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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沒有家

姜寧沒有理由阻攔他復(fù)仇。

她指尖懸在鍵盤上方,看著游戲界面里那道決絕的青衣背影。

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蹙起的眉間,對(duì)話框里的文字刪了又寫,最終化作一聲嘆息。

“以筑基之軀直面天劍宗,無異于踏碎星河尋蟻穴。”

她敲下的字符在洞穴里蕩起清音。

“你父親已至化神后期,陸今明融合劍骨那日便是元嬰破境之時(shí)?!?

如今修為只有筑基期的陸今安,拿什么去復(fù)仇?

游戲中。

陸今安腳步微頓,指節(jié)無聲收緊劍柄,卻未回頭。

姜寧看著他的背影,又繼續(xù)輸入。

“靈禁之地雖因月相更迭不宜修煉,但至少比外界安全幾分。你若擔(dān)心修煉不便,我可以給你丹藥、功法、靈石……你再等等,等實(shí)力足夠再出去——”

然而她話未說完,陸今安突然轉(zhuǎn)身。

他望著眼前虛空,眼神深邃而克制,唇角微微繃緊,似在壓抑某種情緒。

【前輩厚賜,晚輩愧受。】

他頭頂字跡凝結(jié),沉靜中卻又暗藏鋒芒。

姜寧一怔,指尖微蜷。

“我并非阻攔你復(fù)仇,而是希望你能有足夠的實(shí)力后,再離開靈禁之地,多一分實(shí)力,才能擁有活下去的可能?!?

陸今安靜立片刻,唇角極淡地繃緊一瞬,又歸于平靜。

【……多謝前輩?!?

仍是恭謹(jǐn)疏離的四個(gè)字,卻讓姜寧心頭一窒

看著他,姜寧刪刪改改,最終又敲下一行字。

“我輩修士雖重傲骨,但活著才有無限可能。有捷徑不走,偏要冒險(xiǎn),你要知道那是傻子才會(huì)做的事。”

山洞中,女子清冷的聲音透著無奈,又夾雜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沉默良久,陸今安低垂眼睫。

【……晚輩,不配。】

短短四個(gè)字,卻讓姜寧心頭一顫。

她怔住了。

屏幕中的青衣劍修眉宇緊鎖,執(zhí)念深重,卻又卑微克制,仿佛連抬頭都是一種僭越。

【劍修之路,當(dāng)以己身證道?!?

他聲音極輕,似自語,又似告誡。

姜寧呼吸微滯。

陸今安的指尖輕輕撫過腰間儲(chǔ)物袋——里面只剩空蕩的丹藥瓶和耗盡靈氣的靈石、陣旗,這些皆是她所賜。

【若借外力登頂,晚輩怎配為您執(zhí)劍?】

懸于陸今安頭頂?shù)淖舟E,在微微顫抖,像是在壓抑著某種洶涌的情緒。

直到此刻,姜寧才恍然大悟。

原來他不是不愿接受幫助,而是……自卑!

他不想永遠(yuǎn)仰望她,而是想依靠自己的實(shí)力憑本事站在她面前。

所以,他寧愿冒險(xiǎn),也要憑自己的能力攀至巔峰。

光影斑駁,陸今安抬眸望向洞口,眸色沉靜如深潭。

“靈禁之地雖貧瘠不宜修煉……”陸今安低聲輕喃道:“卻能磨煉劍心。”

他指尖撫過劍鋒,寒芒映照眉眼,翻涌在眸底的那抹晦暗之色,卻是不甘與執(zhí)念。

“終有一日,晚輩會(huì)憑自己走出這里!”陸今安嘴角緊繃。

待他足以斬?cái)嗲皦m,也將擁有站在她身邊的資格。

望著他倔強(qiáng)的背影,姜寧心中酸澀難言。

她早該知道的。

陸今安他并不是虛擬的紙片人,而是天玄界曾經(jīng)最耀眼的天才劍修。

他的驕傲被至親碾碎,如今在她面前,卻卑微得小心翼翼。

他不敢奢求她的垂憐,卻又無法割舍對(duì)她的執(zhí)念。

所以,他只能逼自己變強(qiáng),強(qiáng)到足以守護(hù)她。

姜寧深吸一口氣,指尖輕輕點(diǎn)在屏幕上,仿佛想撫平他的眉宇。

——他本該如驕陽凌駕眾生,卻因她的別有用心,折了傲骨。

“好,我相信你?!苯獙庉p聲道,“但若遭遇危險(xiǎn),你也不許拒絕我的幫助……答應(yīng)我,好嗎?”

陸今安的背影一僵,良久,緩緩點(diǎn)頭。

【……嗯?!?

光影交錯(cuò),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洞口。

姜寧望著空蕩的屏幕,久久未動(dòng),直到手機(jī)鈴聲響起,她才后知后覺的回神。

來電顯示——媽媽。

她盯著來電提示,眉頭微蹙,手指懸在接聽鍵上片刻,最終還是劃開了屏幕。

“小寧,媽記得你打小就愛喝雞湯,今天趕巧有人賣老母雞,你看你今天什么時(shí)候有時(shí)間回來,媽給你燉上。”

熟悉的聲音,溫和的仿佛她們之間從未有過隔閡。

姜寧深吸了口氣,語氣平淡道:“我不會(huì)回去,并且我也不愛喝雞湯,他們誰愛喝,你就燉給誰喝吧?!?

姜寧話音剛落,電話那頭也跟著沉默一瞬。

“小寧,事情都過去一個(gè)月了,你怎么還跟家里置氣呢?”姜母聲音有些難過,“天下無不是父母,再怎樣,我們也是你最親的人。”

聽著姜母的話,姜寧嘴角輕勾時(shí),對(duì)面依舊好聲好氣的勸她。

“你弟媳那事兒她確實(shí)做得不對(duì),但是你要的那二十萬,我跟你爸不也把棺材本都掏給你了嗎?再說你弟他們也知道錯(cuò)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姜寧冷笑一聲,直接打斷。

“媽,這是你這一個(gè)月來,第一次打電話給我,有什么話你可以直接說,如果是要錢,不好意思我也沒錢?!?

有被噎到的姜母,呼吸明顯變得錯(cuò)亂。

電話那頭,姜母很想掛斷電話,然而在兒子兒媳殷切的目光下,她只能擠出笑意繼續(xù)跟姜寧保持通話。

“你這孩子說的什么胡話呢?你是從媽身上掉下的肉,我就是心疼你一個(gè)人住在你姥的破屋里,那是危房,萬一出點(diǎn)什么事——”

“只要沒人突然闖進(jìn)來要?dú)⑽遥幢闶俏7恳脖燃依镒〉檬嫘?,”姜寧語氣平靜,卻字字帶刺,“你們要是真在乎我,當(dāng)初就不會(huì)暴雨天把我趕走,讓我無家可歸,任我漂泊在此?!?

再次被噎住,姜母語氣終于急了。

“你怎么能這么想?我們是你最親的血緣至親,難道還會(huì)害你不成?”

“親人?”

姜寧嗤笑出聲。

“真把我當(dāng)親人,就不會(huì)打著替我存嫁妝的幌子,轉(zhuǎn)而吞沒我六年省吃儉用存下的二十萬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姜母的聲音忽然軟了下來,甚至帶著幾分哽咽。

“小寧,媽知道以前有些事做得不對(duì),可你總不能一輩子不回家吧?”

姜寧閉了閉眼,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再開睜眼時(shí),聲音依舊冷靜到令人崩潰。

“我沒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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