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手中的光束筆在我臉上劃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我下意識抬手遮擋，卻聽見他輕笑一聲。

“不必緊張。“他關掉光源，體育館重新陷入黑暗，“如果我想傷害你，就不會約在這里。“

月光從高窗灑落，勾勒出他修長的輪廓。赤司緩步走向場中央，皮鞋與地板碰撞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過來。“他頭也不回地命令道，“我沒有整晚的時間。“

我邁步向前，雙腿像灌了鉛。系統界面瘋狂閃爍警告，但我選擇無視——黑子的提示言猶在耳，赤司知道得比表現出來的多。

“你叫她五月。“赤司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冰冷的玩味，“而不是桃井同學。你們的關系進展比預期快37.6%。“

我的拳頭下意識攥緊：“這不關你的事。“

“恰恰相反。“赤司轉身，異色瞳在月光下呈現出詭異的透明度，“作為'項目負責人'，實驗體的一切都與我有關。“

“實驗體？“這個詞像刀一樣刺進胸口，“什么意思？“

赤司沒有直接回答。他抬手打了個響指，體育館的電子記分牌突然亮起，顯示出一段視頻——

畫面中是帝光的實驗室，五月穿著白大褂，正專注地操作某種儀器。日期顯示是三個月前，我穿越之前。

“桃井五月，帝光特殊能力研究組首席分析師。“赤司的聲音平靜得像在陳述天氣，“負責監測'奇跡世代'各項生理數據異常，特別是...外來能量干擾。“

視頻切換，顯示五月在查看一組腦部掃描圖。她拿起電話：“赤司主任，TK-02樣本出現預期外的波動...是的，與之前穿越案例相同...“

我踉蹌后退，胃部絞痛。畫面中的五月冷靜專業，與我所認識的判若兩人。

“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當然不是。“赤司關閉視頻，“這是系統想讓你看到的。“

他走近幾步，異色瞳直視我的眼睛：“仔細想想，視頻里的日期是你穿越前，而那時這個世界的黃瀨涼太還沒有任何特殊能力。為什么五月會稱他為TK-02樣本？“

我張口想反駁，卻突然意識到邏輯漏洞。赤司說得對——時間線對不上。

“系統在干擾你的判斷。“赤司從口袋取出一部手機，屏幕上顯示著與“A“的對話記錄，“我是A。黑子只知道部分真相，而五月...“

他頓了頓，眼神罕見地出現波動：“五月是受害者。“

夜風吹動籃網，發出幽靈般的沙沙聲。我的大腦瘋狂運轉，試圖拼湊碎片——黑子的警告、五月的第二本筆記、系統異常的警告...

“證明給我看。“我直視赤司的眼睛，“證明系統在說謊。“

赤司嘴角微揚：“聰明的請求。“

他打了個響指，電子記分牌再次亮起。這次顯示的是一間病房——五月躺在病床上，身上連著各種監測儀器，臉色蒼白如紙。

“這是現在的五月。“赤司的聲音低沉下來，“自從開始幫你開發'黃金瞬間'，她的腦電波就出現異常波動。昨晚情況惡化，被緊急送醫。“

我的血液瞬間凍結。畫面中的五月看起來如此脆弱，粉色長發散在枕頭上，失去了所有光澤。

“怎么會...“

“'黃金瞬間'不是你的能力。“赤司關閉畫面，“是五月的。你在無意識中抽取她的分析能力，代價是她的健康。“

這句話像重錘擊中胸口。我回想起每次使用技能后五月疲憊的樣子，那些她聲稱“只是熬夜“的黑眼圈...

“為什么告訴我這些？“我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你有什么目的？“

赤司的異色瞳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因為五月是我的朋友。而系統...系統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

