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么？”沾滿油污的探照燈在倉儲中心外的穹頂投下蛛網狀陰影，搖曳的光斑掃過擔架上蒼白的臉龐..望著擔架上的福格瑞姆，圍過來的人群眼眸中都帶著深深地困惑以及擔憂。

此時某個保衛隊的隊員手中攥著的簡易棒槌上還在滴落著血液，棒槌抵在金屬與濕淤地面碰撞出心跳般的回響。

有些脫力般，蕾妮面色蒼白的靠在倉儲中心外的鐵欄上，其一側斷裂的承重柱表面布滿彈孔，周遭刺鼻的油污以及血腥味不斷地涌入鼻尖..

但這些味道總比剛才下面的一切好上了太多太多。

蕾妮的發絲正黏在脖頸上，隨著喘息在銹跡斑斑的鋼筋間輕輕顫動緩慢地喘息著：“下面發生了一些事，尼爾已經處理好了...，不過可惜卡爾他們犧牲了..”回著亞特洛夫的問詢，蕾妮的視線望著擔架上那在眾人眼中昏迷過去的身影..

她不得不用簡單的方式去回應亞特洛夫的話語，方才所發生的一切..她現在所知曉的一切，她無從從口述說，她垂落的左手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自動步槍，任誰都能看出她的心頭藏著事情..

“犧牲總會有的，尼爾和你人沒事就是最好的消息。”亞特洛夫的靴子碾著地面的上黏膩，發出絲絲濕響，探照燈下他的面上疤痕隨著嘆息扯著不算好看的神色。

“或許吧...不過現在最緊要的事情，可能要麻煩你了亞特洛夫。”

“你現在就要安排人手，直接把倉儲中心摧毀填埋。”收回望向福格瑞姆的視線，蕾妮用著不容拒絕的語氣訴說著：“同時我們必須在今日就要開始進攻上面。”

“艾斯伯格..，”聽到蕾妮的話語，亞特洛夫不由得蹙起眉頭：“你要知道卡佩..還有..”說著亞特洛夫再一次望向那在眾多擔憂目光中，被抬上裝甲車的身影。

..望著身前的中年男子，蕾妮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是她很清楚她不能，有些事情她根本無法說出口，她的喉結在汗濕的脖頸上滑動，像是試圖咽下某種帶刺的真相，轉而吐出了另一段話語..：“這是尼爾昏迷前的安排..”

尼爾嗎..？望了望擔架上的身影，亞特洛夫莫名感覺不對勁，但是...這的確是當初進攻食尸鬼前大家就說好的計劃。

略微斟酌了一下，亞特洛夫開始思索這件事情的可行性：“尼爾現在..”

“等不及，上面發生了一些事情，現在是最好的時機...”手臂支撐著破損的金屬臺階，似乎忍著某種痛楚的蕾妮搖了搖頭：“我們不能所有事情都靠他，維諾娜人必須自己成就自己..，我們必須在一些事情的到來前，讓未來的維諾娜人得到信任..”她突然望向下巢穹頂那銹蝕的頂部，無數斷裂的線纜在搖晃，如同被絞死的告密者。

話語之間，亞特洛夫詭異地感到艾斯伯格的變化，這種變化讓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評判，就宛若換了一個人一般。

直覺告訴他下面發生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他有心去詢問，但是眼見蕾妮如此，他也不知如何問詢，只得沿著蕾妮的思路繼續探究：“你有沒有想過失敗的可能？那幫黑市販子才剛加入我們..，沒有尼..”

話音還未落下，蕾妮已然站起身來，她用著手指摁壓在亞特洛夫的胸口上：“亞特洛夫，我們大家都是為了更好的未來，才聚集在一起，如果只是因為尼爾，就止步不前，當他離開的時候，維諾娜依然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女人..

總是在某些情況下如此的蠻橫不講理..

“我可以相信你，但是我不能讓大家去送死。”聽著蕾妮的話語，亞特洛夫撇開了蕾妮的指尖，作為核心成員的他很清楚，蕾妮和尼爾的關系比較緊密，但在某種的程度上，蕾妮根本不可能和尼爾相提并論，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這里的所有人都是因為那個年輕人而聚集在一起，而不是艾斯伯格。

“你甚至沒有一個方案，而且瑪爾塔大姐那邊你打算如何處理？還有恩塔斯黑市的販子？”說話間，亞特洛夫還瞅了一眼不遠處在煙霧中吞吐的艾德。

相信，這兩個字并不足以讓他下定決心和蕾妮勸說所有人執行后續的計劃。

雇傭兵的領頭卡佩現如今受傷斷肢，與此同時尼爾還陷入了昏迷..

“我需要你和艾德溝通，由我和你帶領保衛隊的所有人，讓恩格斯黑市提供一切的裝備以及物資，我們用最快的速度直接攻破南區升降梯莫特萊斯的勢力以及銹牙幫的勢力。”似乎有著無數的畫面在蕾妮的腦中閃過，作為一個從未擔任過指揮的女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也只能依照她預想最好的方向去安排：“不..我和你一起和艾德溝通，其余的事情我們逐步去做..”

