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臨街的角落。

“周局長，您的咖啡，冰美式。”

白耀端著兩杯咖啡走了過來，將其中一杯放在周凱的面前。

“謝謝。”

這個習慣性笑瞇瞇，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男人，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和白耀白秘書道了聲謝。

如果不是白耀知道這位負責情報工作的異管局副局長的行事手段，他可能就真的把對方當作老好人了……

還有就是，眼鏡是平光的——周凱的實力是三階后期。

“小白啊，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失禮的事情？”

周凱喝了一口“刷鍋水”，看了白耀一眼之后說道。

“哪里，哪里，我就是在想自己為什么怎么都喝不慣這種味道。”

“你應該慶幸自己喝不慣，年輕人……”周凱看了一眼白耀的杯子，“我年輕的時候和你一樣喜歡摩卡，但后來就不一樣了……等你攤上了我的工作強度，你也會喜歡冰美式的！”

聽到這話的白耀縮了縮脖子，他現在已經感覺自己快忙到猝死了，再增加工作強度，怕不是家里要領撫恤金？

于是他趕緊轉移話題。

“周局長是什么時候抵達萊安的？紀局那邊臨時通知我來萊安進行交流，同時讓我到了萊安后和您聯系，配合您開展工作。”

“在你那天給紀局傳達了總部的消息之后。”

“咳~咳~咳~咳！”

對方那怎么聽都帶著怨氣的話語，把正好喝了一口咖啡的白耀，嗆個正著。

好在他還記得自己對面坐著的是領導，強行把差點噴出來的咖啡又咽了回去，代價就是咳嗽的更厲害了。

就在他想進行解釋的時候，“哇嗚哇嗚”的消防車警鈴聲響起。看向窗外，消防車呼嘯而過。

“萊安市火警、急救、交通事故的發生概率，確實比其他城市要高一些啊。特別是這幾天，我都遇見好幾次了。”

周凱側著臉看向窗外，神色晦暗的來了一句。

“啊？”白耀沒有聽明白周凱話里的意思。

“與之相對的，萊安市的犯罪率還算正常，甚至比其他城市還低上一些……”

這下白耀聽懂了對方的意思，不過這種事情他可不敢亂說，這可是對于一方執政十分嚴重的指控。

“算了，跟你說這些也沒用。你就按照原計劃，去萊安市異管局進行交流吧。有什么情況，我們隨時電話聯系。”

“周局長您不和我一起去嗎？”

“你是負責打草驚蛇的，我去干什么？有那個工夫，我還不如帶人好好查查消防、治安、醫療這些‘意外事件頻發’的部門。”

“這……”白耀沒想到周凱的膽子會這么大，對方這完全算得上違規調查了！

“周局長，咱們既沒有向上面備案、提交證據，也沒有和對方上級的部門發出溝通函。私自違規展開調查，如果地方執政部門抓住破綻趁機對我們發難，到時候您和紀局那邊都不好交代的……”

誰曾想白耀的顧慮，周凱并沒有正面回應。

“小白啊，作為異管局的前輩，有幾點我要教給你。”

“首先，咱們異管局是副局長，就稱呼副局長。不要為了面子，而對職位進行省略。比如我，你就稱呼周副局長即可。咱們能稱得上局長的，必須是坐鎮【收容區域】的那位。”

“其次，不要怕得罪地方執政。只要你不是出于自身利益的，惡意針對某一個人，那雙方系統即使嘴仗打的再厲害，其實還是有默契的。甚至于咱們和地方上‘打’的越厲害，雙方才越好做事情……”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周凱拽下手套，將自己那干枯、發黑，仿佛木乃伊般枯萎的左手臂，放到了白耀的眼前。

“邪教徒這種東西，就像角落里的蟑螂。當你明面上發現一只的時候，暗地里其實已經快要擠不下了。”

“特別是在異管局內部出現‘蟑螂’的時候，往往也就意味著當地的執政人員已經出現了規模化的腐化墮落。”

“看看我這只手。它就源自某次群體墮落事件中，一名藏得很深的當地一把手，為了壽命和力量搞出來的大場面！這種邪神神力造成的概念性損傷，世界意識給出的治愈價格，已經高到了我四階之前想去看的地步……”

說完，周凱面不改色的將杯中剩余的“刷鍋水”一口喝掉，然后戴上手套遮住了這只可怖的手臂。

“所以如果真的確認出現了最壞的情況，那一場由上到下涉及各個階層的徹底的大清洗，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接下來我會藏在暗處，召集人手進行調查。你小心行事，以保全自己為主。如果發現情況，不要冒進，及時求救。”

白耀點了點頭，“是，周副局長。”

他明白周凱會給他說這么多，一方面是看他是自己人，受到局長紀彥銳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對他作為誘餌，承擔了危險任務的補償。

“對了，周副局長。萊安異管局里，現在還有我百分百能信任的人嗎？”

正準備離開的周凱轉過身。

“萊安異管局局長余承翰！如果他有問題，萊安市早就被獻祭了。”

……………………………………

換了一身新衣服的林屹戴上口罩準備出門。

“小雪，我去一趟萊安。你在家小心一點，平日里出門的時候一定要帶著小白。別人問起來，就說是家里養的狗。”

“明白，老哥你也注意安全。”

林屹不是不知道自己去萊安十分危險，但沒辦法，他現在所處的小縣城根本就沒有服務于冒險者的交易市場。無論是官方開的市場，還是大型集團開辦的！

冒險者倒是有，但數量極少，且絕多數都已經躺平。想要奮斗的那些，都離開縣城去萊安市定居了。

“唉？！那邊那個！”

在車站買完票，準備登上大巴的林屹，聽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挺囂張的，很沒禮貌。

一輛黑色的轎車在路邊停了下來，窗戶搖下，露出一張帶著刀疤的臉。

“哥們，打聽個事。知道萊安市過來的黑車，一般都停在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