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黃的獸皮沉浮在腦海之中,這是一部古天書,但可惜的是只有一半,因為其邊緣部位有很明顯的撕裂痕跡。
李青云稱其為道章。
自出生時,這張獸皮卷便存于腦海之中,小時候看不懂獸皮卷上的內(nèi)容,如今修煉有成,竟然可以慢慢的與其共鳴,上面的古文仿佛自帶了翻譯一般,輕松易懂。
這些古字并非功法秘籍,而是一些符文,三十多道符文,功用不同,效果不同,想要鐫刻在法寶上的難度也都不一樣。
“先前便刻過一道水系符文,如今試試這火系符文,那血狼懼烈火,想必這符文對這次任務(wù)有極大幫助。”
他將劍橫于膝蓋,手捏刻筆,專心致志的在劍身上鐫刻著,在這期間,他需要不斷的為刻筆注入靈氣,以保證這符文能夠經(jīng)久不衰。
一夜過去,山間冷風呼嘯,拂曉將至。
洞府中,李青云終于放下刻筆。
他細細打量著手中的長劍,只見劍身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很是復(fù)雜,由此可見,這確實是一個大工程,但他卻并未感到一絲累意,反而樂在其中。
“死皮符,烈火劍,分光符箓還有一面煉氣期法寶——避光盾,這些便是我全部家當了。”
李青云將避光盾留在了洞府中,他現(xiàn)在沒有儲物袋,身上帶太多東西反而是累贅,此行需要輕裝上陣。
“時間也快到了,該出發(fā)了。”
蒼溪城,坐落在蒼溪山腳。
蒼溪是皓月江第三大支脈,同時也寓意著李家在南川州的地位。
蒼溪城背靠李家的主山,其地位、規(guī)模、人流僅次于李家主城,城中有李家的弟子輪流掌管,維護城池的治安,以防妖獸左道突襲。
城中產(chǎn)業(yè)豐富,酒樓賭坊青樓坊市一應(yīng)俱全。
鳳香樓,是李家在此的產(chǎn)業(yè)。
鳳香樓共四層,在整條街道上獨樹一幟,每日的客流量極大,其中不乏一些獨來獨往的修士。
此刻,頂樓一間包廂中。
三人圍坐一張玉質(zhì)圓桌,桌上擺滿了玉盤珍饈,靈漿玉釀。
李青溪捻起一塊酥糕放入口中,雙眼彎成月牙狀,她在山上修道許久,如今煉氣六層自然不用吃飯,這偶爾嘗嘗這種美味珍饈,卻使她心滿意足。
“嗯……”
“真好吃,鳳香樓做的棗糕是姐姐最愛吃的了,青蛟,青元,快吃啊。”
李青蛟呆呆一笑,捧著碗連夾了幾筷子紅燒肉,混著靈米大口吃了下去。
而那李青溪口中的青元則趴在桌面,眼神楞楞的望著桌上飯菜:“姐,青云哥還有多久到?要不我跟你們一起去吧,我也想去歷練歷練。”
李青元是李青溪的親弟弟,在族中這一輩排行老八,是這一輩歲數(shù)最小的男娃,同時也是這一年的蒼溪城城主。
李青溪微微一笑,安慰著說道:“怎么?當城主就不是歷練了?你修為如此低弱,還想跟我們?nèi)⒀咳羰悄愠隽耸裁匆馔猓以趺锤廊サ哪锝淮 ?
李青元臉色更加難看了,他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青元,你阿姐說的不錯,修為是立根之本,歷練一事不急,需徐徐圖之。”李青蛟咽下飯菜,笑道。
“可是,我就是覺得在外歷練比在這刺激啊,你們在外面斬妖除魔,我卻躲在這安逸享樂,我……”
正說著,包廂木門被人從外推開,李青云笑著走了進來,他手提酒壇,慢步來到桌旁。
“青云哥,你來啦!”李青元立刻起身,拱手一禮,后又接過李青云手中的酒壇,看了幾眼,忽然大笑道:“猴兒桃漿!這酒得不少靈幣吧。”
“這不是看你常年在山下,給你帶點山上的好酒嗎?”
“那我可太謝謝你了!”
李青云笑了笑,“我剛才可聽某人在這抱怨啊,說什么城主沒意思,要出去歷練?”
