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手指剛觸碰到畫布，眼前的景象驟然扭曲——

博物館的燈光、展柜、墻壁，全部像被潑了水的油畫一般融化、流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朦朧的霧氣。

他的腳下一空，整個人猛地向下墜去！

“砰！“

林墨重重摔在硬實的地面上，膝蓋磕得生疼。

他低罵一聲，迅速翻身而起，右手已經按在了內兜的刑刀卡牌上。

霧氣漸漸散去，眼前的景象清晰起來——

這是一座古樸的道觀。

青磚灰瓦，飛檐翹角，院中一棵老槐樹盤根錯節，樹下石桌上擺著一盞清茶，熱氣裊裊。

“有客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輕柔的女聲從身后傳來。

林墨猛地轉身，看到一個身穿素白道袍的女子站在臺階上。

她約莫三十歲上下，眉目如畫，唇角含笑，手持一柄拂塵，整個人透著一股出塵之氣。

但林墨的瞳孔微微一縮——

她的臉和畫中執扇的仕女一模一樣。

“清虛子？“他試探性地問道。

道姑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笑意更深：“不想百年之后，竟還有人記得貧道的名號。“

她輕揮拂塵，石桌上的茶盞憑空浮起，飄到林墨面前：“山野粗茶，不成敬意。“

林墨沒接。

冥貓的鬼火在他肩頭無聲燃燒，刑刀卡牌在指尖微微發燙——系統已經給出了警示：

【檢測到白銀級靈體，幻術專精，建議謹慎應對】

“怎么，怕我下毒？“清虛子輕笑，“若要害你，方才墜入幻境時，你已是一具尸體了。“

林墨盯著她的眼睛，忽然伸手接過茶盞，一飲而盡——

然后全部吐在了袖子里。

清虛子：“......“

“抱歉，手滑。“林墨面不改色地放下杯子，“道長找我來，總不是單純的請我喝茶吧？“

清虛子搖頭嘆息：“如今的年輕人，真是毫無禮數。“

她轉身走向道觀正殿：“隨我來吧，給你看些有趣的東西。“

***

殿內光線昏暗，香爐中青煙繚繞。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一尊破損的神像——依稀能看出是位手持毛筆的女仙，但頭部已經殘缺不全。

“這是我的師父，妙筆真人。“清虛子輕撫神像基座，

“她傳我'畫魂之術'，可賦畫中物以靈性。“

林墨注意到，神像右手握著一支筆，筆尖泛著詭異的暗紅色。

“點睛筆？“他問。

清虛子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你竟識得此物？“

林墨沒回答，只是繼續觀察四周。

殿內墻壁上掛滿了畫作，有人物、山水、花鳥，每一幅都栩栩如生到近乎詭異——

尤其是那些人物的眼睛，仿佛都在盯著他。

“百年前，我用此筆繪出《長生圖》，欲以畫代身，成就仙道。“清虛子的聲音忽然低沉，“卻被所謂'正道'污蔑為邪術，毀我肉身，封我神魂于畫中......“

她的袖中突然滑出那支點睛筆，筆尖泛起血光：“我需要一具新的身體，離開這幅畫。“

林墨的肌肉瞬間繃緊，刑刀卡牌已滑入掌心：“所以那些保安......“

“試驗品而已。“清虛子微笑，“可惜凡人之軀，承受不住畫魂入體。“

她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道觀也在迅速褪色：“下次再來，希望你做好決定——是幫我，還是......“

“成為下一個試驗品。“

***

林墨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仍站在博物館的展廳里，手指還按在那幅《唐宮仕女圖》上。

窗外，天已微亮。

他看了眼手表——

早上6:30。

“在幻境里待了不到十分鐘，現實世界卻過了整夜？“林墨皺眉，這時間流速差比他預估的還要夸張。

肩頭的冥貓鬼火微弱了許多，似乎消耗過大。刑刀卡牌也暫時失去了光澤，需要時間恢復。

最麻煩的是——

【警告：宿主精神遭受幻術侵蝕，抗性下降，下次進入危險度提升50%】

林墨揉了揉太陽穴，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很久沒聯系的號碼，主要是太貴了。

“老陸，是我。“他對著電話說，“幫我查個地方——青霞山清虛觀的所有資料，越詳細越好。“

電話那頭傳來翻書聲：“巧了，我這兒正好有本《江南道觀志》，清虛觀那章還挺邪乎......“

***

兩小時后，林墨坐在城南舊書店里，面前攤著一本發黃的線裝書。

書店老板陸明遠——一個戴圓框眼鏡的瘦高老頭，正指著其中一頁：“你看這段——'清虛子以人皮為畫，血墨點睛，每成一畫，必有一人失魂'。“

林墨盯著書頁上的插圖：一個道姑正在案前作畫，畫布上隱約能看到扭曲的人臉。

“她真正的目的不是長生。“陸明遠推了推眼鏡，“而是'畫界'——用自己的畫創造一個獨立世界，她就是那里的神。“

林墨想起幻境中那些盯著他看的畫作，忽然明白了什么：“那些保安的魂魄......“

“成了她畫界的'顏料'。“陸明遠合上書，“要破這術，得找到那支點睛筆——沒有筆，她就只是畫中囚徒。“

林墨付完咨詢費，臨走前忽然轉身：“老陸，你說......“他斟酌著用詞，“如果我把那支筆帶出來，會怎樣？“

老頭兒笑得意味深長：“那她的畫界就會崩塌，所有被困的魂魄......“

“都會獲得解脫。而且那個筆很值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