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轉身要走，威里斯急忙拽住他的熊皮斗篷：“等等！我父親想談筆生意——關于你的鹽和肥皂。“

“嗯？“卡爾挑眉，“老曼德勒不是只對鍍金雕像感興趣嗎？“北境誰不知道。

“貨船還沒到布拉佛斯就賣空了！“

威里斯壓低聲音，“凱特琳夫人給的配額連白港貴族都滿足不了...“

他肉乎乎的手指比劃著，“價格好商量。“

卡爾漫不經心地擺手：“等我從君臨回來再說吧。

現在金龍多得能壓死馬，沒興趣。“他故意把“威里斯“又叫錯成“哈里斯“。

威里斯的胖手攥得發抖，卻強擠出笑容：“那...你們住哪個旅店？我們晚點詳談?！?

“最大的那家?！?

卡爾頭也不回地走了。

武器鋪里，炭火爐映照著墻上各式兵器。

膀大腰圓的老板正在打磨劍刃，見卡爾目光直接鎖定最里側的展柜，瞳孔微微一縮。

“那把多恩雙曲弓，“卡爾指尖輕點，“紫心木配羚羊筋的?！?

老板心頭一跳，遇上識貨的了?！?

大人好眼力，“他恭敬地取下，“十五金龍，附贈一壺箭?！?

“沒帶錢?！?

卡爾坦然道，卻隨手拋了塊銀幣給老板當定金，“跟我去旅館??？再拿兩壺穿甲箭?！?

回旅館后，由于米拉包下整個旅館，除了騎上們坐在大廳的椅子上喝著酒解渴，就只有騎士們的大嗓門的說話聲。

但還是讓卡爾聞到了怪味。

卡爾試弓時弓弦在空曠的后院震響如雷鳴。

這把需要百斤拉力才能滿開的強弓，射程足足150步，是把不錯的弓。

箭矢直接釘穿了院里的橡木靶心。

走到二樓屬于卡爾的房間，卡爾剛換上睡袍，門外便響起騎士的通報：“曼德勒家族的威曼伯爵到訪?！?

“讓北境最富有的領主等著可不禮貌。“

布萊克的聲音從走廊傳來，帶著幾分促狹。

大廳里，一位體型如海豹般圓潤的老者正坐在壁爐前。

他絲綢長袍上繡著銀線人魚紋，十根胖手指上戴滿寶石戒指，連腰帶扣都是珍珠母貝所制——活像座移動的金庫。

威里斯垂手立在旁邊，活像個做錯事的侍從。

“啊！我們的小煉金術士！“

威曼伯爵的笑容讓三層下巴堆疊起來，“我兒子說那些讓貴婦們瘋狂的香皂，還有比銀幣還值錢的精鹽...“

他拍了拍自己隆起的腹部，“都出自你這雙年輕的手？“

卡爾注意到米拉在暗處翻了個白眼。

布萊克則保持著警戒姿態，騎士的手指始終沒離開劍柄三寸遠。

“只是些小把戲。“

卡爾故意用沾滿墨漬的手接過侍從奉上的蜜酒，“伯爵深夜造訪，總不會只為夸贊我的洗手皂？“

威曼的笑聲震得燭火搖曳：“我就喜歡直爽的北方人！“

他肥厚的手掌突然按在卡爾手背上，“孩子，讓我們談談怎么用這些白色金子，讓鐵金庫那些鐵公雞眼紅...“

卡爾作勢起身：“如果只是談金龍銀龍，恐怕要辜負伯爵的美意了?！?

威曼的胖手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戒指上的紅寶石硌得人生疼：“年輕人，生意就像燉海豹肉，他眼中閃過精光，“得知道往鍋里加什么香料?！?

這句話讓卡爾重新坐下。

他摩挲著下巴，突然發現自己確實沒什么渴望的，鹽礦、森林、金庫，莫爾蒙家應有盡有。

“聽說...“威曼突然壓低聲音，油脂般的笑意在臉上漾開，“熊島的新船塢還缺幾根龍骨木？“

卡爾瞳孔驟縮。這老海豹竟連熊島的造船進度都了如指掌！他強作鎮定：“所以？“

威曼變魔術般從袖中抽出一卷羊皮紙：“曼德勒家的商船每月三趟往返布拉佛斯?！八归_圖紙，上面詳細標注著各類造船物資，“紫杉木、焦油、亞麻繩...就連密爾最好的船匠也能‘請’來?！?

米拉突然咳嗽一聲，圖紙角落赫然畫著莫爾蒙家正在建造的戰艦草圖。

的手指在橡木桌面上敲出沉悶的節奏，每一聲都像是金幣落袋的聲響。

“二十萬金龍，“他忽然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大廳里格外清晰，“作為自由城邦的獨家代理費。每年續約。“

威曼伯爵的胖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堆滿笑容：“成交！那么首批貨...“

“去找熊島的老喬。“

卡爾擺擺手，仿佛在打發一個商隊管事，“他是我的財政官?！?

威曼起身時，身上的珠寶叮當作響。他行了個標準的商人禮：“曼德勒家會準時交付造船材料和密爾工匠。“

轉身前又意味深長地補充，“希望下次見面時，您的新戰艦已經揚帆。“

布萊克等曼德勒家的人走遠后，立刻關上大門：“這老小子連你臥室的夜壺什么樣式都打聽清楚了！“

布萊克揉著太陽穴：“二十萬金龍...我當年攢十年軍餉都買不起一把像樣的劍?！?

“大人！“一個年輕騎士眼睛發亮，“那我們以后能分到多少？“

卡爾咧嘴一笑：“夠你娶十個老婆，如果你腰子受得了的話。“

整個旅館頓時爆發出哄笑，幾個老騎士笑得直拍大腿。

這一夜，不少騎士輾轉難眠，他們突然意識到跟隨的這位少主，恐怕是北境最會下金蛋的熊。

只有布萊克和米拉相視苦笑，他們清楚卡爾的財富早已堆積成山，卻還在以可怕的速度增長。

清晨，當卡爾下樓時，看到一群掛著黑眼圈的騎士正在裝貨。

聽說要改走水路，兩個河間地出身的騎士頓時面如土色。

“只是暈船，又不會要命?！?

布萊克踹了腳正在干嘔的托文。

隨著晨霧中響起船夫的號子，卡爾率先踏上甲板。

十艘平底貨船正隨綠叉河的波濤輕輕搖晃，船身上新刷的黑熊紋章在朝陽下閃閃發亮。

君臨的紅堡內，培提爾·貝里席正把玩著一把鑲紅寶石的瓦雷利亞鋼匕首。

窗外的暮色為他的微笑鍍上陰影：“有趣...‘敗將’布萊克居然要回君臨了。“

“大人似乎格外關注這位過氣騎士？“瓦利斯的聲音從陰影中飄來，絲綢手套輕撫過桌面的密信，“倒是他兒子更有意思...“他推過一張羊皮紙，“莫爾蒙家的新繼承人，北境鹽鐵生意的掌控者?！?

小指頭的手指在“卡爾·莫爾蒙“的名字上畫圈：“‘身體強壯，相貌英俊’...“他突然輕笑出聲，“看來我們的小狼崽里混進了頭會算賬的熊?！?

瓦利斯觀察著培提爾眼中閃爍的精光：“八爪蜘蛛的線報，可還入得財政大臣的眼？“

“價值連城?！?

培提爾將密信湊近燭火，任由火舌吞噬羊皮紙，“正好用來...溫暖這個寒冷的冬天。“

當灰燼飄落時，兩人各懷心思的笑聲在房間回蕩，如同毒蛇纏繞時鱗片的摩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