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媽反鎖房門時，五歲的弟弟嚇得打翻了牛奶。雨香瘋狂擰動門把無果，二十層的高度讓窗戶成了絕望的牢籠。

（賽場休息室）

嵐風把手機塞進儲物柜時，屏幕突然亮起。路過的羅溪瞥見彈窗：

「抱歉，我被反鎖在家。加油牌照片.jpg」

她飛快回復「裝什么清高！誰稀罕你來」并刪除記錄，心臟狂跳著溜出男更衣室。

（雨香蜷縮在床角）

手機震動。她顫抖著點開回復，瞳孔驟然緊縮。

（賽場高潮）

盡管嵐風率隊獲勝，但每次看向觀眾席都像被潑冷水。羅溪舉著熒光牌尖叫時，張橙故意撞開她；李佳嚼著棒棒糖偷瞄王杰，后者吹口哨被她白眼瞪回。

（慶功宴）

“嵐神今天不在狀態啊。“周文豪晃著手機，“不過嫂子倒是挺開心——“照片里雨香對陌生男人笑得燦爛。（那是雨香的表哥，是之前拍的，雨香為了聯系媽媽才找他的）玻璃杯在嵐風掌心裂開細紋，威士忌混著血滴在桌布上暈開。

王杰一腳踹翻椅子：“你他媽找打？“

慶功宴的夜晚

嵐風一杯接一杯地灌著烈酒，琥珀色的液體在玻璃杯里晃蕩，映著他發紅的眼眶。王杰第三次奪過他的酒杯，重重砸在桌上：“不就是個女人嗎？至于嗎！”

嵐風沒說話，只是扯了扯嘴角，又開了一瓶。

次日正午

烈日灼燒著空蕩的籃球場，嵐風像臺不知疲倦的機器，瘋狂地運球、起跳、投籃。籃球砸在籃板上的悶響回蕩在校園里，汗水浸透了他的T恤，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夠了！”王杰一把抱住他的腰，“你他媽想把自己練廢嗎？”

嵐風掙開他，繼續機械地重復著動作，直到雙腿一軟，重重跪倒在地。滾燙的塑膠地面灼燒著他的膝蓋，他卻感覺不到痛——

她真的就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她寧愿跟別人在一起……

這個念頭像把鈍刀，一點點割著他的心臟。他抬手抹了把臉，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遠處，李佳撞見匆匆趕來的雨香，狠狠翻了個白眼，轉身沖向球場：“嵐風！你他媽給我起來！”

王杰嘆了口氣，看著昔日意氣風發的少年，此刻像團爛泥癱在地上。

深夜的宿舍

花灑的水流沖刷著嵐風精瘦的身體，熱水早已變成冷水。室友不耐煩地踹門：“風狗！你他媽在里面呆一個小時了！”

隔著一層霧氣，鏡中的少年眼睛通紅，嘴角還掛著自嘲的笑。

這一個月，嵐風和雨香之間仿佛隔著一道無形的墻。

他們不再說話，不再對視，走廊上擦肩而過時，連衣角都刻意避開。

第二次月假，嵐風回到老城區。

夕陽西下，他癱坐在王婆家門口的長椅上，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王婆從屋里抱出一個冰鎮西瓜，那是她前幾天特意在小賣部門口留下的——兩個最甜的瓜，一個給阿梅，一個給嵐風。有人想買，她擺擺手說：“不賣，這是留給自家孩子的?！?

王婆搖著蒲扇，坐在嵐風身邊。扇子帶起的風輕輕拂過他的發梢，帶著夏末特有的燥熱。

“阿梅還沒放假呢?！蓖跗牌沉怂谎?，見他沒反應，又嘆了口氣，“……怎么了這是？”

其實她大概猜到了。年輕人嘛，還能為什么事蔫成這樣？

“小嵐啊，”王婆的聲音放輕了些，像是怕驚擾了什么，“人啊，有時候得學會把話說開……”

嵐風眨了眨眼睛，目光渙散地盯著遠處。他張了張嘴，最終卻什么也沒說，只是更沉地陷進椅子里，仿佛連呼吸都變得費力。

王婆搖了搖頭，沒再追問。她只是把西瓜往嵐風那邊推了推，扇子搖動的幅度更大了些。

蟬鳴刺耳，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一個沉默的少年，一個慈祥的中老年人，和一整個沒來得及說出口的夏天。

回到學校后的日子，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嵐風的課桌周圍依然圍滿了嘰嘰喳喳的小迷妹，可他的眼神卻總是越過她們，落在某個空蕩蕩的角落。他已經連續一周沒出現在籃球場了，取而代之的是趴在課桌上昏睡的身影，或是埋頭解題時微微蹙起的眉頭。

仲夏的深夜，宿舍里此起彼伏的鼾聲交織。

周文豪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雙手舉過頭頂，偶爾發出幾聲含糊的夢囈。蚊子在悶熱的空氣中嗡嗡盤旋，卻沒人愿意起身驅趕。王杰側臥在床，借著窗外的月光，默默注視著對面床鋪的嵐風——那個平日里最聒噪的家伙，此刻正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發呆。

而在女生宿舍的某個角落，雨香同樣輾轉難眠。

她蜷縮在薄被里，翻身的動作輕得像一片落葉。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枕邊的《飛鳥集》，書頁間夾著的那張青檸糖紙，早已被撫平了無數次皺褶。

兩個失眠的身影，隔著一整個校園的夜色，各自數著同樣漫長的分秒。

翌日清晨，教室里突然響起一聲哀嚎。

“天吶！我的籃球手環不見了！“張君抓著空蕩蕩的手腕，臉色煞白。王杰頭也不抬地轉著筆：“你一驚一乍的干什么？“

“你懂什么！“張君急得聲音都在發抖，“那是...那是初戀送的?！八駸o頭蒼蠅般翻遍書包，突然僵住——上次籃球賽后，好像把手環落在儲物柜了。

嵐風依舊趴在課桌上，對周圍的騷動毫無反應。直到傍晚，張君才請到假去賽場調監控。他反復回放畫面，手環沒找到，卻意外捕捉到羅溪偷看嵐風手機的一幕。

“嵐風！你看這個！“張君沖回教室，把視頻懟到嵐風眼前。屏幕里，羅溪鬼鬼祟祟地刪除信息的動作被拍得一清二楚。

晚霞染紅舞蹈室的落地窗時，嵐風像往常一樣坐在角落。雨香完成最后一個旋轉，瞥見他的身影，轉身就要走。

“等等?！皪癸L的聲音很輕，卻讓雨香的腳步釘在原地。見她還要離開，他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我們談談?！?

宿舍樓下的長椅被月光鍍成銀色。嵐風喉結滾動了幾次才開口：“比賽那天...“雨香以為他要解釋什么，猛地站起來就要走。

“雨香！“這次的聲音帶著不容抗拒的力度。她慢慢坐回來，聽見嵐風啞著嗓子問：“那天...我給你發過消息嗎？“

雨香茫然的表情讓嵐風心尖一顫。他顫抖著點開監控視頻，看著女孩的眉頭漸漸舒展，最后化作一聲帶著哭腔的：“原來...是你沒收到我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