聞言,李青元眉頭頓時一皺,將靈酒放在桌上,愁眉苦臉道:“雖說這差事好,安穩(wěn),一年下來也有兩百靈幣,但哪有你們好啊,每日外出歷練,斬妖除魔,降魔護道。”
“誒,你看大哥不也在當城主嘛,人家還是在最危險的鼓元城任職,他何曾喊過苦,喊過累?”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世間萬物萬事不都是歷練?”李青云安慰道。
李青元正欲要反駁,木門再次被推了開來。
一個伙計身后跟著一個壯漢,那壯漢修為不高,煉氣四層左右,披堅執(zhí)劍,此刻臉上盡顯慌亂之色。
“城主!城主!”
“東門有妖獸襲城,您快準備護城陣法吧!”
幾人猛的起身,妖獸襲城之事少見,但也不是沒有,每年都會發(fā)生那么幾次,好在有護城大陣,所以也不必太多擔憂。
“有多少妖?什么種類?”李青元問道。
“這次規(guī)模比去年八月那次大一些,近百只妖獸,種類不一,飛禽走獸皆有,此刻已經(jīng)殺死我們一位百戶了!”
李青元也不廢話,施展輕身術(shù)便往城東門趕去。
城東門,高大的城墻斑駁無比,綠藤自墻縫間生出,向著四面八方蔓延。
城墻之外,妖獸成群,天邊兩只老鷹盤旋,時而揮舞雙翼,幾支羽翼如箭矢般激射而下,就連精鐵盾都有些抵擋不住。
幾人登上城墻,面色凝重,有許多士兵都見血了,那位百戶的腦袋被箭矢穿破,白黃流了一地,死相凄慘。
李青元怒目而視,看向那名持劍護城將軍,怒道:“許將軍,持我弓箭來!”
這位許將軍神色一變,立刻半膝下跪,抱拳道:“城主,還請結(jié)護城大陣!”
“我說——”
“持我弓箭來!”
“咻咻咻——”
幽黑劍羽落下,如一道驚雷劈落,又有人負傷,他們的傷口很快發(fā)綠,不過十幾息的時間便氣絕而亡。
許將軍左右看了看,最后一咬牙,下城取了弓箭,遞給李青元。
李青元接過弓箭,眸中金光熠熠,整個人氣勢瞬變。
“姐,青云哥,我李青元沒你們說的那么脆弱,你們也不必把我當小孩子看待,今日便讓你們見識我的分光箭術(shù)!”
他彎弓搭箭,拉弦如滿月。
咻!
箭矢激射而出,一分二,二分三,三道黑光以極快的速度直逼天空的鷹妖。
但聽一聲鷹唳,一支箭矢被它一對爪子抓住,一支被翅膀斬為兩半,最后一支成功射中了它,卻只射中了右翅。
“怎么樣,阿姐!我箭術(shù)可還了得?”李青元笑道,作為這一輩最小的男娃,他總是被瞧不起,總是被當做小孩子看待。
他心急如焚,心急如焚的想要證明自己。
他不是小孩子,他是一個男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他可以讓父親坐下,讓阿姐坐下,自己去撐起這片天!
李青溪轉(zhuǎn)過身,拭去眼角淚花,又轉(zhuǎn)了回來,這一動作,李青元并未看見。
她二話不說,輕拍儲物袋,兩柄手掌長的紫色小刀飛出,同時發(fā)出金屬顫鳴之音,李青溪雙手法訣變幻,猛的一指天邊老鷹。
兩柄飛刀沖天而起,在半空劃出兩道優(yōu)美的弧線。
“嗤!”
鷹頭和鷹身分開,血如雨下,嘩啦啦墜落在地。
鷹妖作為頭領(lǐng),此時在城頭被梟首,其他未開多少靈智的小妖紛紛嘶吼著退去,這場妖獸襲城的事件就此平息。
李青溪輕拍弟弟的肩膀,笑吟吟道:“姐姐會等著你,等著你變強,等著你的光輝足夠掩蓋我和爹,等著你能保護這個家為止。”
李青元神色復(fù)雜,場中一片緘默。
李青溪笑了笑,收起兩柄短刀,突然看向李青云和李青蛟道:“六弟,七弟,走吧。”
日出東方,紅日升騰。
李青元愣愣的看著遠去的三道身影。
許久許久,他起身離去。