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打死你。

或者被你打死。

這令眾人震驚的話，給今夜定了基調，就是說今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這是要死斗，再沒有轉圜余地。

一眾鏢頭聞言，立率眾鏢師及趟子手上前一步，如戰陣般支出了長搶，大喝道：

“殺！”

“殺！”

“殺！”

這特么怎么打？

武林高手完全可以在圍攻中脫身而出，但當面作戰？別說青城派弟子，就是余滄海本人也絕不敢托大！

他們這次過來，本就想靠偷襲逼林家各自逃命，然后在路上拿下林家一家三口，并未打算搞正面作戰，更沒想到林震南武功箭術不差，不但先行殺了方人智和于人豪，現在又一箭射穿侯人英的胳膊！

要知道侯人英和于人豪乃是青城四秀、他武功最好的四個大弟子之二！如今一死一傷，己方戰力大降，而他又要應付武功不明的吳靖，光靠洪人雄和羅人杰以及其余不過十來位弟子，能跟列陣的這幾十個漢子打么？何況林家絕不只有這幾十個人，府里肯定還有！

余滄海念及此處，終于也生出了退意，但不能退，起碼不能不戰而退。為今之計，他得跟林震南單挑！若能勝之，自然可以從容而退；若能大勝，還能再圖辟邪劍法！而若戰敗，也就只能任人宰割，又何必退？退又能往哪里退呢？

故他大聲喝道：“且慢！林遠圖當年，何等英雄？七十二路辟邪劍法，縱橫無敵，難道也會以多欺少？你若有種，就跟我一對一單挑，若你勝了，我青城派任你處置，何須勞師動眾令天下英雄恥笑？”

這話倒是沒錯。

出來混講面子。

以多欺少或以大欺小都違背江湖規矩，一般情況下名門正派不會這樣、起碼不能公然做出這樣的行徑。

書中盡管有兒子被林平之殺了的借口，老余依然被很多武林同道詬病、當然也只是詬病。

不可能替林家主持公道。

正如沖虛道長所說，林震南武功低微，持辟邪劍法，正如小孩子持金，行于鬧市中，自然會引人搶奪。

吳靖長笑道：“哈哈，你這余矮子身為一派掌門都不怕天下英雄恥笑，不遠千里來暗謀我林家的劍法。那我以多欺少，又何必要擔心天下英雄的恥笑？難道天下英雄，都是非不分么？休要再聒噪了，我們打我們的，他們打他們的，生死各憑本事！”

說罷，猛地踏出一步，又橫躍至屋頂，紫電當胸豎起，青霜橫置身前，做出邀戰姿態。

同時，那三隊人馬亦將各自長槍平端，豎起厚木大盾，一起踴躍上前，口中不住大呼：

“殺！”

余滄海當機立斷，揮手讓眾弟子撤退，自己則運起輕功跳上對面屋頂，大聲說道：

“林總鏢頭若要一戰，本人自當奉陪，小輩卻不必打，只需觀戰即可！否則恕不奉陪！”

吳靖心知若不干一場，老余不會罷休，縱然今天退卻，明日卻還要來，搞不好就會綁他的老婆和兒子、兩個可人小妾，著實是個麻煩，所以戰意已熾，非得今晚就打出他的威風不可！于是豪邁回應：

“好你個余矮子，是不是怕你那些弟子招架不住，令你在比劍時分心？真是笑話！你青城派如此不濟，究竟哪來的膽子來我鏢局撒野？罷了罷了，念你師父長青子當年被我祖父遠圖公吊打之后還算恭敬的份上，便讓你一次又何妨？諸位兄弟，且放這些小賊一馬！待我的寶劍飲了他們師父的血，再一并同這些跳梁小丑算總賬！”

這吊打二字一出，林家眾人先是一愣，隨即恍然，都忍不住發出哄笑。

躲在一旁的勞德諾和岳靈珊也覺可笑，都認為余滄海此時肯定很窘迫。

老余心下大怒，恨不得在吳靖身上戳十個窟窿。但此時兩人相距甚遠，若吳靖不主動往他這邊來比劍，他也絕不可能主動進入包圍圈。

除此以外，他更在意的就是吳靖的兵器了，不理解吳靖為什么要用兩口劍？難道辟邪劍法的真正威力，就是要用兩口劍才能發揮出來？

這不對吧！

林遠圖當年接受他師父長青子挑戰時，用的乃是單劍，難道林遠圖當時并沒有盡展辟邪劍法的奧秘么？

余滄海心中有些打鼓。

他心中打鼓就對了呀！

吳靖其實只懂林震南的有機辟邪劍法，并不是二劍流，而之所以使用，是因為余滄海也擅長有機辟邪。

長青子戰敗之后至郁結而死的那幾年，沒少琢磨林遠圖使的辟邪劍法、甚至還請了岳不群的師父共參。所以余滄海及一眾青城派弟子，也都會使辟邪劍法并知道破綻。只是不了解從自宮入手的內功，故始終不明白辟邪劍法強在哪？

辟邪的劍招不強。

甚至是稀松平常，但配合內功帶來的鬼魅般神速，就會令人無法招架。

而吳靖的內功只是很粗淺的大路貨色，甚至都沒有資格擁有一個名字，林震南從小練到如今的四十歲，不過也就是青城派中等弟子級。

若非有外掛強化，提升了數十倍之多，吳靖絕不會選擇跟余滄海單挑，也不會當他面隨意用有機辟邪，以免三兩招之后就被他給刺死。

所以干脆就用兩把劍，來個出其不意。

不要覺得這樣不合理。

書中岳不群最后跟令狐沖單挑的時候，耍第一遍辟邪劍法時還很牛嗶，當他耍到第二遍就不怎么樣了，而當耍至第三遍還不能戰勝后，就只能為令狐沖獨孤九劍所破。

這說明了什么呀？

所謂的隨機應變，在這個世界并非人人都能掌握，很多高手都打套路。

岳不群會打套路。

盡管辟邪劍法七十二路每一路都另有不同的變化，但終究還是有限的，比不上無招勝有招的獨孤九劍。

左冷禪其實也打。

余滄海自然也打。

既然如此，吳靖就不按這些套路出牌，不但要用雙劍，還要亂使劍法。

反正他的功力應當已不在余滄海之下，運動能力和反應能力甚至更強，只要謹慎一些，不怕吃太多虧！再加上他那過目不忘的超能力，只等時間一長，老余招數使盡，便再難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