他向我展示手機上的另一段數據——是五月的生命體征曲線，與我的“黃金瞬間“使用頻率完美對應。每次我觸發技能，她的某些指標就會下降。

“系統沒有告訴你代價，對吧？“赤司冷笑，“它只關心數據收集，不管宿主或媒介的死活。“

【警告！檢測到未授權信息泄露！】

【強制休眠程序啟動...】

劇痛如潮水般襲來，我跪倒在地，視野邊緣開始發黑。赤司迅速蹲下，將一枚芯片貼在我的頸后。

“聽著，“他的聲音在疼痛中異常清晰，“系統即將強制休眠你30分鐘。醒來后去找五月的第二本筆記，藏在她的《籃球月刊》合訂本里。然后...“

他的話語被系統的電子音淹沒：

【緊急協議啟動】

【3...2...1...】

黑暗吞噬了我的意識。

醒來時，我躺在體育館的長椅上，頸后的芯片已經不見蹤影。手機顯示凌晨3:17，有一條未讀短信：

「記憶屏蔽是暫時的。芯片已銷毀痕跡。記住：雜志合訂本。——A」

我嘗試呼喚系統，界面正常彈出，沒有任何異常記錄。但當我查看任務日志時，發現21:00到3:00的時間段完全空白。

【系統自檢完成：無異常】

【當前任務：提升“黃金瞬間“完成度至50%】

【獎勵：桃井五月好感度+10】

這個任務現在看起來如此諷刺——提升技能意味著進一步傷害五月。但赤司的話真的可信嗎？如果系統在篡改記憶，我該如何判斷什么是真實？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我已站在女生宿舍樓下。五月的房間在二樓，窗簾緊閉。據赤司所說，她現在應該在醫院...

“涼太君？“

熟悉的聲音讓我渾身一顫。轉身看到五月站在那里，臉色蒼白但確實活著，懷里抱著一疊資料。她穿著便服，粉色長發略顯凌亂，眼睛下有明顯的黑眼圈。

“五月？你不是應該...“我硬生生剎住話頭。

“應該什么？“她歪著頭，表情困惑，“我剛從24小時自習室回來。這幾天有個數據分析項目...“

她看起來疲憊但健康，與赤司展示的病房畫面截然不同。是誰在說謊？

“你...沒事吧？“我小心翼翼地問，“最近看起來很累。“

“只是工作量大啦。“五月笑了笑，那個熟悉的、溫暖的笑容，“對了，昨天的'黃金瞬間'數據我整理好了，要看看嗎？“

她翻開最上面的文件夾，里面是詳細的動作分解圖。我的視線卻落在她的手腕上——那里有一個不起眼的針孔痕跡。

“這是什么？“我輕輕抓住她的手腕。

五月迅速抽回手，把袖口拉低：“沒什么，抽血檢查而已。最近有點貧血...“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但她的眼神閃爍不定。赤司的話又回響在耳邊：五月是受害者...

“對了！“五月突然提高音量，明顯在轉移話題，“下周的練習賽，教練想讓你首發試試！“

我勉強扯出笑容：“真的？太好了。“

我們簡單聊了幾句，五月就說要回去補覺。看著她走進宿舍樓的背影，我注意到她的步伐比平時略微不穩。

【任務提示：提升好感度可獲得更多技能信息】

【當前桃井五月好感度：95/100（暗戀）】

這個數字曾經讓我欣喜，現在卻充滿罪惡感。如果赤司說的是真的，那么每次好感度提升，都意味著五月在不知不覺中付出代價。

我決定去圖書館。五月的《籃球月刊》合訂本——如果真有第二本筆記，那將是打破僵局的關鍵。

清晨的圖書館空無一人。籃球資料區，一整套《籃球月刊》整齊排列在角落書架。我快速翻閱每一本，終于在2012年下半年的合訂本中發現了異常——中間被挖空，塞著一本黑色筆記本。

翻開第一頁，我的血液凝固了：

「TK-02項目：媒介健康監測日志」

「對象：桃井五月」

「負責人：赤司征十郎」

里面詳細記錄了五月每次協助訓練后的生理數據變化——血壓下降、白細胞減少、腦電波異常...最近的條目更是觸目驚心：

「4月18日：媒介出現短暫意識喪失，持續37秒。建議暫停實驗，但系統要求繼續...」

筆記最后一頁是五月的字跡，凌亂得像是在極度緊張狀態下寫的：

「他們騙了我。涼太君不是普通實驗體，系統在吞噬他的意識。必須找到終止程序的方法...赤司主任在隱瞞什么？」

筆記本從我手中滑落，撞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兩個事實已經清晰：第一，五月確實處于危險中；第二，她不知情地參與了某個實驗，但現在試圖保護我。

系統界面突然彈出，不再是熟悉的金色，而是刺眼的血紅：

【檢測到關鍵信息泄露】

【執行協議：記憶清除】

【目標：黃瀨涼太】

劇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猛烈。我倒在地上，視線模糊，隱約看到圖書管理員驚慌地跑過來...

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我拼命抓住一個念頭：必須救五月，即使代價是失去系統給予的一切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