得有個合適的身份。”老人止住笑,正色道,“明日我便向族人宣布,你是我故友之子,因家中變故前來投靠。”

小白聞言挑眉:“那我呢?”

“你?“大巫師瞥了她一眼,“千年天狐還需要老朽給你安排身份?”

眾人笑談間,夕陽已沉入遠山。

最后一縷金光透過窗欞,恰好落在那株枯樹旁的新芽上。

嫩葉在晚風中輕輕顫動,仿佛在向這個新生的“陸沉舟“致意。

夜色漸濃時,張小凡獨自來到竹樓后的山坡。

遠處七里峒的燈火如星辰般閃爍,更遠處則是連綿起伏的十萬大山。

他摩挲著腰間那根黝黑的“燒火棍”,忽然聽見身后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在想什么?”小白提著燈籠走來,暖黃的光暈染亮了她的裙角。

張小凡搖搖頭:“只是有些不習慣...這個名字。”

“陸沉舟...“小白輕聲念道,忽然笑了,“倒是比'鬼厲'好聽些。“她將燈籠掛在樹枝上,挨著他坐下,“不過,你真的甘心就此沉沒?”

夜風吹動兩人的衣袂。張小凡望著天邊若隱若現的星辰,許久才道:“不是沉沒,是沉淀。”

小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變戲法似的從袖中取出那串獸骨項鏈:“那姑娘的一片心意,你真不要?”

張小凡無奈地看著她。月光下,小白的眼眸如同琥珀般剔透,里面盛滿了狡黠的笑意。

“你留著吧。“他輕聲道,“就當...替我保管。”

小白哼了一聲,卻還是將項鏈收入袖中。夜風忽然轉急,吹得燈籠搖晃不止。

光影交錯間,兩人的影子在草地上糾纏又分開,如同命運交織的軌跡。

遠處傳來金族人祭祀的鼓聲,渾厚悠遠,仿佛在宣告一個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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