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綺園掩唇輕笑,“朱小姐倒是盛譽了,我這初出茅廬的新手,又哪里來的周全?”
鐘綺園轉過頭,看著長孫書,一臉茫然,左看右看,最后開口問道:“不知這位是……”
長孫書一時有些迥然,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直接承認自己是長孫家最近找回來的二小姐嗎?
被身份相等的人不認識,感覺無形之間矮了人家一截。
長孫書幾乎是下意識地皺起眉頭,看著這位所謂的鐘六小姐。
“長孫家二小姐,長孫書。”
鐘六小姐好似才知道一般,微微瞪大了眼睛,“早就聽聞長孫二小姐自京郊莊子里修養(yǎng)歸來,前陣子名聲冠絕京城,堪稱新一代才女,沒想到今日竟然在這里見到了。”
明明是夸獎的話,但是長孫書聽著,卻覺得怎么聽,怎么刺耳。
京郊莊子的數次也不過是用來糊弄那些不清楚內幕的百姓而已,而在座的哪一個不是對這朱門大院里的家長里短一清二楚的主兒,在這里提起京郊又存了什么好心思。
再者,女子不干預政事這條默認的規(guī)則都不知道存在多久,還說起那陣子傳出來的那些事情,這也真是……
果不其然,長孫書已經聽見有些人憋不住的笑聲,還有一些不懷好意的審視目光。
長孫書瞇起眼睛,看看這位所謂的鐘六小姐,今日上京城內的傳聞,她也是聽說了一些。
城墻上的琴聲,在沒有人認領的前提之下,誰都可以是。
長孫書也想直接發(fā)作,奈何對面都是棉花里藏的刀,她找不到正兒八經挑刺的借口。
長孫書聽著那話,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卻是越來越憋屈,“你這人倒也是…………”
“多謝鐘六小姐的夸贊。”
長孫缺趕在長孫書發(fā)作之前出聲。
她的聲音也引得其他人朝著長孫書身后的花叢處探視。
長孫缺掀開寬大、繁茂的枝葉,彎著唇走了出來。
美人抬眸的景象讓不知現場多少人正了身形,心臟停了一拍。
鐘綺園看著長孫缺自長孫書身后出來,暗暗咬緊牙,長孫缺到底如何,她作為侯爵家的女兒,自然是心里有數。
城墻之上的那抹琴聲,她也自然知道是誰彈奏的,她敢在城內三波搖言,也就是知道長孫缺素來性子散漫,對于身外這些虛名懶得計較。
若非如此,長孫缺也不至于在出了宮之后聲名逐漸落寞。
這次見到正主,鐘綺園心里還有些許心虛,搶先開口道:“月盈姐姐怎的躲在這葉子后面?”
長孫缺臉上掛著笑,卻在暗暗腹誹,鐘綺園這是在說她是賊嗎?
長孫缺:“湊巧罷了,我適才一路都在找我這妹妹,這不才才聽見鐘六小姐喚我妹妹一聲,這才尋了來。”
鐘綺園聽見這話,心里也在暗暗盤算,所以長孫缺這到底是聽沒聽見她先前談論長孫書的話?
鐘綺園:“是嗎?”
長孫缺盯著鐘綺園,上下打量,“說來,我這也是第一次見鐘六小姐,說來也是慚愧,年幼時常在宮里待著,不知道鐘六小姐倒也罷了,出了宮參加宴會竟也是沒認識鐘六小姐,這真是……”
鐘綺園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長孫缺這話什么意思?
說她位次太低,不值得長孫缺認識嗎?
鐘綺園尬笑道:“倒也不怪長孫小姐,是我……”
長孫缺沒管鐘綺園,接著開口,“話又說回來,鐘家此次宴會,母親身為鐘家女兒此次沒回來倒也是可惜,想當初年幼之時還常常見到鐘家兒郎出現在長孫府,解了母親思家之苦,近些年倒是沒怎么看見了。”
鐘綺園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了。
鐘家雖然還頂著侯爵家的名頭,但是近些年來勢力漸衰,這侯爵家也就有些名不副實了,好在鐘如舒攀上了長孫宗華這棵大樹,鐘家自然也是要抱著這根救命稻草不松手,這才時常讓鐘家兒郎去長孫府,就為了能在長孫宗華面前刷刷糧,將來在朝廷上能順利一些。
只是后來,鐘家在朝廷里逐漸立起了自己的根基,羽翼逐漸豐滿,便也是心高氣傲,不再需要長孫家的庇佑,甚至開始和長孫家分庭抗禮,甚至想要壓過長孫家一頭。
人在高位之時,總是會唾棄甚至掩埋自己不堪的的過去。
而長孫缺這一番話無疑是將鐘家的過去赤裸裸地擺在明面上。
關鍵是,鐘綺園還沒有什么辦法說些什么。
鐘綺園看著長孫缺,深呼吸了幾口氣,才逐漸平復下來自己的心情,看著長孫缺說:“這的確是我們這些做侄兒的過錯,這些年光長了年紀,倒是忽略了姑母這思家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