“...”相信？他拿什么相信，越發感覺到詭異地亞特洛夫有種天然的直覺，這一切就宛如有一團迷霧籠罩，讓他心中根本沒有一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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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區的火光預示著某個歷史將會化為灰燼，甚至都不會帶有文字歷史的敘述，這是下巢習以為常的歷史更替。

無非就是熱鬧了些..

然而或許許許多多貧困的人民都會這么想，日子總要接著過，只要不要傷害到自己就好了，殊不知這股在北區烈焰將會燃燒整個維諾娜。

佩爾兄弟、食尸鬼幫派所占領的倉儲中心在火焰中燃燒，鉛灰色的濃煙中不時爆出幽綠的磷火，那是儲存倉儲中心內儲存的不知名液體在高溫中產生的鏈式反應，燃燒而出的毒霧在下巢的穹頂旋繞，像條垂死的泰坦蟒纏繞著銹蝕的穹頂，鱗片狀的毒霧正孕育滴落腐蝕性黏液...

他們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填埋，放火先燒掉無疑是目前最好的手段。

雖然這樣會使得環境進一步的惡劣，但已經無所謂。

在亞特洛夫以及托尼的指揮下，工廠保衛隊以及雇傭兵都在處理北區街道那些異物的殘肢以及痕跡。

穹頂的天空因為這股上升的毒霧，又開始了一陣又一陣的嗚咽，像是百萬個冤魂在同時吹奏破損的薩克斯風，預示著酸雨的到來。

潮濕陰森的下巢街道在諸多火把以及探照燈下，略微淡化了那股永遠不斷侵襲的惡感。

坐在簡易搭建的帳篷內，艾德靜靜地聽著身前女子所述的‘內容’。

而在其一側的亞特洛夫雖然面色如常，但是內心卻是止不住的涌起懷疑以及驚詫。

“所以..艾斯伯格女士你的意思..，尼爾大人的家族已經開始在上巢...？”雖然蕾妮的話語頗為簡短，但是作為商人的艾德天然還是能夠在簡短的話語之間，找到最為關鍵的點。

“是的，在如今處理好食尸鬼后，我們現今可以直接朝著莫特萊斯以及銹牙幫進攻，在最短的時間里面沖上去，以求匯合。”

說罷蕾妮不動聲色地快速用腳踩了踩亞特洛夫在桌底的靴子。

反應過來的亞特洛夫，隨即看向艾德：“尼爾大人因為遭受佩爾兄弟毒氣襲擊的緣故，所以暫時昏迷，不過在昏迷前還是把這些消息告訴了我們，卡佩因為受傷的緣故沒辦法參與，所以后續的調動以及安排，都會由我和艾斯伯格女士來安排一切。”話音落下，亞特洛夫識趣地看向站在帳篷一側的托尼以及幾位老傭兵。

“我沒有意見，亞特洛夫先生。”望著眾人的目光，感受到肩膀上似乎泛起的些許重量，在身后的老傭兵點頭下，托尼回答道。

望著幾人匯聚過來的目光，那在呼吸器上的眼眸閃過幾分疑慮的色澤：“雖然我剛加入不久，但若這是大人先前的計劃，你們都已經認同，沒有道理我不認同..”話音落下，艾德緊接著繼續說道：“但是有一個問題，我雖然作為黑市的領頭，但我并不代表所有人的意志，我可以提供我的人，以及我下屬的所有槍械武備，但...”

“足夠了。”聽著艾德的話語，亞特洛夫心底算是松了一口氣，在他眼中‘蕾妮’的謊言雖然漏洞無數，但總的來說還是能夠配合的，而且在經歷一場摧毀食尸鬼的作戰下，艾德很顯然目前依然留存著大量的信任。

“我可以叫人引出奧里昂·莫特萊斯..”在商人的角度下而言，如果艾斯伯格所言為真，艾德很清楚自己算是搭上一艘好車架了，失敗的話死亡已經是定局，然而若是成功的話..那帶來的一切將不是他可以想象的，起碼在他的思維里面是如此。

“沒有這個必要，我們用最快的速度攻過去，打一個時間差。”接管過話語的亞特洛夫，攤開了劣質的地圖，那布滿傷痕以及腐蝕印記的指尖在圖上繪著什么：“由托尼和幾位前輩領著人經過瑪爾塔控制的貧民區，直接從南區最大的工廠地帶打過去，而我和艾德還有艾斯伯格小姐領著其他聯合起來的人員，正面直接面對銹牙幫的反擊。”

“這個我們沒有問題，不過銹牙幫有著不少的裝甲車輛，這個還是需要注意。”在托尼身后，一名看起來就十分老練的傭兵一手搭在槍托上，一手摩挲著下巴的碎須：“如果可以的話，你們可以調走我們的車輛，不過最主要的就是這位艾德先生提供的武備..是否足夠可以應對。”

“呵，老先生，我覺得這個你大可放心。”聽著身側傳來疑惑，艾德眸間閃過不屑：“既然你們的人會使槍，那么就不用擔心我們這邊提供的武器火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