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奧斥候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高舉的信件讓喧鬧的營地驟然寂靜。

卡爾用眼神示意血盟衛取過羊皮卷，掃過烙著火漆的符文后沉聲道：“卓戈卡奧允了。“

通知杰洛步兵先走，我們“明日拔營。“

他轉頭看向人群，“達蕾拉，物資都備齊了？“

裹著麂皮斗篷的黑發女子向丹妮莉絲頷首：“隨時能出發。“

“不，定在破曉。“

卡爾馬鞭指向海灣方向，“你留守潘托斯，若我的寇部抵達，就地駐防不必來追。“

王磊的長爪鋼劍鞘猛然敲擊銅盾，火星迸濺：“待我們得勝歸來再續盛宴！“

歡呼聲如野火般炸開，人群重新沸騰起喧聲與熱浪。

青銅燭臺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彩繪玻璃上，王磊捧著三枚龍卵立在丹妮莉絲面前：“贈予風暴降生之人。“

他指尖撫過蛋殼表面的鱗狀紋路，“唯求讓達蕾拉隨行，護她性命。“

丹妮莉絲泛著淚光的紫眸深深望進他眼底：“你……必須回來。“

“立誓于我。“

卡爾的手扣住她單薄的肩。

“以真龍血脈起誓。“

話音未落便撲進他懷中，寶石發鏈撞出細碎清響。

卡爾托起少女后頸輕嘆：“此戰我有萬全準備，只怕鐵金庫狗急跳墻，雇傭兵突襲潘托斯。“

窗外忽有驚鳥掠過月輪，帶起一串冰棱墜地的脆響。

銀月攀上象牙窗格時，王磊扯開狼皮腰帶道：“該歇了，破曉前要整軍。“

褪去皮甲蹬掉馬靴，任由身軀陷入鵝絨床榻。

丹妮莉絲突然裹著雪貂毯滾到床沿：“今夜我要宿在這里。“

“若是敢發出半點呼嚕聲，就把你塞回侍女帳里去。“

王磊屈指彈飛床頭的蠟燭。

少女氣鼓鼓拽過羽枕：“龍之母才不會有此等失儀！“

“其實雷鳴般鼾聲的是我。“

卡爾悶笑著拉過駝絨被，銀鈴發飾在絲枕上碾出細響。

“你竟會...“話音未落便被按住唇瓣：“速眠，否則待號角響起有你受的。“

晨霧尚未漫過青銅門環，科羅的叩擊聲已穿透檀木門板：“卡奧！“

“聽見了！“王磊反手擲出空酒囊砸在門框，震得墻上瓦雷利亞鋼劍嗡嗡共鳴。

丹妮莉絲攥著龍晶吊墜支起身，銀發在晨光里泛著霧靄：“銀月見證你的詭計。“

卡爾系緊臂甲皮扣大笑：“草原上的狐貍總要留些后招。“

他將琥珀酒囊拋向床榻，“接著睡吧，待你妝點完珊瑚額飾，我們該在維斯·多斯拉克飲慶功酒了。“

營區青銅號角迎著朝霞嗡鳴。

卡爾掃過列陣的血盟衛，多斯拉克彎刀劃破凝露的空氣：“讓自由城邦記住今日蹄聲！“

當先的戰馬人立而起，鑲鐵馬蹄踏碎凍土。

哈克牛角號第二聲長嘯未絕，鋼鐵洪流已卷著霜塵涌向玫瑰色地平線，身后只余旌旗殘影攪動凜冬寒風。

洛恩河畔霜霧未散，杰洛的重甲步兵方陣已在淺灘筑起鐵壁。

他瞇眼望著地平線翻涌的煙塵，青銅護手捏碎冰棱：“卡奧的騎兵距此不過十里，為何沒有前哨預警？“

身側持雙刃斧的副將搖頭，鐵面具折射出陰郁天光。

“豎槍陣！“杰洛的戰吼震落松枝積雪。

兩萬支鋼矛瞬間傾成荊棘叢林，鳶形盾接連叩擊凍土的轟鳴中，他解下腰間鑲紅寶石的青銅戰號。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云層時，青銅號角的長嘯與多斯拉克戰鼓同時在河岸兩側炸響，驚起漫天寒鴉如潑墨般掠過結冰的河面。

草原的烈風卷著砂礫，噼啪作響地撞擊著杰羅的青銅面甲。

兩萬大軍在毒辣的日頭下嚴陣以待，長矛組成的鋼鐵叢林反射著刺目的光芒，各色旌旗在熱浪中劇烈翻卷，發出獵獵的聲響。

杰羅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上的磨損痕跡，目光掃過陣列中士兵們汗濕的面龐。

整整三個時辰的等待，讓鐵甲縫隙間滲出的汗水在沙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忽然，遠處的地平線上騰起一片昏黃的煙塵。

“全軍戒備！“杰羅的吼聲在面甲內回蕩。

所有士兵條件反射般繃直了脊背，長矛整齊地抬高了三寸。

馬蹄聲由遠及近，像悶雷般震得人胸口發麻。

當煙塵散去時，出現的卻是單騎而來的斥候。

那匹戰馬口吐白沫，騎手滿身泥漿，連辮子上的銅鈴都沾滿了血污。“

卡奧軍令！“斥候嘶啞的聲音像砂紙摩擦，“全軍原地待命！主力騎兵正在二十里外休整！“

杰羅猛地攥緊拳頭，青銅手套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透過面甲的縫隙，看見士兵們眼中剛剛燃起的希望又黯淡下去。

遠處，一只禿鷲正在湛藍的天空中盤旋，投下的陰影掠過嚴陣以待的軍陣。

暮色如墨，將洛恩河上游的河面浸染成暗金色的綢緞。

連續數日的急行軍后，卡爾猛地勒住韁繩，戰馬前蹄騰空而起，在河岸濺起一片泥漿。

他凝視著眼前蜿蜒的河道，月光下翻涌的濁浪中不時閃過枯枝的猙獰黑影，像極了傳說中溺死者的手指。

“渡河！“

隨著卡奧的怒吼，四萬大軍如臂使指般動了起來。

騎兵隊列率先突入河中，冰涼的河水瞬間漫過馬腹，戰馬噴著響鼻在激流中劃出銀亮的水線。

步兵們以十人為單位挽臂成墻，青銅盾牌在湍流中拼成臨時浮橋。

有個瘦小的自由城邦士兵差點被漩渦卷走，身旁的多斯拉克人一把揪住他后領，像拎小雞似的將他拽回隊列。

當渾濁的黃色大河橫亙眼前時，連最勇猛的咆哮武士都倒吸涼氣。

河床密布的尖石在月光下泛著獠牙般的寒光，戰馬每挪一步都打著響鼻。

卡爾親自下馬探路，狼皮靴底被割出三道裂口，血痕在河面拖出細長的紅線。

荊棘叢生的山丘成了最后的考驗。

帶刺的藤蔓如同活物般糾纏著戰士們的腿甲，有個血盟衛的辮子被絞進荊棘，不得不揮刀斷發。

卡爾策馬穿梭在隊伍間，染血的斗篷掃過萎蔫的野草：“看那東方的曙光！“

他劈開擋路的荊棘，露出遠處平緩的斜坡，“那里就是卓戈的葬身之地！“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云層時，急行軍而精疲力竭的大軍終于抵達預定戰場。

卡爾站在制高點，看著朝陽為戰士們染上血色——他們布滿水漬的皮衣上掛著汗水形成的污漬，被荊棘劃破的臉頰結著血痂，但每一雙眼睛里都跳動著嗜血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